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四）

说起我和狐九的相识，大抵是在莲卿来后的第五个月。

我依稀记得初见他的场景，银素满树，夜色凉薄，月白如霜，是个寂寥却令人痴迷的夜晚。

那日，洛阳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我半夜醒来，胡乱套好貂裘，心里只念着要到梅花最多，最旺的莲卿院看雪，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出去。

地上厚厚的雪被我踩踏纷飞，静谧的夜晚像笼罩了一层清浅的雾气，点点梅花迎风绽放，我就是在满树繁华中，见到了狐九。

颀长的身影飘逸不羁，彼时清辉映人，仿若谪仙下凡。

他倏尔转身看我，那一瞥，目下无尘，眼波轻晃。然，只消一眼，我的心便随之动荡。

“你，是何人？！”衣袍在风中凌乱，我的声音有些暗哑。

“狐九。”他唇瓣轻启，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有雪迎风飘落，零星的落在他如丝绸般的黑发。

我一直都不懂，我为何不怕这个陌生人，反而被他吸引，与他接近。

他说他是莲卿的故人，不敢冒昧造访，只得夜里独自窥看。

我不解，他却眉宇舒展，一脸秀雅俊逸，轻抚我的头，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喃喃自语道，思量，思量，焉得不思量？

他心里，定是念着莲卿的吧。

隔日，我又在市集上遇见他，彼时他只着一袭青袍，白皙儒雅，竟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

我风中凌乱了•••••••••

他看见我，却眼角眉梢尽是喜悦。

与他第二次正经说话是在城中最有名的茶馆，他半眯着眼，清凉滑腻的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小姐近日来肝火太旺，”斜我一眼，遂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每日

一粒，药到病除。”

我歪着头扯着嘴角看他，默默的收了。他满意的笑笑。

然不消三日，那些面红目赤，口苦易怒的症状果真没了，连那妖女有事没事在我眼前晃悠也不发脾气了。

介人，还有点本事。

三日后我又兴冲冲的找他去，只见他一袭绯色长袍，优雅的坐在石凳上，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下着棋。

身边摆放的那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平金，与他这般俊逸出尘的模样配起来，还真惹人发笑。

他听见我的清咳声，抬眼一撇，一愣，遂笑逐颜开，一脸山花烂漫。

接着，他很自然的熊了我一顿好饭菜。地点还是那个茶楼。

我喝了点小酒，手插在袖子里，掀了掀困顿的眼皮，瞧着他那副喝一壶酒都还翩然自得的模样。

打了个饱嗝•••••••••

他目光悠长的看着我，一笑倾城，周身是醺然的醉气。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忘却他那日的眼神，总是在想，为何这等恍如仙人般的人，就非莲卿不可了。

他把晃晃悠悠的我拖出客栈时，已是深夜，月悬当空，漫天飘雪。

我倚在他身上，不自觉红了脸。

在他旧居的那夜好似很长，我躺在他身侧，他长发如墨，散着桂花香，我悠悠入梦，全然忘记男女授受不亲这条古训。

一大早起来，便见着他悠闲的倚在桌旁，享受的喝着茶，见我醒来，淡淡的笑。

我很尴尬。

他张口欲语，我忙说，“那啥，昨日有些失态，别介意啊，我这就——”一边赶忙穿好鞋子，“就走。”撩着袍子急匆匆的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却被他叫住。

转身，有些羞涩的看着他。

“姑娘昨日不是说，想找在下做你的大夫，难不成反悔了？”他翩然起身，衣带当风，眉目含笑如春水漾。

我霎时间陶醉了。

这导致我当即就答应给他买套别院，还是在地段最贵的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