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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微光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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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微光30

这个夜晚,有太多的人在无眠中度过。

林扬就这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度过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妹妹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可是刚假寐了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他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发了会儿呆,起身,伸展开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摆着早就麻木的胳膊,垂下头看着睡梦中,妹妹安静而美好的样子,忽而笑了。

替她拉了拉被单,以不惊动她的动作小心的替她捻去搭在脸颊上的一撮头发。

这个妹妹,总是怕给家人给来麻烦,从小就喜欢把心事放在心中,殊不知这样子反而更让大家为她感到心疼,父母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个妹妹了。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能照顾好她。

想到那个男人,他拿开了自己的手,陷入沉思中。

没想到,他们还是这样阴差阳错的相遇了。当初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心软,帮她在“时光”安排这样一份工作。

明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相遇的,不是吗。

也许他可以就这样带着妹妹一走了之,可是“时光”终究与他有恩。本来当初他们已经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期望能找到妹妹合适的心脏,可是好运就是那么临空而降,也许这也不能说是好运,毕竟是以另一个生命的去世为代价而得到的。

彼时,他才毕业两年,哪里拿的出来那么多钱替妹妹做手术。就是在这样为难的时刻,他当时就职的公司伸出了援助之手。因此他在“时光”一待就是九年。

这份恩情,恐怕是怎么都还不完了。

他看了看时间,联系好护工就离开了。公司虽然给他放了几天假,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听见关门的声音,林珰才睁开眼,望着天花板。静静的。

秋季的郊外给人感觉很好,秋高气爽。

虽然才是早上8点中的样子,但是这座位于郊外的疗养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林扬到的时候,岳茗山正在和另一位老人在一片树林中的空地上打太极。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腥甜味,鸟儿也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玩得不亦乐乎。

林扬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清凉的味道铺面而来。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也不打扰他们,径自在一边等候。

待老人晨练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岳茗山朝和他一起晨练的老人打了招呼,就向林扬走去,一边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向他问道:“怎么样了?”

林扬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都会抽出一天时间来到位于远郊的疗养院向老总裁汇报公司的情况,这个周末他跟随时非他们去了S市,本来是顺延到下个周末的,但是今天既然已经有了时间,就过来了。

“S市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不过时先生已经处理好了。”林扬毕恭毕敬的道,语气里是少有的钦佩。这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总裁,可以说是自己看着一路走过来的,他的能力自己自然是清楚的。但是,这次S市的危机能这么快的处理好,还是令他着实意外了一把。

岳茗山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外孙的能力,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自律,严谨,他早料到他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因此早早就退休,将公司交给他去打理。他看了看面前这个总是很沉默的年轻人,慈祥的笑了:“你吃过早餐没,介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一同用餐?”

“您言重了。”林扬的态度虽然是不卑不亢的严肃,但是也隐隐流露出对岳茗山的敬重之情。当时妹妹做手术的费用,就是老总裁资助的,而且之前在公司他也是对他多有栽培的。这份恩情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还不完的,所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时总。

岳茗山再一次的为自己的眼光感到满意,眼前这个年轻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几十万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既然能用这些钱财换得一个人才和他的忠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扬又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岳先生,时先生最近在派人收集‘繁龙城’的相关资料。

“哦,这样啊。”岳茗山听了却不置可否,他走到一片菊花丛中。此时,花期已经过了,黄色的菊花瓣片片凋零,落在了还带着湿气的泥土中,晨风吹过,便掀起一阵生命的颤动。

他望着有些可惜,可是他走过了快一辈子了,这一生大概也快走完了,某些道理怎么可能不明白。虽然他已经退休了,但是一直派林扬帮他注意公司的动向,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吗,毕竟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啊。

但是……他叹了口气,是时候放下了。

他转过身,拍了拍林扬的肩膀:“他想做什么就放手让他去做吧。你毕竟比他多些阅历,以后我这个外孙就劳烦你多多提点了。”

林扬心里感到了惊讶,他看着那个神态祥和的老人。

这个话。他仔细咀嚼岳茗山话中的含义,他真的打算对自己一手创立的企业彻底撒手不管了吗?

