7 表里如一（1 / 1）
韩凯一早上气都没顺过来，公司的人也像接收到了来自高层的低气压，办公室里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大家走步仿佛都刻意放缓了声音。
施晓在不恰当的时间来到韩凯的办公室，“我想跟你谈点事。”
韩凯微眯起眼睛，这小子来公司纯粹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施晓并不是施定驰的亲生儿子，难为他妈能将老爷子哄得那么开心，不过也许正因为施晓不是施家的血亲，他才会毫无芥蒂地去欣赏他。
“哥，我下个月底订婚，你来吗？”施晓看起来并不高兴。
“你真想订婚？还是你妈希望的？”韩凯心想在这点上，施晓比他好，挺乖的一孩子，孝敬爸妈，他那个未婚妻景雯也算得上个人物，八面玲珑的人，配他倒是挺合适。
“反正结果都一样。”施晓一点也不想谈这件事，“你最近跟嘉禾在一起吗，她还好吧？”
韩凯想他该怎么说？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郑嘉禾了，不过每次见到她，她似乎都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上次在医院打消了她见辛正茜的念头之后，也没见她怎样。
“你听过她爸的事吗？”施晓突然道。
“嗯，那新闻闹的挺轰动，不过也不奇怪，贪官年年都有下马的，当年朱元璋将贪官的人皮剥下来，塞进干草里制成人形，以儆效尤，该贪的还是贪。这年头不过是有的被揪出来了，有的没揪出来罢了。”
“你知道是谁将她父亲的新闻捅出去的吗？”施晓闷声道。
“身居要职，总会得罪人的。”他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不知道，那事是我妈做的。”突然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施晓觉得心里像好受了许多，抬眼看着韩凯，似是期望看到他的惊讶或是谴责。
但韩凯没有，他脸色平静，一点表情也没有，像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才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此负责。”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施晓咬着唇，克制着内心愤恨，他曾一度没办法告诉任何人是宋敏君做的这件事。
“如果还有挽回她的机会，你会争取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知道不可能的。”
“那个景雯，你是怎么想的？”
“我讨厌她。”施晓冷淡地道。
“这像是要订婚的人说的话吗，你妈很中意她，不是吗？”
“你好像也不太喜欢我妈吧？”要不是宋敏君坚持要他来仁福上班，施晓是不愿意来趟这个浑水的，弄得好像来跟韩凯争权一样，他对经营公司没有任何兴趣，一年多没回过家，如果不是施定驰躺在病床上，对他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恐怕也不会回去，讽刺的是：这个病重的男人甚至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韩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走，跟我出去逛逛，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宁静的咖啡馆，田园风格的装潢，这个时段几乎没什么客人。原本昏昏欲睡的服务生因为迎来了两位客人，显得有些异样的振奋。
韩凯跟施晓还没坐一会，手机就响了。
“施晓，我知道你有空，你不过来陪我看戒指吗？”景雯在电话那端道。
“我没空，韩凯在这，我正在跟他谈点事情。”施晓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吗？我想跟他讲几句话。”景雯冷冷地道。
施晓将电话递给韩凯，他还没开口，韩凯就明白该说些什么了。
“嗯，他是跟我在一起。名医在线那个网站最近改版，我需要了解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我想看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韩凯说起谎来面不改色，音色和谐，语调甚为悦耳。
电话那端景雯因为自己的怀疑，已觉得这个电话打得太不合适，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连忙道：“对不起，你知道，我不太放心，他太爱玩了。”
