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5章(1 / 1)
云音的声音透着几许疲倦的沙哑,另人听来十分不真切,秦露愣了一下,秀眉顿时拧起,面色竟带着几许苍白的回答道:“原来娘娘已经知道了……”,说着,她点了点首,小心翼翼的道:“这是历朝以来的规矩,新帝登基,必须选吉时迎娶列国诸侯的公主,这一次要与皇上大婚的有四位公主,两位郡主,还有十余名其他小国献上的美Ren,不过那些美Ren最多只能册封一个四品……”
云音缓缓的睁开眼,只觉自己的心凉得彻透,但是略显苍白的唇却扯起了一抹绝美的笑意,原来都已经来了,难怪他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原来他又要成为新郎了……
素手掀开秦露为自己盖在身上的衣裳,云音缓缓的起身,原本哀伤的眼神顿时没有了任何情绪,她将手中的衣裳递到秦露手中,而后微叹一声,轻道:“我累了,寝室里不用伺候,你也下去休息吧……”,说着,就向寝殿的方向走去,但刚走两步又停住……
秦露以为云音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忙赶上前,却只听云音分外淡漠的道:“若是有碧衣的消息,随即告诉我……”,说完,便走进了大殿中……
秦露呆呆的望着云音纤弱得几乎有些不真实的身影,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云音让她感觉随时都会像被风吹走一般,但是她却只能站在殿外望着那抹渐渐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
云音站在空旷却华丽的寝殿中,微微转首望着这里的一切摆设,清澈的眼神中闪烁着留恋与哀伤,慕容凌,若是她当初没有遇到这个男人,或许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就是云兰,那么在天的另一边的她,是否还会遇到一个如他一样的男子,在这一刻,同样失却了心,却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云兰……云音轻呢起这个名字,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想到这里当初将自己送进这虎口的‘姐姐’了,她进宫后,虽然也听说了她与父亲被关押了,但是却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景况如何,以慕容凌的性子,必然是要将他们处死,想必,应该在秋后吧……
轻巧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一排排,据秦露说,是慕容凌亲自为她而栽种的那些海棠树和梅花树,眸光淡漠却又升起了温柔,可惜她或许等不到这些树开花的一天了,而她走走,这里又将为谁而种下什么样的树?
风,轻轻的从窗外灌了进来,吹拂进了她的脖颈内,脖子上那块冰冷的玉佩顿时发凉,贴合着她温暖的肌肤,云音低首,伸手轻抚着藏在衣襟内的那块翡翠玉锁,少许后缓缓的闭上双眸,落寂的迎着风……
无面……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归来去,归来去,终归,她要实现当初对无面的承诺……
.…….
洛阳山路上的一辆马车内,身着一身男子长袍的碧衣鼓着腮帮,撑着额头望着马车外穿过的那些树木,嘟囔着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洛阳城……”,说着,伸手拍了一下前面驾车的男子,又道:“无面,你说这一次你一定会带小姐和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皇宫你真的能进去么?”
马车前,驾车的一身黑袍男子看不见容貌,冷风穿梭在阴森的山路上,扬起了他的斗篷,偶尔嫩看到黑袍下如同绸缎一般的长发。他抬首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赤红夕阳,低沉道:“我先将你安顿在天山鬼医那里,至于云儿,我已与她越好在后日子时先相见,只要她愿意跟我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碧衣点了点首,似乎有些放心了,但是却又立刻发现了无面话中的漏洞,忙问:“小姐还没有答应你啊,那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不是……”,说到这里,碧衣的声音顿时停住,抬眼悄悄的望了一眼无面的背影,却发现他的背影僵得笔直……
原来,无面也没有把握……碧衣顿时明白了无面为什么要来洛阳将自己接走,因为他没有把握小姐会跟他走,但是若是有她在的话,小姐或许会愿意,想到这里,碧衣的心里顿时酸涩起来,随后不在出声的钻进了马车里,躺在厚实的棉被上,抱着被子黯然起来……
无面甩着马鞭,将马车的驾得快得恐怖,苍劲的狂风吹得他身上的斗篷簌簌作响,偶尔能掀开他脸上的黑色面罩,露出了近乎冷硬却完的下鄂,如绸缎一样的黑色长发飘洒在狂风中……
“倘若她真的愿意与那么多女人去分享一个一直都只会伤害她的男人,那么我还能说什么……”狂风中,无面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双眸望着这苍茫阴森的山谷,随即又甩了一下马鞭,看着马车颠簸疾弛,却没有丝毫恐惧。
碧衣窝在马车内,在听到无面这样的吼声时,不禁缓缓起身,隔着那被狂风卷起的车帘望着那抹在风中飘扬的黑色长袍,只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揪紧,但是生涩的喉咙,却让她说不出半个安慰的字眼来……
第99章
夜,无声悄然来至,冷风吹拂着桃木雕花的窗沿,卷起无数残花的沙沙声,一声一声的拍打在空洞冷寂的寝殿内……
云音坐在窗前的太妃椅上,眸光淡漠的望着那扇透着烛火映着自己身影的窗沿,静静的等着,微弱的鼻息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尊如玉一般的雕像,似乎周围的空气在她的周围都是静止的……
“娘娘,该用晚膳了……”屏风后,秦露捧着托盘,饭菜的香味缓缓的从盘中溢出,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她抬首张望了一眼屏风后的影子,秀眉宇再次拧起,手中的饭菜已经热过三次了,但是皇后却还是不肯进食,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已经入二更了……
轻微的叹息从秦露的从中溢出,云音的心思她是不懂的,但是却又隐约间有些明白,毕竟她曾经身为先帝的妃子,那种与他人共侍一夫的日子,是难熬的,痛苦的,但是她当时的痛苦却不在心里,而是在身体上,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帮助慕容凌谋害先帝的原因,因为她真的不想再在这个永无天日的地方待下去….