吃过早餐,岳老爷子吩咐人在自己住的院子前摆了一套桌椅,然后对林扬说:“你去把我书房的围棋拿出来,我们下几盘吧。”

林扬颔首,走进了装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木制的月洞门,书桌和书柜都是紫檀木做成的,看起来静穆华美。他环视了一周,围棋盒就放在书桌上,走近,拿起围棋盒,眼睛却在无意间扫到了摊开在书桌上的一份健康报告。沉吟了一下,拿起健康报告。看着上面的检查结果,他的心沉了下来。

微光做完今天所有的事情,看了下时间,才三点多。刚好可以去超市买点食材帮林珰做煮点粥送过去,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是粥还是会的,于是打算提前下班。

刚走出办公室,就意外的碰见了好长时间没来上班的艾米。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怀中抱着一个纸箱,面色看起来憔悴多了,微光心里不由得一紧。

艾米看见她,将自己怀中的纸箱抬了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今天是来辞职的,能一起喝杯咖啡么?”

她点了点头:“好啊,我正好下班了。”

艾米替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而她点的则是拿铁。两种截然不同的咖啡,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或者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艾米喝了一口咖啡,浓郁而原始的豆香味在口中渐渐扩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她苦涩一笑:“我母亲过世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微光还是怔住了:“我很抱歉。”她看着放在沙发旁边,装着杂物的纸箱,“其实,你不必辞职的。”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个看起来面如白纸的女人。

“我现在不想工作,想一个人到处走走,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她垂下眼眸,“我母亲走的很安详。其实,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盼望我此生能得到幸福,可是我们总是不能领会作父母的心情,也往往都会忽略身边那些最简单,最原始的幸福。幸福从来就不是一件奢侈品,甚至于是唾手可得,但是就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反而被忽略。母亲临终前说,我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而她能得到幸福何尝不是我所有的幸福,所以……”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忽而明媚起来:“我的幸福,其实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在路上,微光一直都想着艾米的这番话,然后再想想她原先的种种,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才能悟出这些,然后获得平静?

她走进超市,看着涌动的人潮,忽然感慨。其实当下的每一天,让自己活得安然,便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吧。

她,其实很幸福了。

31、微光31

粥很快煮好了,简单的香菇鸡丝粥,是按着时非原来做过的方法做的。先将粥熬熟,然后加少许的盐,再放入姜丝,鸡丝还有香菇在锅里,闷十分钟的样子,就大功告成啦。

微光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尝了尝味道,嗯,还不错。

其实她还是有下厨天赋的,只是平时被时非给惯坏了,她不禁在心底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将锅里的粥盛了一半出来装进保温盒中,另一半就让它温着,顺便还留了张纸条给时非,做完这一切,她拿起保温盒向医院去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林珰就转入了普通病房,但是她并没有通知林珰自己会过来,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病房号码。巧的是,护士站居然没有一个人,她只能一间间的病房勾着头张望。

在转角的一间病房门口,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影,只是当她看见里面的情形的后,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收了回来,然后默默默的向后退。

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

她手中捧着保温盒,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似乎还不能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那个温柔的给林珰喂粥的,是洛祈么?

是洛祈么?

似乎还是不赶相信洛祈会有这样温情的一面,她又忍不住的巴着门偷偷向里面看了去。

洛祈正一口一口的喂着林珰喝粥。

果然不是她眼花。

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咬唇。终于还是决定不进去破坏气氛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刚好看见已经有两个护士在那儿了,她想了下,将保温盒交到其中一个的手中,并且吩咐她十分钟后再送去林珰的病房。

回到家的时候,时非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中做菜。微光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双手撑着脸,傻笑。

厨房是开放式的,时非虽然忙着切菜洗菜,但还是将她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看着她那呆呆的样子,不由得莞尔:“很开心?”他将切好的胡萝卜片装进盘子中,还抽空问她,“刚刚去哪了?”

