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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感天冻地
当你以为你爱上了一个人时,
也许只是爱上了恋爱的感觉,
也许只是被自己的某种幻想所感动,
也许是被那个很像自己的影子所迷惑,
也许这时我们仍然不太确定,这是否真的是爱。
当你用很长时间去忘记一个人,
以为终于已经大功告成时,
某一天,只是因为某一个场景,某一个细节,
他却突然出现在你脑海,且久久挥之不去,
这时才明白从未真正将他忘记。
白天是理性,夜晚是感性,
我们必须在白天做一切不得不做的事,
不管你是否喜欢,可是夜晚是自由的,
在夜里,我用很轻很轻近乎耳语的声音,
告诉自己“我是真的爱你。”
总是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什么,
以为真正的爱情是心意相通,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但是,我可以理解别人,却未必也能被别人理解。
我可以忘掉回忆,让这段感情的记忆只剩开头和结尾,
可是我无法忘掉你,你的名字就像一个烙印,
时刻提醒我,你曾经存在,曾经活在我的心里。
很多事情,我,无法改变;很多事情,我,不能勉强;
很多事情,在刚刚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什么结局;
很多时候,我们明知道没有好结局却仍然飞蛾扑火;
很多故事,因为是悲剧结尾所以才美丽得让人难忘。
原来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
男女之间最复杂,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最简单,一旦变心就没救了。人们明白不可强求,明白没有爱就无路可走,只是软弱得一时之间便瞎了。
范明奇新工作的全部内容就是光影,光影=颜色+轮廓,就算是上帝的视力也逃不出这两个范围。她成为了一个摄影师,负责拍摄和选景,这个工种,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胆量,因为它常和危险协同作战,和恶劣环境并驾齐驱。
老太太走了之后,她搬去了楼下住,下班之后也很少出门。她还常出差,去的地方不是繁华的大都市,而是景色冷傲,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如韩愈诗里所描述的‘可怜此地无马车,颠倒青苔落降英。’一般,绝美如仙境的地方,几乎都在与世隔绝,险崖山巅之尽头。
他们主要拍摄景物,拍摄自然风光,自然现象,甚至是天灾。公司的主要收入就是将拍摄的镜头和视频出售给各电视台或者传媒做记录片剪辑,甚至销售国外,在电影里作为特效场景出现。
在接受各项拍摄任务之前,他们都要经过专门的准备和训练,必须拥有一些特殊的技能和紧急状况时逃生的办法。为了得到完美的照片,还要去国外拍摄。
范明奇是个新手,经过一些基础训练后,她也渐渐接触了一些外景拍摄。她的上司很年轻,是个三十多岁的憨厚男士,他非常热衷自然景观的拍摄,一年里,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外工作,他去过南极,阿尔卑斯山,撒哈拉沙漠,非洲,欧洲,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也是范明奇羡慕崇拜的对象。她一心想象他那样行走于天地之间,抓住美丽的瞬间,享受摄影带来的乐趣,这是个容易忘记喧嚣城市生活的工作,它追求纯净,完美,天然,不拘一格。
范明奇离开飞腾公司已快有两个月了,三boss没有给她打来电话,因为她给自己换了一个新号码,只有家里人知道,现在她好像跟过去的一切都断了。她曾租的那个小房间,已被房东租给了别人,现在她很少听见楼上的动静,也找不到从前平静的心态。
一日,听见楼上有了声音,是皮鞋掉到地板上的响声,一会儿另一只又掉了。她心里不由的疼了一下,好像下意识的听着楼上的动静,再无声音。
周日清晨,站在阳台里,朝下望去,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窗子后面,目送那人上了车,走远。
冰凉的东西粘在脸上,原来是失去了温度的酸性液体。打电话问了以前的房东,“是谁租的房子?”
“那人说是你男友,怕你回来没地方住,就一直租下来,他一下付了半年的租金。”
“哦,是嘛。”
“听说你出差去了外地?”
“哦,不是,房东,别跟别人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好吗?”
