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杜为(1 / 1)
生日那天我收到了沈默寄来的裙子,只有裙子,没有只言片语。
回到租住小屋后,我把裙子从盒子里拿出来,用衣架把它挂在了床对面的衣柜上。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在床上躺好,在昏暗的灯光里欣赏这条裙子。白色的小晚装,一字型的领口开得很低,胸口处有一些褶皱,这样我好看的锁骨会显露无疑,脖子也会显得又细又长,而我可怜的胸部看上去会饱满一些;裙子呈H型,在腰的部位收紧了一些,然后质地良好的布料从腰部自然的泻了下去,在膝盖的位置收住了。我的大腿有些粗,裙子的长短刚好盖住。
我从床上爬起来,摘下裙子套在了身上。我把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挽了髻。我望向穿衣镜,耳边听到沈默轻轻地说:
“腰真细,腿真长。”
他的声音腻腻的,永远透着不怀好意。
我又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人,重又无力地把自己扔回了床上。我拉灭了屋里的灯。黑暗中我对自己说:“我有些想沈默。”
周一,马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说公司要做一个秋季客户联谊酒会,由我来负责筹备。时间只有一周,联谊会在本周末进行。马总递给我一份客户名单,我一眼就在上面发现了沈默的公司。
我把筹备工作交给常和我们合作的礼仪公司去做。我的任务是给客户写帖子,发邀请函。写帖子的活我一般都自己做,我不想把所有的帖子都写得千篇一律,我喜欢根据我了解的客户性格和爱好,用工整的小楷写些能打动他们的话。我写到沈默公司帖子的时候,虽然是写给他老板的,但手还是抖了一下,一个字变了一些形。我换了一张帖子,静下心重写了一张。
周五下午马总特意到我的工位上表扬了我的工作,名单上三分之二的公司表示要来参加我们的联谊酒会,其中还有两家我们公司一直想营销的外企。他离开我工位的时候特意嘱咐我晚上一定要穿的漂亮点。我脑子里浮现出了沈默送我的那条白色小晚装。
晚上的酒会马总拉我一起在门口迎接客人,客人到的差不多时,我看到沈默从马路对面远远的走来。他穿了身深黑色的正装西服,没有打领带。走近我们的时候,他脸上浮起了那种惯常的慵懒的笑容。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他伸出手和马总握了握,像没有看到我一样进了酒店。
我有些失望,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我穿了他送的裙子。
马总代表公司致了欢迎词,宣布了酒会的开始。然后我就随着马总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公司的来宾之间,脸上带着僵硬的职业的笑容。我眼睛的余光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过沈默。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我看到他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喝的,就独自踱到了角落的一扇窗户前,坐在了窗台上。我想我应该上去和他说几句话,感谢他送我生日礼物什么的。刚想偷偷离开马总去找沈默,马总就拉了我走到了离沈默更远的地方,他要和一个外企的老外寒暄几句,要我当翻译。我站定后回了一下头,一个柱子刚好阻挡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沈默了。
打发完老外,我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赶紧跑到了刚才沈默坐过的窗前,那里已经没有了沈默的影子。
直到酒会结束我都没有再找到沈默。
我和马总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我觉得满身疲惫。满面红光的马总提出要送我回去,我婉拒了他。可他执意要送,拉住我的左臂就是不放开。我正不知道怎么办,从黑影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他冲向马总,推了他一把,马总没有倒,推他的人却倒了。马总被推了一下后似乎清醒了很多,我们同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沈默。马总赶忙招呼我把沈默扶起来,沈默粗暴的推开了马总,坐在地上用手指着马总说:“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碰她,我就剁了你的手。”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抱歉得看着马总。马总倒不是很介意,他叫了辆车,费力地把沈默从地上拽起来,塞进了车里。然后马总嘱咐我让我把沈默送回去。我想和马总解释些什么,马总摆了摆手说:“都是为了工作,什么都不用说。”我感激地看了一眼马总。
我让沈默把头枕在我的腿上,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我叹了口气,看到沈默眉头紧锁,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整个人在酒里泡过一样。我打开车窗,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已经入夜了,街边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城市的街道像卸了妆的女人的脸,暗淡憔悴。沈默不安的蠕动了几下,我不知道是什么又或者是谁让他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