微光从桌面上直起身体,有些雀跃的对他道:“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时非不说话,继续将切好的芹菜装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起身绕过餐桌向厨房走去,身体靠在流理台前,捻了一片胡萝卜正准备放进嘴巴中的时候,却被斜里突然冒出的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她瞪着他,用力的瞪。

他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拿了一片胡萝卜塞到她的嘴巴中:“你没洗手,很脏。”随即又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他神态温柔,垂下头认真的询问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一样。

这个男人,此时,与商场上,那个手段狠历果决的男人完全搭不上边。

微光果然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话题,她兴冲冲的道:“我看见洛祈给林珰喂粥哎,天啊。洛祈居然也有这么认真对待一个女孩的时候。”

洛祈虽然平时左右逢源,桃花运极旺,却也只是些逢场作戏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女孩这么的细心。他可以对女孩绅士,可以为了讨女孩欢心,送花送首饰,但是绝对不会像这样亲自的伺候的,也难怪她会意外了。

微光只顾着分享自己的意外发现,倒没注意到时非的异常。

只见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他对林珰这个名字突然有了印象,不是因为微光总在他耳边叨念原因。

趁着他失神的当头,微光的小爪子又偷偷的伸向了盘子中切好的西红柿。时非回过神正好瞥到,没好气的轻轻拍开她的手。

她马上摆出一个哀怨的表情,一只手在肚子上摸了摸,有气无力的叫道:“我好饿……”

时非摸摸她的头:“很快就好了,要不你先喝完粥垫垫?”

微光闻言,乖乖坐会餐桌边,也不闹饿了。好吧,她就是被他吃死了。叫她一个人坐在这边,看着他做菜,她怎么可能吃的下啊!

时非思量着刚才微光说的话,手中切菜的动作随之慢慢的停了下来。

林珰,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将最后一口粥喂完,洛祈帮林珰把床放了下来,然后扶她躺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碗洗了。”

林珰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他出去。她没有想到他今天下午会突然造访,也没想到他还给自己送来晚餐,更没想到他会亲自喂自己。一连串的意外让她感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实。

洛祈返回病房的时候,手机刚好响起,他将洗好的餐具放在床头柜上,用纸巾擦干手才接起电话:“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洛晚澈同学的爸爸吗?”

“我是,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晚澈同学下午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校医给他打了退烧针后并不见效,我们希望您能来医院一趟将孩子接回去,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好的,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林珰见他脸色瞬间大变,有些担忧的问道。

洛祈拿起待在椅背上的外套:“小澈发烧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到医院接他回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祈到学校接了小澈,本来是打算直接送去医院的,但是小澈在路上又莫名其妙的退了烧。小澈依旧怏怏的歪在座位上,他摸了摸他的额头,之前出了太多汗,现在摸起来,触感有些凉了,身体上大概也是这样了。

洛祈将车停到马路边上,然后解开小澈的校服外套,小西装里面的衬衣果然都湿了。他打开车内的暖气,然后帮他脱去湿了的衬衫,幸好车内备有毛毯。洛祈用毛毯将小澈用毛包好,然后将车子掉头。

还是先回去给他洗个澡吧。

回到家,洛祈亲自帮小澈洗了澡,虽然家里请了保姆,但是小澈通常不愿意让人帮自己洗澡的,除非万不得已也只要爸爸帮自己洗。洗好后,他吩咐保姆煮的白粥已经好了。

小澈倒也乖,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而且精神马上也好了起来。看着儿子没事了,洛祈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爸爸。”待一切忙完了,洛祈将小澈抱进他的房间,盖好被子,关好窗户,准备出去的时候,小澈突然叫住了他。

他回身,走到床边,单膝着地的跪下,双臂交叉的攀在床沿边,向儿子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和爸爸说?”

小澈垂下眼睛:“我明天能不能不去学校?”

洛祈摸着他的头,手中触及的发丝很柔软,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小澈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明天我们就不去学校了。”

“爸爸,其实……”小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其实,我想去医院看林珰姐姐。”

洛祈愣住,他没有想到儿子与她如此投缘,想到那个纯净的女孩,他随即释然了:“小澈是不是很喜欢林珰姐姐?”

“嗯。”小澈认真的点了下头。

“喜欢到……想要林珰姐姐做妈妈吗?”小澈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32、微光32

洛祈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彻底的挑起了儿子的兴奋神经,小家伙是怎么也不肯再入睡了。正当他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林珰的电话适时的打来了。

他直接将电话交给儿子,小澈接过电话第一句话就让洛祈深深,深深的,怎么说呢。

林珰在电话那头也因为这句话呆了好久。

他说:“林珰姐姐,你要不要当我妈妈,要不要,要不要?”

洛祈朝儿子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他洛祈的儿子!一针见血,够犀利!

