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转学到智仁高中不久，盛逸风就成为全年级的头号风云人物。
长得帅就够在一群戴着厚如瓶底眼镜的书呆子中鹤立鸡群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个子高大的男生，通常会被认为运动神经发达而大脑神经不甚精细，而他的学习成绩居然也跟身高成正比，在头一次摸底考试中就考了理科年级第一。
而且，在一次给灾区捐款的公益活动中，有人曾亲眼目睹盛逸风从钱包里掏出十张一百元人民币塞到捐款箱里。当捐款活动的负责人激动地让他在留言簿上签名时，他居然拒绝了。
据说他的课桌里每天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书和礼物，据说每次他轮到值勤，教室里的地面总是干净得根本不需要打扫，因为所有的女生都团结起来决不往地上扔脏东西也严令所有男生不许扔，据说……
——这些据说当然都来自于八卦大王郁欢的嘴里。
“简直是一个既有爱心又有智慧既有脸蛋又有身材的帅哥～”郁欢一脸花痴地总结，拿起一支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了无数个“盛逸风”。一转头，却见到同桌居然无动于衷，仍安然捧着一本教辅书在看。
“宋宛珠！”郁欢一下子泄了气，无论她说什么，宛珠似乎永远是温温火火的样子，从来没见她放肆大笑，也没见她愁眉不展。她就像一潭静止的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郁欢就是喜欢宛珠，宛珠不爱说话，她就不停地找各种话题，哪怕对方一言不发，她也一样说得很起劲，好像不说话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陈丽宝有时笑她“像长了十七八张嘴”，她瞪一眼“你懂什么？！”
——其实，郁欢只是想要让宛珠觉得，她并不孤单罢了。郁欢总觉得宛珠安静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哀愁的味道，那种淡淡的哀伤从她的眉梢眼底散发，让人不由自主就替她心疼起来。
如果宛珠不愿意说话，那么，就由她来制造一点声音吧，好让宛珠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只要那样就好了。
“宛珠，明天是周末，你不回家吗？”
宛珠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回了。”
郁欢惊讶地追问：“你都不想家吗？要是让我一个礼拜不回家我都受不了，你都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诶。别只顾着复习功课了，你爸爸妈妈会想你的呢！”
“我们家不只我一个女儿。”宛珠淡淡回答。
郁欢恍然大悟，“哦也对哦，像我，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我不回家我妈也得掐着我脖子把我弄回家……对了，你妹妹好像跟你不太一样哦！”郁欢在宛珠家里见过宛珍一面，那次她就觉得满奇怪的，分开来看，两个人的五官明明差不多，放在各自脸上，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一个活泼，一个沉静。宛珍的眼睛似水，是流动的水，活泼泼的，眼睛到哪儿，水光就流到哪儿，像在荷叶中间滚动的水珠，宛珠的眼睛也似水，却是静止的水，森林里的一口井。
宛珠懒得纠正，抱了两本教科书起身，“我去宿舍。”
郁欢只得收声。
经过值班室时，被舍监老太叫住了“宋宛珠，你家里刚打了个电话给你。”
宛珠答应了一声，抬腿走了几步，还是走了回来，宋启明和孙美丽平常不大打电话给她，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家里的电话号码很久没有打了，几乎快要遗忘。宛珠迟疑地拨了一个数字，又拨了一个数字，最后一个尾数记不太清楚，连拨了三个都是错的，宛珠向电话那头的陌生人一一道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耐，幸好拨第四次的时候，话筒那头传来孙美丽的声音，才轻轻吁了口气。
“妈。是我。”
“哦，宛珠啊，”孙美丽倒是很快听出了她的声音，“刚才打电话给你你不在啊。”
“我在教室做功课。”
“也别太紧张功课了，身体要紧。”孙美丽说了这一句，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母女两个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孙美丽忽然觉得尴尬了起来，只得没话找话，“今天冷不冷？”
“还好。”宛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阴，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孙美丽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勉强又说了一句，宛珠便替她母亲找了个下台的台阶，“妈，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不，你先别挂，”孙美丽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宛珠啊，晚上回家吧，今天宛珍也回家的，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聚了，周末在家里过，好吗？”
宛珠握着话筒沉默半天，终于轻轻说了一个“好”。孙美丽便如释重负，说了一句“晚上见”就挂了电话。
一个电话五毛钱。宛珠把两个一元的硬币给舍监老太的时候，对方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大概在想，怎么一个人会连自己家里的电话都不记得。
智仁高中的位置在B城的东北隅，学生出行必须要搭乘校车先到市中心。校车有班次，最末一班是下午六点。
