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广陵清散（1 / 1）
曲子是管平湖先生扶的《广陵散》，希望可以将亲们带入那份质朴古典情境之中。
不过这曲子有点长，有２２分钟多，不知道亲们有米有耐性听完。。。囧
注：“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出自李季兰的《琴曲歌辞·三峡流泉歌》——十五——
一室淡淡茶香萦绕，抹弦吟商、古琴声清浅绕梁。
我身穿浅蜜色襦裙，持勺跪坐在茶炉前。待水初沸，刚照昨天反复尝试的份量撒上细盐，静候二沸。我抬眼看去，小墨早已盘坐着、趴在茶案上熟睡，周瑜则端坐案前，双目微闭，神情悠然享受。我莞尔，见壶边连珠翻滚，舀出一瓢水，然后用竹策环绕着沸水中间缓缓转动，取出烤过的普洱由漩涡中心倒入。
“咕噜、咕噜”茶汤不一会就波涛翻滚，水已大开，我将先前舀出的水倒回壶中，关掉火炉，端开茶壶。
轻舀一瓢茶汤，汤色红浓明亮，一时间茶香浓郁四溢。我微微勾起嘴角，想来应该是壶好茶。
“嗯，好香啊～”小墨被茶香唤醒，嗅嗅鼻子，说道。
我轻轻点头，舀出一瓢置于紫砂杯中端给小墨，小声说道：“你试试看。”
小墨吹吹茶汤，小抿了一口。
“怎么样？”我紧张地问道。
小墨瘪瘪嘴巴，说道：“嗯，有点苦。”
我心一沉，忙端过茶杯，喝了口，不禁皱眉，的确是有些苦。
“若未尝苦，何以知甘。”周瑜悠然吟道。
我和小墨同时侧头，见他然是半睁着眼，神态自若。
我余光瞄到小墨抽搐的嘴角，在心里偷笑。
“小乔，且与我舀一瓢。”周瑜又道。
“嗯。”我应声。
轻舀出一瓢倒入杯中，将泡沫拨弄均匀，端至他的茶案。
他这才完全睁开眼，褐眸里泛着点点笑意，凝视着我。
我耳根微微有些发烫，退回我的茶案，低头品茶，不去看他。
茶室里一时无人言语。
楼下主厅中一位身穿汉服的琴师正在抚琴，琴声忽而清越、忽而婉转，令人不觉沉醉其中。我对古琴曲不甚了解，并不知曲名，只是这茶室中的气氛，让我不禁产生穿越时空的错觉。
“茶汤透亮，味香浓郁质朴，饮之苦尽而甘来，回味细腻而悠远，乃上品。”周瑜一手持杯耳，一手端茶托，缓缓说道。
“当真？”我闻言，幸喜不已。
他莞尔，轻轻点头。
“那当然啦！”小墨插话道，“这壶茶可全是小乔的心血。这煮茶的水是上午我们特意跑到XX山去打的，可费了我们一番功夫。”
“XX山？”他面露诧异，又转而淡然道：“如此，有劳小乔了。”
我颔首。
“我也有份出力，周导师也得谢谢我呀。”小墨挪挪脚，换个坐姿，继续说道，“而且要不是我，说不定小乔现在还睡在溪边没醒呢。”
“小墨～”我出声制止，看向周瑜，见他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我也没再多言。
茶室又只剩瑟瑟琴声，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小墨打开话匣子，好奇地问：“周导师，听小乔说你要走，是要去哪啊？”
“要走？”周瑜看着我，表情莫测。
我垂目，默然不语。
“不是吗？小乔说今天是要为你煮茶饯行呀。”
他微讶，点头道：“确是将远行，然尚未定时日。”
“哦，这样啊，那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事，怎么办？”小墨有些沮丧地说。
“无碍，我必会过后再离开。”
小墨听后，幸喜地合手称好，又向我飘来怪异的目光。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奇怪地看着他们。
“秘密～”他俩人异口同声道。
我无语，心里不禁疑惑，他们俩有什么事能凑到一起的。
“错、错，皆错。”忽然周瑜微皱眉头，频频摇头。
这下轮到我跟小墨莫名其妙了，我俩同声问道：“什么错了？”
“楼下琴姬所拂之《广陵散》意韵皆错。”他解释道，瞥眼望下大厅中的琴师。
我满头挂汗，你精通音律，又来自古代，当然明白这曲中意境的精妙，一个现代茶楼里的琴师怎么可能达到你的要求。
“呵呵～”周瑜忽然轻笑出声，看着我说：“我操琴助兴，如何？”
“啊，太好了！”不等我回答，小墨就蹦起来，拍手赞同。
我轻轻点头，但笑不语。
轻拨琴弦，清淡委婉，眼前的人身着素白青边直裾，头束纶巾，一抹一挑间，动作潇洒，俯身侧首时，韵味盎然。我呆呆地看着，移不开眼睛。吟猱间，琴声清越，时有音出挑却不显突兀，如怨似泣，娓娓道来。忽而，触徽拨弦，琴声疾走，犹若惊涛拍岸，又似千军万马，琴声激昂，余音不绝。
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
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
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注）
一曲《广陵散》在他指下时而悲咽叹息、壮志难酬，时而金戈铁马、壮志凌云。
曲毕，收手拂袖。
“咳咳～”我干咳两声，收起讶色，在心里不禁感叹，先前还觉得那个琴师扶得不错，现在看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小墨也从呆滞状反应过来，惊讶地说：“周导师，想不到你的琴技这么了得！真是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啊！”
“呵呵～”他轻笑着起身走回茶案，说道“小墨谬赞。小乔以为如何？”
我如实答他：“其实我对古琴曲不甚了解，你刚才所拂之曲，乍时曲调虽有幽怨，而后却隐含豪情壮志，气吞山河之势。”
他听后，微微勾起嘴角，甚喜道：“小乔深知我心，吾之钟期也。”
我浅笑，微微垂目，轻声说道：“茶汤已尽，我再煮壶吧。”
“如此甚好。”
我跪坐回茶炉旁煮茶，得空间偷瞄周瑜。这次他没有再闭目养神，而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嘴角微扬，眼眸带着浅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神不宁，差点将整块沱茶直接放进去煮。我看着茶壶，在心里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问出口：“这茶可有小乔的味道？”
没有回答。
小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疑惑地问，“什么小乔的味道？你不就是小乔吗？”
我一愣，轻嗯了声。
“如小墨所说，你就是小乔，这茶自是有你的味道。”
我沉默，他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却不肯正面答我。
“哎、哎，沸了沸了，快舀水拿开！”小墨在一旁大叫道。
我恍过神，赶紧倒回一瓢汤，端走茶壶。却一时情急，微烫的汤水翻出，洒在我的手上，立时就一块浅红。
“嘶～”我倒吸一口气，握住手腕。
“怎么，烫到了？”小墨紧张地问。
手被执起，有丝丝凉风拂过，抬眼便见周瑜跪坐在我身边，正对着烫伤处呼气。我不觉脸颊发热，瞥见小墨正摇来晃去，撇头到处乱看，意思似在说你们继续，我看不见。
我不禁笑出声。
“有何可笑，怎如此不小心！”他的声音有些恼意，更多的是无奈。
“嗯，一时情急就。。。”我咬咬嘴唇，闷声道。
手上凉风屡屡，火烧的感觉慢慢消退，我抽了抽手，说道：“已好多了，谢谢。”
“哎～，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周瑜放开我的手，叹气着说道。
我木然，不、不用这么肉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