他接过儿子手中的电话,小澈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肯交出手中的电话。洛祈坚定的伸出手,小澈不情不愿的交出电话。他捂住听筒:“你,现在应该乖乖睡觉了。爸爸现在要帮你去追求未来的妈咪,所以你要乖一点,否则后果自负,OK?”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澈马上乖乖的爬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起来,一动不动,拱起的小小身体上方,刚好是一个加菲猫的卡通形象,斜睨着眼,一副臭屁的模样。洛祈不由自主的笑了,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动静了他才走出房间,临出门准备带上房门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颗小脑袋从被窝中偷偷探了出来,看见他回头赶紧又重新钻进被子中。

儿子那小小的把戏他岂会不知道,却依然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电话那端是好半天都没有动静的,洛祈来到位于客厅的吧台前替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口,浓郁香甜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他心情也随之越发的放松:“嘿,该回过神了。”

“啊?”听见那端传来的声音,她才知道又换人接电话了,顿时由震惊中清醒过来,说话间仍是极不自然的,她深呼了一口气,一张嘴却还是语无伦次:“嗯,其实没什么......啊,不对,我是想问小澈,我就是想问小澈怎么样了。”

刚刚他接通电话一听见是她的声音仿佛遇见救星一般,也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将电话交给小澈了,因此她的问题也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洛祈放下手中的杯子,透明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流转着光彩,下放的动作让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的晃荡,晶莹光灿。

“小澈没事了,从学校接回来得路上就退烧了,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刚刚也睡了。”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也不急着咽下,在口中感受一番才让它顺着喉咙滑进胃中,待酒最浓烈的那阵味道过了才继续开口道,“小澈刚刚的问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低缓的声音仿佛也在酒中浸泡过一样,带着丝丝的诱惑力,于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在电话的两端静静的流淌,注定引人沉沦。林珰知道,她沦陷了,也许真的是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可,她是如此的甘之如饴。

一切却也仿佛做梦一般,如果真的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罢。

见她没有出声,他趁势追击:“林珰小姐,你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咯?”

“我……”

她才刚刚开口,就被他迅速的打断:“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带小澈到医院去看你。晚安 ,好梦。”

于是,林珰就这样被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涯了。

在她毫无准备之下。

林珰错愕的看着已经断线的电话,想着洛祈刚刚的话,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脸上的温度就抑制不住的上升。她一只手的手背贴在脸上,试图让温度退下去,但脸上的温度反而有上升的趋势,她干脆拉高被单将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中。

黑乎乎的被窝里面,她的手中还紧紧的攥着手机,心脏也是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的回味着他的话,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笑出来了,如一个十九岁的女孩一般,简单纯粹的笑了。

什么将来,什么负担,于现在的她都不过是浮云。

她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她渴望爱情,不祈求能有一个如童话般完美的结局,至少她爱过了,那样就很好了。

很多事情,大抵上都是这样的,我们能安住当下便是一件再难得不过的事情,何苦再去想什么久远的事情,那些,终究会有到来的一天,那么,等到来的那一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洛祈就翘班带着小澈来到了医院。将新鲜的,还带着晨露味道的百合插入花瓶中后,他自然而然的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小澈对着他爸爸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冲着林珰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林珰顿感羞窘难当,洛祈见状转过身,刚好看见小澈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于是马上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朝儿子伸出狼爪:“你居然敢这样看你老爸我的笑话,看我怎么修理你。”

小澈见形势不对,撒腿就跑,洛祈自然是追赶上去了,两人就这样在病房内玩起你追我躲得游戏,直到护士接到隔壁病房病人的投诉才消停下来。

林珰的心情,也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就那样,笑着看他们父子俩玩耍,笑闹。仅仅是这样看着,便是一种幸福。

只是也模模糊糊中会想,小澈的妈妈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她听微光姐提过,小澈的妈妈在生完小澈不久后就过世了,这七年,除却那些逢场作戏,洛大哥几乎可以说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他这样甘心的守住一段过往,独身一人这么久?