宛珠把最后一本书收进书包，郁欢早在旁边急得跳脚，“宋宛珠你还不快点！校车要开了啦！再晚一点就走不了了！”
宛珠抬起睫毛静静地说：“你可以先走。”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郁欢作咬牙切齿状，“我要不是等你，现在早就到家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快一些，ok？”
宛珠叹了口气，慢吞吞背起书包，跟在郁欢后面往校车停车处走。郁欢本来就是急性子，被宛珠一磨蹭，更是急得像只麻雀似的在宛珠前后蹦来跳去，催着她加快步子。
盛逸风坐在车里的最后一排，这是最后一班校车了。司机大叔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打响发动机，正准备驱车离开，盛逸风透过车窗玻璃忽然看到宛珠跟郁欢正拖着大包小包往这里走来，立刻叫了起来：“师傅，先别开，还有两个人要上车！”
宛珠跟郁欢上车的时候，车厢里都是满满的人，只剩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位，宛珠看见盛逸风，脚下便有些犹豫，郁欢却已经眉开眼笑地走了过去：“hi，盛逸风，好巧哦～你也回家吗？”
“是。”盛逸风回应，看见郁欢手里拎了太多东西，便帮她搭了把手。
“谢谢哦～”郁欢心里甜得简直快要流蜜，一转脸，却看到宛珠还是站在原地。
“喂宋宛珠，你还不过来啊？车要开了耶～”
像是响应郁欢的话，司机大叔发动了车子，车厢晃了一下，宛珠手里拎着包，又没留神，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位同学，麻烦你坐好。”
宛珠只得慢慢挪到后面，不知道郁欢是故意作弄她，还是自己装矜持，她自己先挑了跟盛逸风隔着的位子坐了，把紧挨着盛逸风的位子留给了宛珠。
宛珠只好坐了下来，郁欢兴奋地跟盛逸风打着招呼，有的没的聊着天，盛逸风出于礼貌，跟郁欢说话的时候便半侧过脸，冲着郁欢的方向。一股清新的沐浴露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飘到宛珠的鼻端。
淡淡的，但却很好闻。像是薄荷，一点点清凉，一点点微辣。很久的之后，宛珠才知道，这其实是须后水的味道。
宛珠的脸有些红，腰却挺得更直了，努力绷紧身体，把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尽量拉开和盛逸风之间的距离。
盛逸风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笑得更开心了，跟郁欢东拉西扯，郁欢这个平常看见帅哥都要流口水的花痴女兴奋得更是没完没了，从学校食堂的青菜汤里有一条虫一直聊到中日关系的历史渊源。
当这两人已经开始聊一款网络游戏的时候，宛珠再也忍不住了，清清嗓子，转过头用一种温婉的语调问郁欢：“你要不要跟我换位置？”
饶是脸皮厚如郁欢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嘿嘿干笑了几声，就不好意思再隔空跟盛逸风聊天了，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宛珠假装没看到郁欢眼中呼之欲出的愤怒，安之若素地从包里掏出一只mp3，开始听英语口语材料。
好在没有多久就到了站。郁欢跟宛珠坐的是不同方向的车，潦草地挥挥手算作告别之后，宛珠便慢吞吞地往自己要坐的公交车站头方向走，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声，她叹口气，无奈地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摘下耳机，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喂，大小姐，别告诉我你又忘记带零钱了哦。”
身后的人转到她的面前，本来还是充沛的阳光顿时被挡住了大半，她在阴影里眯着眼睛抬头，才惊愕地发现追上来的不是郁欢，居然是盛逸风。
“被你说中了，我真的忘记带零钱了。”盛逸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那个，宋宛珠，你可不可以借我2块钱零钱？我要坐的车是投币的。”
为了表明真实性，他还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给宛珠看了看。
黑色简洁款的男款钱包里，塞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一百元大钞，一眼看上去，倒真的没什么零钱。
宛珠无语。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碎花零钱包，掏出2个一元的硬币，放到盛逸风摊开的手掌上的时候，指尖触到了他掌心的纹路，她像被炭火烫了一下迅速缩手。
盛逸风倒浑不在意，道了谢接过，倒也不罗嗦，抬腿就打算走。
“喂，等等，”宛珠不由自主叫住了他，盛逸风立刻转身看着她，速度快得倒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叫他停下一样，眼神隐约有着几分企盼和热切，她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在心底唾骂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鸡婆了，人家带多少钱出门关你什么事啊。
心里多少有些懊悔，可是已经把人叫住了，只好还是怏怏地嘱咐一遍：“周末公交车上有很多小偷的，你带那么多钱，小心点。”
“哦。”盛逸风应了一声，对宛珠笑了笑，眼中却仿佛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宛珠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孙美丽帮宛珠开门的时候，脸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宛珠，宛珍一直说饿，我们就先吃饭了，不过刚开始吃，你也快吃吧。”
