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聂轻风开车很平稳,颜秋意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蒙蒙眬眬间,是他注视前方的侧脸,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有点怀念。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睁开眼闭上眼仿佛都是他的身影。
“为什么要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近,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没有回过头看她,也许是没有听到,也许是她根本就没有问出口。
车厢内很安静,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了。
“属于我的,我会全部要回来。”
如此笃定的口吻,像是可以打败全世界。他足够骄傲和自负,可是在命运面前,谁有权利不低头?
颜秋意没有质问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打开了收音机。
熟悉的旋律流泄而出,是刘若英的<光>:。
想问你是不是
还记得我名字
当人海涨潮又退潮几次
那些年那些事
那一段
疯狂热烈浪漫日子啊 恍如隔世
……
听着歌词,两个人都有点怔忡。
颜秋意慢慢收起唇角的笑,转过头静静看着窗外流逝的浮光掠影。
你来过一下子
我想念一辈子 这样不理智是怎么回事
才快乐一阵子
为什么
我却坚持那一定是
我最难忘的事
……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聂轻风几乎要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去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经过 人来和人往
期盼和失望
我依然还孤单
幸好曾为你流泪的眼眶
还亮着爱来过的光
……
这首歌,她听过几次,可是都没有这次的感觉来得强烈。生平第一次,有被歌紧揪住心的感觉。从开始到结束,当她回神:一切无恙。只剩被揉成一团以后,再用力杆平的微痛楚。
晚上坐车听歌是最自虐的事,颜秋意倾身上前关掉收音机,不再多话,闭目养神。
回到聂家大宅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
对于颜秋意的到来,全家表现出了十足的惊喜,其中以远山为最,高兴得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但当他拉着颜秋意瘦得可以看见青筋的手,顿时心疼得差点老泪纵横,吃饭的时候直给颜秋意夹菜,恨不得颜秋意能吃下三碗饭。
饭后远山怂恿儿媳一起规劝秋意回C市念书:“瞧你这孩子,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乖,回来C市念书,你想念哪间学校,爷爷一定让你念上。你说是不是啊,映霞?”
“是啊,别跟家里客气,你哥现在在C大读,只要你愿意的话,那是一句话的事。”许映霞笑道。
“没错没错,跟小风读一间学校是最好了,可以互相照应。”远山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颜秋意半垂下眼睛,半晌后,抬眼淡笑道:“不用了,A大很好。”
当初千辛万苦地离开,可不是为了半途而废的。
她走,对大家都好。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心里总有一个疙瘩,说她小人之心也好,她总觉得许映霞不是很愿意聂轻风跟她走得太近。。
任何一个母亲都会这样的,这是人之常情。。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身份摆在那里,要是再发生点什么意外,就是丑闻。
独自在A大生活虽然苦了点,但逍遥自在,好过在C市整天被人防着强。
虽然猜到答案会是这样,远山还是大大地失望了一下。最后只好反复强调要常回来看他,最好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颜秋意含糊地应了。
聂轻风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后来接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句公司有事,明天再过来。
不用对着他,颜秋意松了一口气。
晚上她就住在聂宅。
洗完澡,她披散着湿发坐在阳台看星星。
聂宅位于市郊,不像市中心空气污染严重,晚上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斗。
对着天空发了一会呆,忽而听见敲门声。她怔了一下,答道:“进来。”
是许映霞。
只见她拿着一杯牛奶进来,笑着递给她,说:“小风吩咐的,他说你睡前要喝一杯牛奶,不然会失眠。”
颜秋意苦笑地接过。
这一年来,牛奶已经不顶用了。
有时候要靠安眠药,不过她也不敢多吃,怕副作用。。
“小意。”许映霞开口,“你会怪我们吗?”。
颜秋意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们没做错什么。”。
映霞叹了口气,说:“小意,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是,有时候,这样会让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你不肯接受聂家的钱,你爷爷也不敢明着给,只能暗里帮,就怕你有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到底是一家人,有时候接受家人的帮助,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瞧你这双手……”她执起颜秋意的双手,轻轻地摩擦上面的薄茧,“这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手……小风虽然没说,但可骗不了我,你的日子不好过。刚刚阿姨说要你来C市读,可不是哄你的。你认真考虑看看吧。”
“……为什么?”过了一会儿,颜秋意才吐出这三个字。。
许映霞愣了愣,随即明白她在问什么。她苦笑道:“如果是一年前的我,也许会担心你们两个会发生些什么,并想尽办法分开你们。但是这一年来,我看得出来小风并不开心,你刚走的那一段日子,他简直是不要命地工作,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直到身体受不住昏倒了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嘴里还在喊你的名字,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真的不忍心,真的不忍心……”说到这里时候,许映霞已经哽咽了。“他已经这么折磨自己了,作父母的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希望他过得开心,其它的,我都不管了……”
颜秋意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许映霞口中听到这席话,嘴巴张了又合,一时竟不知如何响应才好。
就算许映霞可以不在乎,不代表远山不在乎,也不代表她就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兄妹,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天吃过中饭,聂轻风载颜秋意回A大。
下车的时候,她转过头对他说:“找个女朋友,正正经经地谈个恋爱吧。”
他瞪着她,似乎想从她眼神中挖出一点的口是心非,可是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只看到坦然。
坦然到近乎残忍。
“颜秋意,回答我,你爱过我吗?”他哑声问。
如果爱过,怎么能如此残忍。
“爱不爱,已经没有意义。”她说。
“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高兴了吗?”
“是。”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背上乱.伦的罪名,我怕你。只有你爱上别人,我才会安心。”
他看着她,不怒反笑:“好!好!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会满足你。”
说完用力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颜秋意才转身离开,背挺得直直的,彷佛唯有如此才能不倒下。
后来,他真的交了女朋友。
后来,他订婚了。
后来,她收到了婚讯。
往事已如烟。
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加更了300字,不要看漏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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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秋意从小就跟外婆亲,对于那个早逝的奶奶是没有印象的。
站在坟墓前,颜秋意想,如果可以,她很想见见这个几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奶。
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慈祥地摸着她的脑袋,给她讲故事,疼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奶奶,你认得我吗?我是秋意,我回来看您了。”她蹲了下来,拔着根杂草,问道:“奶奶,您恨爷爷吗?”
天地寂静,白云悠悠。
她随意坐在土地上,抬头望着天空,继续道:“今天是那个人的婚期,他终于要结婚了……真好,真的很好。”
那个人,陪伴她度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段,她欠他的,太多。
只要他幸福,她一生已无所求。
坐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正想往回走,突然听见一声叫唤,她回过头,竟看见颜若云。
她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比过去还要年轻,许是日子过得不错。
颜秋意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祭拜完奶奶,颜若云站起身,朝她道:“有空吗?我们谈一谈。”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颜秋意还是点点头,两个人回到颜家老宅。
“你毕业了?”颜若云问。
“嗯。”
“怎么不待在C市?回来这乡村做什么?”
颜秋意低头看着杯着的茶叶,淡声道:“待在哪里都一样的。”
颜若云勾唇一笑,“是为了躲避聂家吧。”
颜秋意没有回答。
“今天是聂家那小子的婚礼吧。”
颜秋意略抿了抿唇,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个。
“你还是跟过去一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真不知道聂家那小子看上你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