她抚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跳动的正是她的心脏。

她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星湖。

医院的花园内,洛祈和林珰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小澈就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与一群孩子玩得不亦说乎。十一月了,花坛中的红色的秋海棠依然开的艳丽,坐在花坛边的女孩,虽然没有花儿的艳色,却有种玲珑剔透的美。彼时,清爽的阳光洒下来,淡淡的笼罩在她身上,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渲染,不浓烈,却极具魅力,正如这女孩给人的感觉。

洛祈看着看着,不由得闪了神,心中有种莫名的渴望,他也遵循着这种渴望去做了,在这个飘散着海棠花香味的季节里,他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在她昏迷前最后的意识里,她想,原来这就是初吻的滋味。

甜到令人觉得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在销魂的卡文卡了两天之后,我终于正常了~~~!!!

欣慰,今天先少量放送,明天继续。

33、微光33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可惜这终究只是个如果,她还是必须醒来去面对那样的尴尬。

这样的事情于她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她想这个世界上唯独只有她能做出在接吻时晕倒这样的蠢事,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她每每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想不负责任的再晕倒一次。但是也由不得她,她必须得醒,所以她也必须去面对现实。

白皙小巧的脸上,一排如扇子般浓密的长睫毛轻轻的颤啊颤,被单下,那露出来的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

洛祈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的,而且醒过来好久了。医生说她突然的昏厥是没什么大事的,可能是精神不济引起的,也可能是突然的紧张导致的,而她恰恰就把这两项占全了。

昨晚在他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她不知道别的女孩在接到表白后是什么样的情形,而且这个人是她暗恋了8年的人,所以她很紧张,是的,紧张,所以她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再加之被他突然的吻上来。于是大脑便一片空白了,这样的感觉之于她并不陌生,对于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感觉。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心中的挣扎和纠结都清清楚楚的表现在了脸上,看着那紧抿的嫣唇,洛祈忍不住再次吻了上去。感受到唇上的冰凉触感后,林珰在瞬间瞠大了双眼,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恶作剧般的笑容。

“终于愿意醒了?”双臂在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整个身体俯在她的上方的问道。她整个人都被他投下的巨大阴影笼罩了进去。

林珰盯着他的笑容有些失神,然后一切就那么不知不觉再次发生了,

他的吻跟他的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是绅士的,偏偏嘴角要挂着一丝笑,像个得逞的孩子一样。他只是在她的唇上碾转,她就已经快无法呼吸了,更遑论是更深入的接触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道沉肃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打破这一室的旖旎。

林珰被惊的一下子就弹开了,洛祈见状,怕她撞上床头,赶紧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以免她撞到头。他本来就伏在她的身上,加之刚才的举动,现在她整个人都被他包住,被她的气息笼罩。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集中而来,还是来势汹汹,让她连缓冲的余地都没。

她破罐子破摔的将自己埋进洛祈的怀中,鸵鸟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林扬只是很沉静的看着她,她很害怕这样的哥哥。洛祈已经先带着小澈离开了,所以此时病房内就剩她和哥哥两个人。

他坐在床前,而林珰依旧是躺靠在病床上。

窗外光华正好,她却感到极度的不安,下意识的舔舐了一下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咬住下唇,似乎这样能带给她力量。

这样的沉默延续了很久。她知道,他在等,等她的决定。

“哥,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她闭上眼睛,积蓄了全部的能量才说出这句话。她以为能很大声的说出来,实际上声音很小,细如蚊蚋。

说完后依旧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他。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时候,她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想爱,就去吧。”哥哥的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坚定,温暖。

对于H市而言,春天和秋天都是极其短暂的,就在不知不觉间,H市的秋天已经悄然过去。路旁高大的梧桐树的叶子不时飘落,为这个清冷的季节增加了些萧索的味道。

微光已经一个月没有去公司了,这些天她白天基本上都呆在医院,和姐姐一起照顾外公。周之梁年事渐高后,身体就光出毛病,加上这一次一场大病,医生说恐怕是时日无多了。微光听了医生的话,总觉得有些难过,虽然感情不至于那么浓烈,毕竟还是至亲的人。相比微光的惆怅,微蓝倒坦然的多。

她说:“再怎么不舍,人总归是要一死的,这对他也许是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背对着微光望着窗外,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彼时,刚好一片银杏树的叶子在她眼前悠然飘落,一阵风吹来,橙黄的叶子打着旋向远方飘走。微蓝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拉上了窗帘隔去了窗外的风景。

