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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20.有恃无恐(新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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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夜,开始有淅淅沥沥的雨,李亦辰的手还埋在泥土里。收到雨的滋润,原本干燥的泥土变得黏腻,他皱着眉头。

下雨了,这代表什么?

或许连可西姐也在难过吧,她不能陪阿亦走到最后。秦莱蕾这样想。或许她根本也不愿放手。像阿亦这样的男人,秦莱蕾这样得不到的,况且不愿放手,更何谈一个拥有过他的人呢?

秦莱蕾擦到“爱妻”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每根手指都在发抖。

秦莱蕾回头看到早已等在转弯处的苏言深,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烟头在闪烁,只是觉得他的周身弥漫令人伤感的冷清。

“好了?”苏言深急急地踩灭烟头,哑着嗓子问道。

“嗯。”秦莱蕾点头。

苏言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口贴,撕开包装,执起她的手,轻轻贴在她的伤口上,绕这她的手指一圈。

大概是觉得心疼,他来回摩挲着粗糙的创可贴的表面。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割到自己时的,那种钻心的痛。

秦莱蕾的有些吃惊,这么小的伤口,他怎么会发现,“什么时候买的创可贴?”

他一脸的轻松的笑,“经常去工地,容易出事故,这个有备无患。”

她知道这一定不是真正的理由,她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看他的皮鞋,圈内人都知道,苏言深爱鞋到了洁癖的地步,走路总是很小心。现在他锃亮的皮鞋却明显得沾染了污泥,该是有多着急?

“嗯,谢谢你。”她思前想后,除了这三个字,她没有其他的回报方法。呵,她是多么的自私。

“下山吧。”苏言深蹲下来,转头对她说。

“我自己走吧。”秦莱蕾婉言拒绝,笑着说:“要是一直要你背,我的腰也许永远也不会好。”

她要自己面对,别人可以帮,但别人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她率先走下去。他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他一直送她到家门口。

临走时,苏言深说:“如果你以后不想我一再出现你面前,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秦莱蕾突然很想哭,眼前的男人,以不再是一身骄傲的苏言深,这样一个宽容温暖的男人,这样的改变,令她动容。

可是她没办法不对他说残忍的话,她知道最残忍的话才可以逼退他,“苏言深,你知道吗?我过得好与不好,标准只有我自己的感觉,而不在你。你只是一个旁观者。”

苏言深沉默良久,单膝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静静地擦拭着她的鞋子,刚才她下山的时候,沾染了很多泥土,真是粗心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没人管,会不会太惨?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很疼,很疼。

“我的心很硬,对我说狠话,伤害的,可能是你自己。”他猝不及防地抬头对她说。

她必须承认,他虚弱无力的笑很刺痛她的眼睛,他直接摊开的血淋淋的伤口狠狠地逼退了她的防线。她劝:“你知道爱上一个心里有人的人,是在伤害自己吗?”

“知道。”

“走向心里有人的人的路,是条绝路。”

“我从不相信世上有绝路这个词,路一定有。”

“苏言深,说服你跟说服我自己放弃一样难。”

苏言深弯着唇,笑道:“所以我才看得上你。”

“苏言深……”她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再也开不了口。

他的电话刚好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的姓名,没接,只是对秦莱蕾说:“别这么严肃,喜欢你的同时,我也喜欢很多其他的女人。所以你不需要有负担。”

他离去时的背影很潇洒,也可以说是故作潇洒。

秦莱蕾的脑子里里好像纠缠着一团毛线,怎么找,也找不到线头。

或许她是极为自私的,不愿过多去追究苏言深那些话的真实性,只是不想为他分心。

这一刻,她只想回家。

这一刻,很想爸爸,很想大哥,很想二姐。

“小莱。”秦莱宝喊她。

较之平常没有任何两样的称呼,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勾动了她哭泣的欲望,或许有时候,哭泣不代表难过,只是因为坚强了太久。

可她不希望大哥担心,便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来蹭个夜宵吃。”

“真可怜,听说我们家小铁人在无所大学任教呢,难道没一所提供一份夜宵?”秦莱宝嘲笑的口吻很欠扁。

“那些学校都跟你一样抠,我有什么办法!”秦莱蕾笑着气死他。

“我有抠吗?你去问问哪家公司像大秦集团福利那么好的?”秦莱宝越说越上火:“再说,你也是大秦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好吗?”

说到“继承”,秦莱蕾本能地皱眉,便不动声色地换话题掩盖:“王妈呢,好想吃她做的甜点,吃梅子慕思好呢,还是吃松露巧克力呢?真是好为难啊!”

“瞧瞧这出息,”秦莱宝一边摇头,一边数落:“就这点事,也值得你纠结,都吃不就好了。”

数落归数落,他还是去召唤王妈给她做甜点。所以说,大哥还是疼她的。

王妈做的甜点一如既往的精美,特意配给她的蓝山咖啡,她笑。蓝山咖啡的香气真像一种无解的咒语。

她喝了一口,极力忍住眼泪,结果呛进肺里的空气咳了她半天,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种熟悉的呼吸困难的感觉又冲了上来,冲昏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像,一个男人拿起蓝山咖啡,就着茅台喝。他不可以喝酒!