“订婚的宴席找好酒店了吗？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要不要打声招呼？”韩凯温和地建议道。
“不用了，你们聊吧，他真应该跟你多学习。”景雯迅速挂了电话，简直不能跟那人对话，心跳似乎都加快了一拍。
施晓听着韩凯的对话，简直要笑出声来。
韩凯挂了电话，不无兴味地说：“她让你多跟我学习。”
“对，你素来表现良好，深得人心。”施晓笑笑，瞧出来韩凯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心情欠佳，只是一直捂着呢，故意挖苦了一句，调和一下气氛。
“国外都有stag night，虽不比结婚，你也该放松一下。”韩凯若有所思，他最烦查房的女人，紧接着便拨了个电话：“祝辉，你的牌局还在开吗？”
“嘿嘿！你成天忙的不见踪影，我跟你没法比，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今天有空了？”
“有些日子没来了，你把窝搬哪去了？”
“哪贵上哪，西街新开了家‘水世界’，你赶紧过来，位子给你留着啊。”
施晓跟着韩凯来到名为水世界的酒吧，装潢还真是别出心裁，四周有巨大的玻璃鱼缸，来回游动的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宽敞的大厅中央有一个葛尼梅德雕像的喷泉，水从他手中的宝瓶里流泻下来，有一种梦幻般的地中海风格。
大概还没到娱乐的时间，大厅显得有些冷清，人并不多。韩凯推开门包厢的门，挺大的一包间，却给里面的人弄的乌烟瘴气，雾熏火燎，一旁更有坐在牌桌边还搂着女伴的浪荡哥。
施晓算开了眼见，常听说这些世家子弟的荒唐，但不至于青天白日的，就闲到了这个程度吧？他家教甚严，还真没深入接触过这些人，不过他知道韩凯跟这里面不少人是自小的玩伴，这些人未必就全是些流氓混蛋。
屋子里只听见骰子声来回晃荡，还有年轻的女孩时不时低声软语，吃吃的笑声回荡在周围。那边已有人让出位子来。
施晓跟着韩凯坐过去，这比对着电脑，玩麻将有意思多了，他一边摸牌，一边抽空瞟了眼韩凯，那人跟坐在会议桌前一样，聚精会神，神态庄重，施晓觉得这人真正表里如一到家了，乐得差点没抓错牌。
几圈下来，他的盈利上佳，韩凯面前则战果辉煌，因为真金白银的堆在那里，着实耀眼。有场面上的女孩，惯于见风使舵的，拿来烟，点着了，走到他二人身边，刚想送到韩凯唇边，就听韩凯淡淡地道：“谢谢，我不用。”
那“公主”嗔怪道：“哪有这样难伺候的主，不是嫌这里的烟不好吧。”
“吸烟不利于健康、跟？接吻。”韩凯眼睛依然盯着牌，温和的语调，简直不像是在调侃。
施晓差点笑喷了，何尝见过他这个调调。
“呀，你这种的，就是吸□□，我也愿意。”那位“公主”调笑道。
祝辉在一边撺掇，“不对，梅梅，你应该说韩凯这样的，就是吃了大蒜，你也愿意，”
众人皆笑，韩凯没言语，心道今天撞邪了，走哪都不得安生。
那女子大概是新来的，愈发没了畏惧，她就好这种外热内冷的主，没顾身边小姐妹的暗示，索性坐到了他身边，女伴都是坐在男士椅子的扶手上的，贴的极近，暧昧起来方便。
韩凯开始还给她留面子，客气道：“不好意思，椅子有点挤。”
梅梅脸色不太好，又找不着台阶下，笑着道：“我不觉得啊。”
“我不好你这口。”韩凯半眯着眼睛，变得危险起来。女子没注意到，只觉得很没面子，她长得又不丑，开始还没明白，转眼看见一旁跟他一起进来的施晓正看着他俩，自顾自的以为明白了什么，轻哼了一声，没趣地退到一边。
施晓给那女人盯得别扭，借故出去上厕所。
祝辉笑着说：“快去快回啊。”一边又扭头对韩凯道，“你毛病还没改啊，来这地方哪有不让女孩粘的，看你把咱梅梅弄的，都快让人把你弟弟当成gay了。”
那女郎经祝少一点拨，不由笑了出来，这种场合，每位客人都有自个的规矩，有些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施晓还没进二楼包厢时，突然看见一楼大厅门口进来三个年轻的女孩，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他立刻退到过道里，背贴着墙壁，心跳得厉害，却还是想看清楚一点，但他又不愿探出头去，叫那个人认出来。
三个女孩经过葛尼梅德的雕像，走到吧台那边去了。
施晓看不见，只好回到包厢。大家一圈刚好玩完，他对韩凯道：“哥，你帮我去看个人，我怎么觉得好像看到她进来了？”
“景雯？”韩凯抬头。
“不是，好像是郑嘉禾。”施晓有点忐忑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牵念，看错了。
韩凯见他坐立不安，患得患失的样子，站起身决定去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