周之梁住的是一间套房,配套的除了厨房,还有专门提供给家属和佣人使用的客房。这段时间,微蓝就住在医院,公司的事情也全权交给舅舅去处理了。

期间,微光也隐隐得到一些消息,周氏内部好像是出了不小的问题,但是每次在医院见到舅舅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这段时间,周锦荣当然是风光了,虽然最近他挪用公司的钱做投资的事情不知怎么被爆了出来,但一想到“繁龙城”的项目马上就要到手了,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公司一干股东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暂时的不去追究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企业的主事者是谁,开罪了总归是不好的。虽然他们也不是很欣赏周锦荣浮躁的作风,但是总比将一个偌大的企业交给一个毛丫头去打理来得好。

陆骁和微蓝微光两姐妹从小就关系好,周锦荣自然是看出些端倪的,只是微蓝毕竟大了他三岁,再加上微光和他是校友,他当然没有想到陆骁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微蓝。

微光也问过姐姐这件事情,微蓝当时给她的回答是,让她不要管家里的事情,顾好自己就行了。作为姐姐,微蓝始终是不想自己的妹妹牵扯到家族的斗争中来。何况这其中牵扯的事情,怕是要伤了她。

她只希望她能过的好,就好。

这半个月,微光的心思算是都放在外公身上了,上网找资料,盯着家里的佣人做些食补的东西送到医院给外公吃。

林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一则新闻,因此也错过了林珰和洛祁恋爱的消息。

这一个月,她错过的何止是林珰和洛祁的消息,还有很多关于公司的事情,原来世界早在她没有参与的这个月已然风云变色。

时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站在家门口,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了,偏偏父母还要插上一脚。

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微光应该是已经睡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回来的时候微光基本上已经熟睡了,而白天她要去医院照顾外公,所以,两人甚至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

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他将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然后走进了浴室。

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一个蓝色的锦缎首饰盒滑出了西装的口袋。

时非洗完澡头发都没有擦干就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不断的有水珠滴下来。他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时,愣住了,随即开口,语气有些不悦:“你怎么还没休息?”

微光起身走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条干净大毛巾。她将时非推到单人沙发上坐好,然后绕到沙发后面,轻轻的为他擦起了头发。

这个男人有个怪癖——不喜欢用吹风吹头发,因此每次洗完头都是用毛巾擦得半干,然后等它自然干,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去管这些琐事,每次都是微光看见了,忍不住帮他擦干。还好他的头发短,永远都是干净利落的发型,处理起来也方便。

“现在都冬天了,你好歹也要将头发上的水擦一擦吧,你看,都滴下来了。”微光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怨怼,她不喜欢他这样不爱惜自己。

忙了一天,虽然洗了一个热水澡,但是身体还是有些僵硬。听了她的话,他将身体放松,靠在沙发背上,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累……”

尾音懒懒的拖得老长。

微光不由得感到心疼了,再多的抱怨,面对着这样简单的一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待头发擦得半干了,微光将毛巾放回浴室,出来的时候,时非正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她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帮他按摩肩颈的部位。

大学的时候,她特地为了他学过一些按摩手法,虽然称不上专业,要领还是拿捏的到的。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揉捏在他僵硬的骨骼上,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已经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不用按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去休息吧,你白天在医院也挺累的。”

微光的另一只手覆在他的那只手上,三只手交叠,静静的。须臾,微光拿下那只手,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俯□体,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头紧挨着他的:“我白天都有午休的,所以,就让我帮你按一按吧,好不好?”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径自起身,继续按摩起来。

时非沉思了会,也不再坚持了,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双手施予的魔法。

其实,这个女人总在带给他感动。

临睡觉前,微光突然问他:“公司最近还好吧。”

时非笑了笑,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拉高被子为她盖好:“没事,睡吧。”

她终究还是没能等来他的主动坦诚。

她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为他担忧,因此瞒着这些事情,但是这样反而更加令她不安。有时候,她甚至会很偏激的想,也许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需要自己。

是的,她是个矫情的人。她希望他能主动说,而不是让她像个怨妇一样去猜忌,去质问。

心里突然涩涩的,不知道是为他心疼,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

就这样,微光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床的另一边早就凉透了。

感受着手下的冰凉,她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柔软的床,少了温度,总是有些令人觉得寒冷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微光的沉思。

“喂,姐?”