“好。”
范明奇终于出了个差,这次一起出发的有八个人,负责拍摄雪崩,经过几天的行程,终于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小山谷里安营扎寨。大家全副武装,风雪帽,雪地棉,专用防寒服,墨镜,拍摄器材。
按照标准程序,对周围勘探,找到雪崩时最为安全的地方,在巨大岩石下或岩石缝隙里,都是雪崩时的天堂。
范明奇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拍摄,本是做配合拍摄的工作,但看见大家有条不紊的认真工作,她跟带队的领导说:“我来这里,也想亲手拍摄下大自然壮观的一面,而不是只做些琐碎的事。能不能让我也跟上他们,给我一个拍摄机器,也许我能拍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走了这么多路来这里不容易,给我个机会好吗?”领队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嘱咐好她注意事项。
又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决定开始人工引起雪崩。雪崩的拍摄,是要引发雪崩,大多是空降雪崩,它利用不久前下的新雪积累在过去冰块上,比较蓬松,不够稳固的物理特性来制造的。这些蓬松,不稳固的新雪一旦遭遇到大的响声刺激,会引起小的震荡,这种小的震荡不断辐射开来造成这些新的积雪大面积崩塌。
一般的做法是将摄像机装入密封的盒子里,固定好摄像镜头在盒子中间的洞中,放在雪崩的山坡中间,一旦发生雪崩,这些盒子会在雪崩里翻滚,拍摄下来整个雪崩的过程,以及被掩埋后的景象。
工作人员将一个扩音喇叭,放在了南侧的山体下面,扩音喇叭一端连接上功放器和录音机。其余人很快的进入自己选择的拍摄位置,山体下,距离山体中间略靠东的位置。
领队做了ok的手势,询问大家是否准备到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比划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范明奇觉得自己紧张极了,频繁几次调整呼吸,用力握牢机器,领队数完‘一’以后,按下遥控收音机的按钮。
一声巨大的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在山谷中通过扩音器开始回荡,大概一分钟左右,从山腰处,有白色的碎雪开始蒸腾,接着,隆隆的声音压过了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范明奇紧张得手心里满是汗水。
雪崩开始了,刹那间,山上的雪接踵连天地降落了下来,似乎腾起了一片银白色的云雾,铺天盖地而来。雪崩以近乎每秒钟90米的速度疯狂下落,范明奇迅速按下快门,从镜头里,她觉得那似乎是天上的云朵或者银河倾泻而下,像极了一条用雪花铸造而成的瀑布,蔚为壮观,如果你不是亲眼得见的话,根本难以想象它的瑰丽。
急速按下三四次快门的时间,就已经有细碎的雪粒飞溅到了身上,脸上,寒气彻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抓紧时间,从不同的角度来拍摄镜头里的景象。还发现,连拍已经无法捕捉到雪崩的快速变化了,于是当机立断马上打开手中的DC的DV功能切换到了视频摄录,从LED屏上,观察着雪崩每一刻细微的变幻。
就在她刚刚抬起腿来准备移动时,只觉得漫天的雪猛地扑到了身上,里面蕴涵的巨力,让她向后倒去。整个人像一块被洪水冲击的石头一样,根本无法停留,随着大雪不断地翻滚,后退。
她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在不断地旋转、旋转,不能控制。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猛的停顿了下来,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dv,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知道了,自己一定被奔泻而来的积雪掩埋了。
记得以前曾看过这样的片子,介绍雪崩中的遇难,经过医生解剖发现,在通常的空降雪崩中,救援失败或者死亡的人,并不是因为雪下缺乏空气而导致死亡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因为在积雪下面惊慌,喊叫,或者没有护住口鼻,导致雪进入口腔和鼻腔融化后呛死,死者因为害怕喊叫而被雪堵住口鼻,闷死,或者大口吞进雪花,导致体温骤降而死。
想到这里,她十分镇静的先是用手摩挲着慢慢地捏住鼻子,闭上了嘴。只留一点的缝隙呼吸。接着,她从口腔里分泌一些唾液出来,让它自由地滑落,这是在雪崩下面判断自己当前的姿势的技巧。如果流淌在脸蛋、鼻、眼睛等部位,那就证明你是头朝下被困在雪底,反之,则是头朝上被困在雪里。
她感觉到,自己的唾液没有经过脸部,她为此有了小小的欣喜。用双手,慢慢地运动着,让手摆脱周围雪的束缚,然后,不断活动着手腕,让周围的雪变得蓬松,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四肢拥有的空间已经相当大了。她慢慢地,把自己由半侧立的状态,变成面向上仰卧的状态,这是自我救援最有优势的状态,可以在空气耗费差不多时慢慢地向前用手拨动着雪爬行。不过,她没有预料到,自己脸上面的雪层竟然那么厚实,挖掘了许久,也没有想象中的新鲜空气忽然扑面而来。
渐渐地,她判断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空气已经不多,开始感觉到憋闷,并且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疲乏得难以再做出有力挖掘。无奈,只能尝试着向刚才来的位置蠕动,那里经过一点时间的‘冷却’已经有大量空气从雪花中传入。一点点地蠕动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竟如此的漫长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彻底精疲力竭了,双臂却还在机械地挖掘自己脸上方的积雪。忽然,在刚才她挪动过来的地方,似乎传来了领队的声音。她无法开口说话,因为那样,雪将大量的涌到口鼻当中去。她奋起全身的力量,向着刚才挪动过来的地方蠕动过去。
逐渐地,她看到了一丝丝的亮光,空气似乎也变得充足和清新起来。当她费尽力气,蠕动到被领队他们挖开的位置时,首先看到的是围拢在洞口边上的几个人的笑脸。一看到她,领队马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墨镜,带在她的脸上。
在黑暗下面几个小时候,直视阳光的后果,就是能让她变成一个盲人!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虚弱地对着自己的伙伴们说:“嗨,同志们,我赢了!”