宛珠一边换鞋子，一边淡淡地瞥了一眼“刚开始吃”的饭桌，每盘菜差不多都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桌子上堆了一堆的螃蟹壳——这是宛珍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其实，也是宛珠最爱的，只是从小到大，一看到孙美丽满怀慈爱地把剥好的螃蟹肉放到宛珍碗里说：：“宛珍啊，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的时候，她就没了胃口。
“妈，你做的菜真好吃，比五星级的大厨做的还好吃～”宛珍在饭桌上照例撒着娇。孙美丽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宛珠的神色，“妈妈帮你另外留了菜的，现在帮你热一下，好不好？”
“不用了妈，我在学校吃过了。今天有同学生日，我忘记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宛珠对孙美丽笑笑，背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餐厅里的笑语因着她关门的声音而静了一静，大家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但只是一瞬，宛珍的声音又清亮地响起，仿佛是说了一个什么笑话，宋启明和孙美丽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宛珠把MP3的声音调到最大，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门外笑语喧染，门内，除了一盏孤灯，就只有她自己。
周六上午，宛珠因为惦记着下周一的英语测试，一大早就起了床，宛珍还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黑甜，宛珠怕吵醒她，便拿了单词手册到南面的小阳台上自己默记。这个小阳台平时没什么用处，只用来存放一些不大使用却也不舍得丢弃的旧物，宛珠一个人的时候倒是很喜欢躲在这里，贪图它的安静，因为没有人会进来这里。
默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宛珠隐约听见大门上有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就是孙美丽和宋启明小声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他们一起早起买菜回来。
孙美丽把买的早餐放在餐桌上，轻手轻脚地打开女儿的房间探头看了看，发现宛珠的床空了，便在房间里转了转，没发现女儿，便有些奇怪地跟宋启明嘟哝了一句：“这么一大早，宛珠怎么就出去了呢？”
宛珠闻言，本来想出去跟爸妈打个招呼，却忽然生出个奇怪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往阳台阴影的地方躲了躲。她很想知道，如果父母以为她不见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焦急，或者后悔，心疼？抑或，无动于衷？
“可能是出去背单词了吧。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怕她会走丢吗？”宋启明漫不经心地换上拖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唉，要说这孩子的性格也真是古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我们俩的孩子。”孙美丽一边整理买的菜，一边忍不住跟宋启明抱怨，“都像宛珍多好呀，欢欢喜喜的，这才有个孩子的样儿。我就最怕看见宛珠的眼神了，让人心里一凉，像是上辈子我们欠了她钱，这辈子来讨债似的。”
宋启明皱皱眉，放下手里的包子，“我说，你别老是这么说宛珠行不行？她不就是性格内向了一点吗？成绩好，又不娇气，什么事都不让人操心，有什么不好的？非得都像宛珍那样吊里浪荡的你才开心？你老这么宠着宛珍，也难怪宛珠在家里老是不爱说话了。”
孙美丽哐当一声把勺子扔到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坐在窗外阳台上的宛珠，心也不由自主跟着这声撞击声轻轻悬空了一下，又砰地落回了原位，只是，仿佛被撞出了一丝小小的缝隙，酸酸的痛楚着。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对宛珍好难道还是错的吗？好像我虐待了宛珠似的。我不想对她跟对宛珍一样亲热吗？可你不看看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对自己亲妈的眼神吗？简直把我当后妈了快。亲儿也有亲儿的缘呐，我看，我跟宛珠的母女缘大概就是比较浅。”
宋启明叹口气，也懒得跟太太再争辩，埋头喝豆浆不再说话。宛珠放下单词本，静静地坐了会儿，收了小凳子，站了起来，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孙美丽和宋启明都吓了一跳，颇有几分尴尬，尤其是孙美丽的表情。
“爸、妈，我明天在学校有事，下周一又有英语测试，中午吃完饭我就想先回学校了。”宛珠仿佛一点儿都没听到他们刚才的争论，脸色平静如常地对爸妈点了点头，就走回自己卧室去了。
宋启明瞪了一眼孙美丽，低声斥了一句：“你刚才干吗这么多话，这下好了，被女儿听见了，看你这个做妈的惭愧不惭愧。”
孙美丽自知理亏，不再作声。吃完午饭，宛珠收拾好了东西，她嚅嚅了半天，试探地问“要不然，吃完晚饭再回去吧？省得你晚上在学校吃饭，周末又没什么菜。”
“不用了，早点回去，路上安全一些。”宛珠低头扣上书包的锁扣，背在身上就往外走。孙美丽塞给她两百块钱，又拿了一兜苹果递给她，“宛珠啊，这袋苹果带着吧，啊？到学校了吃。”