平时妹妹总是一大早就赶到医院,为她带去早餐,今天这么晚了都不见她到,电话也没有一个,微蓝心里不禁担心,直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是放了下来,她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好:“你怎么还没过来。”

微光沉默了一下:“姐,今天我有点事情,就不去医院了。”

微蓝也没问是什么事情,只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就挂了电话。

微光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又打开落地窗,顿时,一股暖阳照射到她脸上。她舒服的眯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冬天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是甜的。

她到公司的时,公司正是忙得时候。她直接上了总裁专属电梯,来到时非的办公室却没看见人,连林杨也不在。

她又下楼,转到洛祁的办公室,居然连他都不再,甚至于洛祁漂亮的秘书也不在。她在洛祁的办公室晃悠一圈,出来,正好碰见手上抱着一大摞资料的林珰。

林珰看见她,也是很惊讶。

她指了指洛祁的办公室:“洛祁人呢?我刚刚到总裁办公室,时非也不在,电话也没人接,开会去了吗?”

林珰将资料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你不知道吗?公司今天在二楼的报告厅召开记者招待会,总裁和洛大哥都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微光,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意外,她的不可思议。

微光心里一窒,她转身,匆匆丢下一句:“我过去看看。”

进了电梯,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那个女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失去了平时的从容,脸色苍白,表情狼狈。

既然需要洛祁和时非同时出席记者招待会,事情已经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可是他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跟自己说。

电梯已经停了,她等了片刻才走出去。报告厅内已经坐满了记者,而前面主席台上,坐在最中间的,分别是洛祁,时非还有袁妗。

此时,正好有一个记者提出了一个问题,袁妗姿态从容的接过记者的问题,面对记者有意刁难也是不紧不慢的巧妙化解。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点都不了解她。或者可以说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身边出现的每一女人,更不要说去了解她们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需要去了解她们,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不存在了。

远远的,她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一条项链,心猛地被刺了一下。

那条项链,她昨天在时非的衣服上看见过,她以为这不过是像往常一样,他准备送给她的一个小惊喜,她以为,他也觉察到最近两人很少交流了,所以想用这个方式弥补一下。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的罢了。她当时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那条项链是格外的刺眼了,扎得她的眼睛生生地疼。

34、微光34

她无意识的走出“时光”,大脑内一片纷杂,她茫然的看着街道。这里是H市最繁华的CBD区,街道整洁,车辆都是规规矩矩的行驶,不横冲直撞,也不乱闯红灯。

这里行人都是神色匆匆,表情漠然。

本来井然有序的一切,在她看来却变得乱糟糟的。

在这个小三泛滥的时代,她一直都为自己的爱情引以为豪,她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不过是两个人的距离问题罢了。他冷静,睿智而果敢,相比平凡的她而言,他简直优秀的像天人,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其实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她的一点点小固执罢了。

此时她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毛呢大衣站在灰色的街头,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冬天她是不习惯戴围巾和帽子这些东西的,如果时非看见了,一定会皱着眉头将她的手装进自己的口袋中。如果可以,他甚至不介意将她整个人也装进口袋中带走。

可是现在……她努力的想理清头绪,想去弄清楚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在她忙着照顾外公的这个月,还是更早之前?

她又俗气的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可是像时非那样的,对除了她之外所有女人都极冷淡的人,既然会送别人项链,又怎么可能是误会?

她甚至不知道这场感情中,到底谁才是第三者,是袁妗,还是她自己?

是的,她的心里一直都在耿耿于怀。尽管他告诉她,那个袁妗什么都不是,但是这个年头,连小三都有自己的官网了,都标榜着要追求真爱,她还能去相信什么。

头几天就听新闻里面说,H市将会有一场大规模的降温,冬天正式降临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体会到这一股寒意。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凉意顺着她皮肤的毛孔一点点向身体里面钻去,那样猖獗,那样毫无顾忌。

她手脚已然冰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可言。

原来,这就是如坠冰窖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耳边吼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拉力。

她回过神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贴着她呼啸而过。

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向马路中间了,如果不是时非及时拉住她,恐怕她早被刚刚驶过去的那辆车撞倒了。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正一手攥住她胳膊的时非,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愠怒,看见她狼狈的样子,那双幽深的眼睛明显闪现意外,但仅仅也是一闪而过。

