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1)
(67)
我原本以为师父会问我很多事情,为什么殿下会突然要娶我,而我又为何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可是他却轻轻拂袖,没有留下一句话,就回太玄殿了。
迟长老派人整理着聘礼,连一向不怎么微笑的覃长老如今也是眉开眼笑,拉着我要寒暄什么,我却飞快奔出去,跑回了太玄殿。
不在书房,不在卧室,不在厨房。
我终于在花林里找到了他。
我纠结着腰间的衣襟走过去,师父背对着我看远天的云蒸雾腾。
“师父。”我跪下,开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大风吹来,还没落透的秋叶从他身边飘下,他启唇道:“为师以为……你不想嫁给陈师兄,是想在我身边多留几年……”
是我出尔反尔,才说着“非君不嫁”,转眼就答应了别人;送出了他给的不死水,喝了瑶光为我准备的。
“也罢……”他叹一口气,“你长大了,我是留不住了……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为师都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嫁给陈师兄,至少还待在昆仑,至少这辈子还能一直见面。如果变成了瑶光,以后为了避嫌,我也将不再见他。
瑶光是忌讳师父的,因为他知道当年沉夕和师父有一段过往。我若嫁给他,他肯定不准我再随随便便回昆仑见师父了。
他挥袖,黄叶落在他的衣袍之上,“我想了许久……今日不说,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我挺直身子:“什么?”
师父回过身道:“沉夕的过往。”
他扶我起来,坐在一起,道:“你这一生从来没有过分要求过什么,除了知道沉夕的事,你也不曾反复问我。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可厚非。”
“真的吗?”
师父的目光洒在我的身上,“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特别伤心的往事,只是回想起来,总觉得这点遗憾无法排遣而已。”
“那后来是怎么样了?”师父把昆仑镜给她了吗?
“那一年,沉夕流产之后,我心存愧疚,就一直对她很好,试图忘记她曾经对我的欺骗……”
“后来她偷走了昆仑镜,算是粉碎我对她最后一次的信任。”
“仙魔决战之际,我没想到沉夕给沉璧的不是真正的昆仑镜,她也骗了沉璧,两头为难。”
“她终究要做出选择,她欺骗沉璧,就等于是在战场上要了他的命。魔界没有上古神器,沉璧不会是我的对手。大概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是爱我的,而且超过了对沉璧的感情。”
“那个诅咒你还记得吗?她曾经向沉璧发过毒誓,如果爱上了我,注定魂飞魄散。”
我紧张道:“所以……所以她就这么死了,因为爱上了师父吗?”
师父摇头,“不……沉璧为她伏了诅咒,到最后一刻,他终于想通,与其在仙魔大战的时候死在我的手下,倒不如用自己的生命成全我和沉夕。”
我默不作声,继续聆听。
“沉璧死后,沉夕以为是我杀了他……沉夕失踪了。”
“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直到我在蓬莱找到的时候,才发现沉璧居然活着,他手里捧着沉夕的衣冠。”
“原来魔族有一种秘术叫做兰韶神咒,可以用于血亲之间,一命换一命——”师父看向我,似乎在看我的表情反应,“沉夕救回了沉璧,自己灰飞湮灭了。”
“后来沉璧把她葬在蓬莱……我每年去祭奠的墓碑,是他写的……爱妻之墓。”
风突然变大,刘海吹过我的眼线,让我看不清师父脸上的表情,他起身要走。
“师父——”我拉住他,“师父有昆仑镜,为什么不和沉夕重新来过呢?”
“历史已成定局……你曾经也进入过幻境,是不是拼命努力了还是改变不了的结局?”
我依旧攥着他的手,“师父,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这四十多年来,你看着我……你看到了谁?”
清风不断,秋叶不止。
如果你说一声莲夕,我甘愿此生什么都不要,一直陪你下去;如果你说一声沉夕,我可以欺骗自己,哪怕做别人的影子,留在太玄殿。
可是他不说话。
他抓紧我的手,从未露出的伤心绝望,“我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68)
此生最后一次,他与我独处,却是在离别的前夕。天一亮,我就要坐上花轿,离开我赖以生存的昆仑,此生不忘的太玄。
窗外飘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师父坐在我的身后,解开我的发带,拾起梳妆镜前的梳子,轻而缓慢的梳下去。风雪在敲打窗户,我听到蜡烛就快滴完的声音。
天就要亮了,远远的天际传来轰轰的闷响声。
镜子里映着凝神的我和垂目的他。梳过三千青丝,梳过无言的话别。纤长的手指将我的长发盘起,用曾经他在七夕送给我的木簪别起,烛光忽然灭掉。
走到尽头了吗?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照在依偎的身影之上。
他扶着我的脸颊,我也侧过一点对上他,鬼使神差的靠近。
“莲夕……”
他收紧拥抱,时间顿时停步。
像是意乱情迷一样,我伸手攀上他的肩膀,绕过光滑的颈项,倚在他的胸口。
让我做一回沉夕,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迎亲的队伍已经走下云端,到达昆仑。我也不再回头,步上我坚决选择的道路。到了不久以后你就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们的爱情,也为了找到我自己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过了多少人,送行的队伍冗长的要命。我手里拿着玉如意,跟在月老身后。走到不知哪里,只觉得身边有人跨出一步,我轻轻停下,身后追随的师父也是停住。
月老道:“太子妃还在等什么?整座天宫都等着您一个人呢!”