范明奇被快速送往当地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在医生的熟心照料下她身体恢复的很快,在获准打电话的时候,给妈妈打了电话,跟她报平安,妈妈已经听说她在雪崩里遭遇被埋,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安抚好妈妈,她又拨了第二个电话,这次是给三boss的,好久没有和他通过话了。
听见他接起了电话,她有些紧张,说:“喂,三boss,是我,范明奇。”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说:“现在,你在哪里?”
“国外的某个医院里。”
“我前几天去了你妈家,也去了你的新单位,也知道你出了差,你现在好吗?怎么在医院里?受了什么伤?”
“我现在很好,非常好。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刚刚经历了一场雪崩。”
“雪崩!”
“对,雪崩,我被埋在雪层里,我精疲力竭的拼命挖雪,眼前却一直黑的,我几乎绝望了,以为自己坚持不到被发现的时候,突然就想自己年纪轻轻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尤其是对你,我一直都对自己不够诚实,对你也不够坦诚。”
“我在来这的一路上看着《浮生六记》觉得很感动,同时也想到了自己,沈复有《浮生六记》,我有什么哪?我从不敢说什么承诺,因为怕那终成妄语,说道最后,我是没有相爱的勇气…”沉了下去的声音。
电话那端,问着:“你想对我说什么?”
“在雪里被埋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顺利脱险,我一定要诚实的跟你说‘在还没有爱上你之前,我确实已经喜欢上了你,我很喜欢你!’不管结局如何,都要告诉你实话,不留遗憾,这次我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低低的说:“我欢迎你喜欢我,我还允许你爱上我!”
“三boss谢谢你,我其实只想对自己有个交代,我不想逼迫你,强求来的就不会真心,就不会被珍惜,这些我懂。我知道咱俩的差距比较大,我也不符合作为你女友的条件,所以就保持原本的距离吧。”
“你不是要做个勇敢的人?为什么不在我思想松动的此刻,跟我提个你一直都想提的要求?”
她抿紧自己的嘴唇,紧握着电话,将电话筒紧紧贴在耳边,心里不由就紧张异常,就像雪崩之前领队无声的用手比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的时刻,她捂紧自己的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等了一会儿,听见电话那端慢慢的说道:“回来,就嫁给我吧!”
泪水穿越脸颊,无声的飘落,溅起纤尘,寂静时刻,时间放慢以往的匆促脚步,无比耐心的期待着。
“我在跟你求婚哪,你能不能给个回话?别让我的首次求婚以失败告终好吗?”
她在电话里哭出声来,电话那端说:“怎么不愿意啊?嫁我至于那么委屈吗?我有那么差吗?”
她还在哭,他问她:“你不是最想嫁人嘛?你就是个结婚狂,本来我想跟你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可没多久,你就变卦了,非得跟我闹分手,还跑了,我就差没被你气死。我出差回来你就不告而别的辞职,玩失踪,你还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情绪。我知道咱俩有些事情还没有沟通好,你还对我不放心,可你得给我机会给我时间啊。你那脑袋,笨的要命,什么也不明白,还爱胡思乱想。告诉你,我还从来没有像追你那样死皮赖脸的追过别人…”
“你不就是想说从来都是别人追你的吗?”香饽饽啊。
“事实本来如此。”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你看看你,一说,你就恼了,怪不得总是误会,你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
“国际长途太贵,就先说到这吧。”
“我给你打过去行不行?”
“嘟…”电话断了,这人真是别扭到家了。
范明奇放下电话后,倚在床头想起以前读过圣言法师的《随缘》,写的真好“…许多人把‘随缘’的意思当‘随便’了。他们以为随缘就是随波逐流、没有立场、没有原则,这很糟糕…”
往消极面看,缘是被动的,跟随的;往积极面看,缘是求得的、自造的。
哪个今生的缘不是前世结的?当我们说“似被前缘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下正在创造一段新缘?当我们说“缘尽”的时候,想没想过如果重来一遍,那一刻何尝不是缘起?
她坐在那里笑,对自己说,“那不是缘,那是自找的。”
歌曲:感动天感动地 宇桐非
一开始我以为爱本来会很容易
所以没有经过允许就把你放心底
直到后来有一天你和他走在一起
我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
明明知道没有结局却还死心塌地
我感动天感动地 怎么感动不了你?
总相信爱情会有奇迹都是我骗自己
以为自己不再去想你
保持不被刺痛的距离
就算早已忘了我自己
却还想要知道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