秦莱蕾不知道怎么从家里出来,也许只是一股冲动。

她说,学校有事,她急着处理。

其实有事不是学校的事,而是她放心不下那个人。

不论,李亦辰做多么让她寒心的事,她都无法不担心他。

他的前妻的忌日,这样的日子,她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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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的音乐,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他安静地坐在吧台上,这样声色迷离的环境,居然让他心安。只有比他的心更嘈杂,才可以盖住他心里叫嚣的声音。

纯白轩尼诗和苏打水的混合体下肚,他的胃烧了起来。

跳钢管舞的女孩,摇曳生姿,曼妙至极。很多时候,钢管舞被认为是一种很勾引的舞蹈,但这个女孩很特别。她的舞姿很诱惑,但她的眼神很冷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高贵,嘴唇有蠢蠢欲动的性感,不知不觉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底下的人尖叫声一片,配合她激情四射的舞蹈步伐。

“来杯路易十三。”李亦辰喊了酒保两次,酒保却却没反应。

当他漫不经心地回头,便再也回不了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一摸一样的脸。

甚至连眼神都一样。

他的眼跟着心刺痛起来,他一刻不停地锁着她的舞姿。

直到那个女人走到他跟前,颤动着两片艳丽的唇,柔美的嗓音响起:“亲,可以请我喝杯东西吗?这样就可以……邮费我哟——”

他紧紧地抿着唇,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五官,相似的程度就跟梦里的幻觉一样。他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缭乱的灯光下,她的五官模糊了起来,但轮廓很清晰。明显的和苏可西的样子一样,柔中透媚。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仿佛她身上有千万种令他着迷的气息,他扬了扬手,递了杯酒给她,“可西?”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怀抱希望,不死心。

“嗯,我是西。”她喝完酒,自然地滑进舞池,她长如瀑布的头发狂甩起来,像个拥有黑色翅膀的天使。

他迷惑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他没有去墓地,那么就是去买药了,什么药可以买那么久呢?”

秦莱蕾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个人坐着,看着漆黑的天空。

呼吸越来越越沉闷。

她在稀薄的空气中,艰难地呼吸着。

她像一条无水之鱼,濒临死亡的幻觉,她记得那天他的球砸在她胸上,他背着她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

他说:“我在,有我,不会有事。”

这样几个简单的句子,像藤蔓一般攀爬在她心的深处,不断延伸。

曾经有人给她写情书,他看到了,他竟皱着眉头,说不行。

她竟为了这个“不行”两个字,不行了二十六年。

爱他,她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能选择的别无选择。

传来脚步声,每踩一步的声音都响彻在她的耳边,秦莱蕾的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

黑暗中,他的眼睛有些朦胧,但还是发着微弱的光。

李亦辰说,“这么冷,在外面干什么呢?”

她怯怯地开口:“我在等你。你说给我去买创口贴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是有多担心,她有多着急叫人查最近的交通事故记录,每当听到有确定是姓李的患者,她有多心慌。

他靠近她,浓浓的酒精味刺得她鼻子一酸,他笑得若无其事,“忘记买了。”

还好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也不会很失望,她调整好气息,说,“不重要了。”

他看到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很是窝火,记忆中,对人颐指气使的大小姐,为什么在他面前这么卑躬屈膝。她有权利骂他,完全可以对他破口大骂,为什么她这么能原谅他!

他粗鲁地按住她的双肩,满脸的嘲讽:“秦莱蕾,你是怎么了?我这么不把你当回事,你也忍?为什么不质问我一整晚去了哪里?秦莱蕾,为什么让自己变得悲哀。”

她感到一阵窒息,整瓣肺叶都在疼痛,几乎无孔不入,像海绵一样,吸附了所有难过的情绪。

面对他的失控,她反而清醒了,她轻笑:“是你说的禁止进入爱情,只把你当病人看。那……试问一个心理师面对一个病人,需要知道那么多么?这些都是病人的私隐。”

李亦辰看着秦莱蕾迷茫的眼,陷入了沉思,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是苏可西墓前,那个哭着说想要用余生照顾他的她,还是那个此刻倔强的说只是病人和医生关系的她?

他的目光将她逼到刀刃上,她可以感到锋利的尖头一寸一寸地没入她胸口,直到刺破她的心脏,血哗哗地在她耳边流动,她听见他残忍的声音:“那个才是真正的你?秦莱蕾,告诉我,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真实的她,不过是想要他那颗冻结的心。

“阿亦,你喝醉了……”她小心地扶他。

“我没醉……”他忽然大笑了起来:“秦莱蕾你不知道,我在利用你吗?我在利用你的身体,利用你的感情,利用你的一切,我用你在疗伤,这些你知不知道?”

他浓重酒精味压上来,他在她耳边投下了温柔的炸弹,明明语气温柔如常,却生生地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她痛得想哭,却还是不愿妥协,她只是用平静的口吻来掩盖席卷而来的痛觉,她说,“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他低下头看她,眼睛里闪着沉痛的光,竟熠熠生辉,“可我为什么内疚了,这么冷血的我,居然内疚了。”

他似呓语般的话,苦涩至极,她低垂的头颅,慢慢抬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忽然用及软的口气和她说话:“莱莱,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莱莱,在我还没对你产生其他异样的情绪之前,赶紧离开我。”

他疲惫的声音响起:“明天,你搬回家去吧。”

她说,“给我一分钟时间考虑。”

结果,她在一分钟后就答应了。

在刚才那一分钟里,她努力地从李亦辰的表情里找任何一个可以挽留她的情绪,很遗憾,没有。

这一次,她连作践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笑,笑自己可怜到了可笑的地步。

或许是真的挣扎得累了,她也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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