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凉风（1 / 1）
风很大，大到可以把她整个的卷走，她下意识朝他身边靠了靠，他也很体贴地用不算很强壮，但最起码在现在能护住她的手臂揽住她的肩。
两个人就这样前行，似乎什么目的都不带，只是习惯了在最恶劣的天气外出。
“呜呜呜……”
是风，还是人在哭？
她抬头望望他，他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一条黑暗的小巷。
一个女孩，和她一般大，头发很长，蓬乱地披散在身体四周，蜷缩着瘦弱的身体，捂着脸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叫阿盼，你呢？”她把手伸到女孩子的面前。
没有动静，片刻她忽然大叫起来，“别过来，别抓我回去，求求你们了。”
他们立刻了然，这老套的剧目都不需要耗费他们多少的脑细胞，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随时都在发生着一样的事件，甚至只需换一下演员的脸，大体的剧本可以照搬照抄。
但是很可惜，他们不是剧本里安排的配角，甚至连临时演员都不是，他们不会按照导演的指示来演戏。他们有自己策划自己编写的剧本，导演只是他们自己。
“跟我们回家吧。”她的脸忽然阴转晴，伸脚踢在她的大腿骨上，“我在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
“你要她来做什么？”
他一直很难理解她有时突发奇想所做的一切，她好象一个迷，一个他不想揭破的迷，因为他总是感觉一旦他撕破了她布的迷阵，那□□裸的现实一定异常残酷。
她裂开嘴，牙齿闪着兽性的光芒，“我不想一直做这份肮脏的工作，但是我得吃饭啊，所以工作总还是得有人做的。”
一阵风吹进了他骨子里，冷地他不住地颤抖，眼前这个小他五岁的女孩子，输着软绵绵的小辫子，连笑都是甜丝丝的，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可怕呢？她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伸开黑色的翅膀遮挡住了太阳，滋养出无数妖魔。
她把音响开到了最大，放着最嘈杂的摇滚乐，他大叫，“你这个疯子。”
她站在床上，用力上下跳，哈哈大笑，“他妈的，我自由拉！哈哈……”
她忽然跳到他身上，抱住他，“从此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了，哈哈，你高兴吗？”
他终于忍不住笑，她兴奋地涨红的脸忽然闪过一个妖艳的瞬间，他顿时就楞住了，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天哪，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竟然用妖艳来形容她，是他错了还是她错了？
“我们是为生活糊口。”
“不，不，不！”她猛地摇头，“你知道生活是痛苦而难捱的，但是你按照我刚才说的来生活的话，会觉得快活一点。”
她的眸子一黯，然后一闪，散发出了所有的晶亮，仿佛是上天撒下了所有的星星，他才发现她不再像刚才那么疯狂，深沉地让人害怕。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正确的说，她该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12岁的女孩子。已经让他迷惑不已，已经让他不能不跟随。
她插着腰，看着地上的女孩，慢慢斜过头，似笑非笑，“知道吗，楼下都是找你的人，你想被他们抓回去吗？”
她拼命摇头。
“那我如果让你选择，和我们，还是跟他们，你会选择谁呢？”她伸着食指，左右摇了摇，“选错了，我会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嘻嘻！你会摔地西八烂的。”
他斜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继续看他无聊的电视剧，吃他垃圾的食品，他真的弄不明白，她就是有这样古怪的恶趣味，一下扮演救世主，一下又扮演巫婆，再一下真不知道她想演什么了。
很奇怪的，刚才还像惊弓之鸟的小姑娘竟然没有哭，甚至连一点恐惧和害怕的味道都没有，他们两个都有点吃惊，但慢慢地也都露出了会心的一笑，改造人类计划，成功！
“怎么样？”她的口气一下子就温和下来。
“我选你们！”
“不犹豫吗？”
“不！”
她回头朝他眨了眨了眼，暗笑到内伤，脸扭成了最滑稽的样子。
“好，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退回了他身边，抓了一把他手里的垃圾食品，塞进嘴里，“但是你选错了！哈哈，你选错了，你应该选择，他们！”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现在，我要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嘻嘻，然后，你会脑浆四散，好恶心啊！”
小姑娘没有表情，只是很严肃地看着她，好象心里已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她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略略觉得有点无趣，抿了抿嘴，“好吧，我输了，你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不，我害怕！”
“咦？”
“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所以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想再让你看我的笑话。”
“你想怎么样？”她蹲在她面前，撇着嘴看着她。
“我帮你们做事，你刚才说过，需要我来做你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帮你们做事，你们也要……”
“哈！”她腾地站了起来，“我只当自己捡了一个垃圾回来，没想到垃圾堆里也有宝！”她回头对着他喊，“阿朗！我想我们是发财了！”
“我觉得老师应该给我的生物课100分！”
“怎么说？”
“你看一个优秀的医生大概都没有我对人体的器官结构这么熟悉。”
他叹了口气，真的对她没办法了，因为她说的没错，看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他们身上只一刀，却都是致命的一刀。
她耳朵上插着耳机，跟着音乐跳来跳去，手上的刀从头开始数，一个两个……“你看，医生能这么精准吗？”
他双手盘在胸前，靠在墙上，他不想让她手上的血沾到自己刚换的新衣服上。今天是她自告奋勇要杀人的，并且不让他插手，说什么这是她最后一次精彩的表演了，要他做一个守本分的观众。当然他也乐意图个轻松，不过这场表演看地他惊心动魄，她带着耳机，哼着重金属摇滚几个轻松的闪身，他甚至没有看到她进攻，但当表演结束后，她却笑着拿着沾血的匕首，身边的男人全部已经躺倒了。她终于哼完了最后一句。
没想到她已经变地这样强大。他开始庆幸他和她是合作的伙伴，而不是敌人。
“该去看看我们的小朋友了。”
对了，她刚才故意放走了那个领头的人，是为了让那个小姑娘来试手吧。
她叹了口气，直摇着头，走到她面前，又是一声叹息。
“是你太快了，还是我太慢了？”
“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要你管！”她对他吐舌头。
她的手很颤抖，是颤地很厉害，她则把她归为正常的反应，不过她相信慢慢会好的。
“不要说什么‘我杀了人！啊！我杀人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是魔鬼！’这种话，那会让我吐出来的。”
他在一边偷笑，“这是你看连续剧看多了的原故。”
“谢谢你！”
“哎？”
“这个台词似乎有点怪！”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把刀交到她手里，“我把他杀了，然后，我会帮你做事。你们能收留我吗？”
“啊！我爱死你了！”
她抱住她，在她脸上猛亲了两口。
“我叫钱盼！金钱的钱，盼望的盼，就是喜欢钱的意思，今年12岁。他叫丁朗，就是一点也不晴朗的意思。他17岁。你叫……”
她刚要回答，她就伸出手阻止了她，“今天好冷啊，风这么大，好了你就叫凉风吧。对了，你几岁了？”
“12。”
“和我一样啊！”
“喜欢听摇滚吗？”
“？？？？”
“啊！你慢慢会喜欢的，哈哈，一定回让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