我不再犹豫,抬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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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欢腾喜庆,到了天宫更是如此。平日里一片肃穆的气氛完全改变,我由月老搀着进行跪拜之礼。
繁琐的礼节之后,我被送入储君殿里准备好的喜房。等到看守的婢女也退出去之后,我掀开盖头,出来透气。
我摘下凤冠,以开旗咒看清这里的一切守卫,酝酿着拿到女娲石之后该怎么逃离这里。对付一个不善武功的男人简单,可是要逃脱这天宫敌阵就难了。
其实我早就想好,与其在这里被束缚一生,倒不如闯荡一下,大不了闹了事就一辈子窝在人间或投身妖道,好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我不是沉夕,我不想替她还这么多情债。是你们先看走了我,也别怪我之后反过来负了众生。
我将新房搜查一番,却没有看到女娲石的影子,敢情瑶光是为了防我而随身带着了。那好,我就等他过来,看他给我耍什么花样。
我定神在桌上的酒盏之上,将袖里的迷药洒了进去,反正我一身铜皮铁骨,这点药根本就对我无效。
瑶光比我想象的要来得早,我还以为他在外头应酬各路上仙,要有一段时间。
我端庄的坐在床边,他推开门,走路的步伐声很稳,听起来没喝多少酒。他坐到我身边,一直没有动静,我觉得自己都等不下去了,便撩开一角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谁知我撩了没多少,他突然吻过来将我扑倒,两个人半躺在床上纠缠。他翻身在我的上面,凤冠滚落在床边。伸手一再抚摸我的容颜,我侧过头道:“殿下,是不是该先喝交杯酒?”
他邪恶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先要女娲石。”
我转个身绕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他也不同我胡闹,拉着我走到桌边,倒了酒,递给我。
喝完交杯酒,他将我横抱起往床铺走去,“如果我没有说,那我现在一定要告诉你……”他将我放倒在床上,伸手蹭过我的脸颊,“你不是长得像她,而是根本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眉毛,眼睛,下游到鼻子,唇瓣,“全都一样,无论是笑还是哭……”
我不屑道:“殿下可曾看过我笑我哭?”
他眯眼道:“没有……”他俯身下来,咬过我的耳垂,“所以特别期待……你今晚的姿态。”
“我会让你哭,让你笑……”
我不良消化着他□□的话语,心里想的却是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晕过去,难道真要我亲自动手?
他沿着我的耳廓吻下去,一直到脖颈,自言自语道:“你冷得像冰……”继而伸手覆上我的左胸,“这里没有心吗?这么冷。”
我像是被戳中一样推开他的手,他反握住,“……脸红了……”
我觉得自己在忍下去肯定会被他损得体无完肤,便想运功于掌,等待一击把他放倒。翻转拥吻,衣服被慢慢扯退,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真气全无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满面春风的打量我的模样。
手指挑着里衣的带子,试图解开最后一道屏蔽,他大获全胜道:“为了防止你乱来,我就在交杯酒里多加了一点料……”
我瞠目结舌,他继续解释,“我会没事是因为我身上带着女娲石,可以吸附污秽,百毒不侵。”他褪下自己的衣服,脖子上挂的正是螣蛇之躯环绕的女娲石。随手扯下,他给我戴上,“从今以后就是你的,我不会骗你。”
顺着动作他轻轻挑开我的里衣,露出肩膀的一大片肌肤来。
继续往下。
我觉得自己就快到极限的边缘,恨不得跑出去大喊一声:“燃烧吧,小宇宙!”
我呼吸急促,一半是因为他的挑逗,一半因为忍耐。
我本能的挺起身子,任他爱抚,侧头看一眼烛光的灿烂,呼吸困难道:“太……太亮了,我……有点怕。”
他挥袖成风,扇灭一排烛光。
黑暗里激烈奋战,最后只听“啊”的一声短促的叫声之后,世界归于平静。我掀了被子起身,回头看已经昏迷的瑶光,握紧胸口的女娲石,要不是它方才发挥功效把我体内的迷药吸附了,我只怕今天就要献出自己的节操了。
我把衣服穿穿好,也把瑶光放平整,灵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