宛珠道谢，接过网兜，跟父母挥了挥手，就往楼道下面走。走出楼道的时候，阳光一下子泼泻而入，跟黑暗的楼道一对比，刺眼得很，她下意识用手挡了挡，眼泪却还是哗啦涌出了眼眶。
从那个周末起，宛珠再也没有回过家，宋启明中间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只推托快要期末考试了，功课太多，要抓紧一些，宋启明倒是明白她的心结在哪里，但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女儿，终究是什么也没办法说，只得挂了电话。
郁欢见宛珠连周末都待在学校，气得嗷嗷叫，“宋宛珠，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正常人活啦？你当劳模当榜样当上瘾了不是？”
宛珠一笑而过。其实，以她的水平，已经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拼命做练习做模拟题了，对她来说，那些题做得再多，也只是重复劳动，她留在学校，只是不愿意回家而已，可是这样的理由，跟外人解释起来，听起来未免太过荒谬了。
“喂，宛珠，外面有人找！”
课歇的时候，宛珠正懒洋洋地伏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同班的一个同学过来把她推醒了，挤眉弄眼地对她说：“是隔壁班那个盛逸风哦，喂，宛珠，看不出来呀，你平时一副书呆子相，居然还跟那么大一帅哥有交情啊？”
盛逸风？宛珠有些莫名，懒懒地起身走了出去。
盛逸风靠在教室后门的地方，看见她出来，眼睛立刻就亮了，生怕不够醒目，眉开眼笑地对她热情挥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他本来就是个备受瞩目的人，这么一动静，全班同学留在教室里的倒有一大半都转头去看他们，宛珠倒是不动声色：“找我什么事？”
“还你钱啊！”盛逸风对她冷漠的态度完全不在意，笑嘻嘻地亮了亮手里的一张5块钱纸币。
宛珠略略一怔，立刻想起了在公车站借给他的2块钱，却没有伸手。“你只欠我2块钱，盛同学。”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零钱，剩下的就当利息吧，或者先存在你这里，下次我没有零钱的时候你再给我。”盛逸风笑嘻嘻地把钱往前递。
宛珠不接钱，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座位，拿出零钱包，找出3个1元硬币，啪地放到盛逸风手中，抽出他手里的5块钱，就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盛逸风哭笑不得地拿着那3个锃锃亮的1元硬币愣在了当场。
“哇，这妞够酷啊，连你那么大一个帅哥都不鸟。”盛逸风的同桌朱自扬正好经过，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眉飞色舞地附在盛逸风耳边调侃。
盛逸风瞪了他一眼，怏怏地回了教室。
下午放学之后，宛珠没有跟着大部队冲到食堂去打饭，而是一个人留在教室做习题。刚下课的这段时间是人流最多的，去早了也是排队，不如在教室多待一会儿。
“你怎么没去吃饭？”从教室后门传来一个声音，有些熟悉。
宛珠以为是班里留下来值日的同学，也没回头，随口回答“现在食堂人太多了，懒得排队。”
那人的脚步声却渐渐近了，宛珠抬头，视线里又是盛逸风那张笑得阳光的脸：“那要不然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算作感谢你上次救我于危难。”
“盛同学，我知道你很有钱，不过，2块钱那么小的事情，似乎用不着请客吃饭那么夸张吧。”宛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认定他只是随口的客气话，又懒懒地重新伏下身子。
盛逸风脸一红，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就这么走了，却又不甘心，想了想，顺势在宛珠旁边隔着过道的另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忽然瞄到宛珠课桌上的一本英语笔记，顿时眼睛一亮。
“宋宛珠，听说你们班的Miss Liu教的英语课很好，你可不可以借我你的英语笔记抄一下？”
宛珠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得益于郁欢那个超级八卦王每天孜孜不倦非常敬业地传播智仁高中美男榜前三位尤其是榜首第一位盛逸风的各种江湖事迹，连孤陋寡闻如她，都知道盛逸风的英文是一直以满分著称，一口标准的美式发音更是让Miss Liu眼红得恨不得去隔壁班抢了他来做自己的爱徒，在课堂上就动不动以盛逸风为标尺要求自己的学生。
“你要是想听Miss Liu的课，只要跟她说一声，她肯定很乐于帮你单独开小课。”宛珠平静无波地回答。
盛逸风露出一脸“我早知道你会这么回答”的表情：“宋宛珠，虽然你成绩一直很好，但老师也教过我们，达则兼济天下，你不能只是一个人学习进步，也要带动落后的同学一起进步，你这种企图一个人把持教学资源的行为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再说了，我也就看看你的笔记而已，难道因为我看了你的笔记，我的成绩就会超过你了吗？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
宛珠被他这么晕头晕脑的一绕，简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无语地把笔记本拿给他：“你抄好了明天中午还我吧，明天下午我们有英语课的。”
直到盛逸风心满意足地带着她的笔记本离开了教室，她才忽然有些回过味来，盛逸风这样的尖子生，也能算得上“落后的同学”？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英语成绩可是比自己还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