秦露望着手中的饭菜,在听不见殿内有任何声响时,再次无奈的退出,但是刚走到门口,却见一抹明黄身影信步而来,她忙跪拜在地,但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就听慕容凌的脚步在她的面前停下,一双深幽得可怕的双眸盯在她手中丝毫未动的饭菜上,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得几乎要凝结成冰的寒冷,道:“皇上还未用晚膳?”
秦露不敢撒谎,她低着首,声音极低的回答道:“回禀皇上,娘娘还未用膳……”,其实皇后中午也没有用膳,但是秦露不敢说,因为她感觉到了今日的帝王比以前更为冷漠,特别是那眼神,几乎冷得结成了冰。
慕容凌的剑眉顿时拧起,原本深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隐怒,他接过秦露手中的托盘,只道:“下去……”,随即便信步走饶过屏风,走进了寝殿内,秦露望着帝王英挺但却显得分外僵硬的身影,心头一阵混乱,只觉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却不敢违抗圣旨,忙起身退出了大殿……
寝殿内,烛火昏暗,银色烛台上只有一蜡烛,看起来萧索得沉闷,慕容凌走进寝殿,一眼便看到坐在窗前动也不动的云音,他剑眉拧得更紧,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案上,随即大步上前,走到她身后,语气冷硬的道:“为何为用饭?”
云音缓缓回神,似乎是才发现自己身有人一般,她眸光带着一种平静得让人感到不安的寂寥,转首望了一眼面色冷硬,下巴紧绷的慕容凌,竟出奇的乖巧回应:“我还不饿……”
不饿……慕容凌眼神中带着怒气,走上前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起,眸光紧紧的锁住她日渐消瘦的面容,伸手捧住她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怜爱,低沉道:“丫头,你又想如何?又想用这种方式来Bi为夫么?”,言语间,慕容凌的眼中竟划过一丝痛苦….
云音淡漠的望着他,也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的无奈,但是此刻的她,内心却平静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微微转眸望向那桌案上的冒着丝丝热气的饭菜,而后竟平静的道:“如果夫君认为这是安儿在Bi迫夫君的话,那么……安儿吃便是了……”,云音说罢,微微挣脱了慕容凌的手,转身小步走到桌案前。
或许是云音太过于乖巧,太过温顺,温顺得慕容凌竟突然觉得自己心慌里来,他望着云音单薄得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的身体,忙跟着她走到桌案前,只见她慢慢的坐下,纤细冰凉的素手慢慢的伸出,执起玉筷,而后捧起玉碗,一口一口的开始吃起来,并且每一口都吃了满口的饭……
这种神态,这种样子,这样机械的动作,似乎她已经不是她,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慕容凌望着似乎要将自己咽死的吃法,不由得怒火攻心,猛的抢走了她手中的筷子,而云音却没有为此而生气,而是望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抽离的筷子,缓缓的放下了只剩下一半米饭的碗,在用力咽下口中的所有饭菜之后,面无表情的抬眸望着眼底尽是隐怒的慕容凌……
沉默,从周围的空气中扩散,渐渐凝固成了另人窒息的沉闷,云音静默的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所有的灵魂都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旷的躯体,心和思想已经离开……
“安儿……”明明是亲昵的称呼,但是慕容凌唤得格外沉重,他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怒气与无奈,似乎无论有多少怒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一般,最终只能阴沉了唤了这么一句。
云音静静的望着慕容凌,而后缓缓的敛下睫,但是面色依旧平静的让人心慌,少许后,她才用极轻的声音道:“安儿没事,只是心里闷的慌,过两日就会好了……”,或许只有离开这里才会好,可是为什么无面还不来,为什么她还要再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天一夜漫长的比她曾经痛苦度过的十年还要漫长……
说到这里,云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埂在她的喉间,眼镜也酸涩得想掉泪,但是她终究忍住了,其实没有必要的,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为一个心根本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掉眼泪,是你自找的,那些眼泪也不会值钱,更不能唤回什么……
慕容凌蓦地的闭上了双眸,他仰起首,突然将手中的玉筷捏成了粉末,随后,他低首望着云音那淡漠失神的样子,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子紧搂在自己怀中……
云音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这样搂抱,静静的聆听着他心脏杂乱的跳动声,原来,他的心也很乱,可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怕他在他的那些还没过门的妃子面前丢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