很快,他不动声色的牵起她的手,在触到她手上的冰凉后,还是皱了皱眉,亦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脱下自己的大外套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微光这个时候突然挣扎起来,她使劲的扯下他的衣服,然后不管不顾的向马路对面冲。

时非眼明手快的抓住她,将她抱在怀中,她马上就开始挣扎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微光,你乖一点,跟我上楼去,我们有什么上去再说。”时非这个时候语气倒是异常的冷静。他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更没有兴趣当众表演,已经有路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

可是微光一点都不合作,她努力的想掰开时非箍在她腰腹上的手臂,却只是徒劳。她气急败坏的捶着他的手臂,就那样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你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不要碰我……呜呜……”

她这样一哭,他顿时失了方寸,手臂一松,差点被她给跑掉了。

“喂,你们还要在马路上闹到什么时候?时非,你别跟她磨了,赶紧把她弄过来,马路上很危险。”跟着时非一起追出来的洛祁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在马路边上冲时非叫道。

时非听了,看了下四周的景象,已经有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了,甚至马路上行驶的汽车有些都停在了他们身边好奇地探出头,以为是在拍电影或者电视剧。

他用被她扯下来的外套再次将她抱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向“时光”内走去。

洛祁见状,拖着林珰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微光依然在哭,趴在他怀中哭的极伤心,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她模模糊糊的也在想,她可真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在男朋友为事业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还要闹,还要找他麻烦。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小三钻了空子。

她真是蠢!

但是最可恶的应该是男人啊,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有一点定力呢?

想到这,她隔着衣服狠狠的咬了他的胸口一下。他的外套还包在她的身上,现在他身上就只身下一件衬衣和一件薄薄地羊绒衫,她这样一口咬上去,还是有些疼的。但是他也仅仅是皱了下眉头,然后继续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公司的人看见大BOSS就这样抱着一个女人走进来,全部都呆住了,那个人女人,有些人甚至是认识的,就是不久前刚来公司的开发部副经理。

时非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守在电梯门口的一位保安还在呆愣状态,他挑了挑眉,语气森冷:“开电梯门!”

保安回过神,看见面前大BOSS严峻的表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战战兢兢的准备按电梯,却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抢先了。

时非看也不看那个保安一眼,直接进了电梯。保安沮丧的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

完了,完了,他肯定要被炒了。

抢先按开电梯的洛祁好笑的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跟着走了进去。

一路上洛祁都是帮着开门关门,林珰看着微光一直在哭,只能跟在一边干着急。

进了办公室,时非直接抱着微光进了休息室,洛祁带上门,然后牵着林珰走出了时非的办公室。

“微光姐她没事吧?”林珰第一次看见微光这样失态,不禁有些担心。

洛祁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平时看你呆呆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机灵的,看见情况不对还知道通知我们。”他望了一眼紧闭的休息室大门,有些无奈的笑了,转过身隐去了自己的担忧,“放心,没事的。走吧,我们先去报告厅。”

林珰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之前,她看微光不太对劲的样子,于是赶紧给洛祁发了一个短信。

在她的印象中,时总从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在记者会上,就算是面对记者尖锐的问题,他也是巍然不动。没想到,一条关于微光姐的短信却令他惊慌失措,完全不顾及还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就那么冲了出去。

她看着前方那道修长的身影,正徐徐前进。仅仅是背影 看起来,都有一种翩翩君子之风采。

她想,爱情,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休息室内,微光还在在抽抽噎噎的哭泣,时非把她放在床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搓着她冰凉的双手,让血液快速循环起来。

她已经不再反抗他的碰触了,却也不理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时非见她的双手回了温度,于是起身来到休息室附带的浴室,拧了一条温毛巾出来。他神态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

微光看着干在他衣服上的那些痕迹,心理突然涌现了一股报复的快感。他本来就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平时衣服甚至都不允许出现一道折痕,更何况是干在衣服上的鼻涕了。

他帮她擦完脸,又去兑了一杯温水。

他坐回床沿,把水杯放在床沿的矮柜上,把裹在她身上的大衣脱了才又端起水杯递到她嘴边,

微光赌气的撇过头。

“乖,你先喝一点水再跟我闹好不好?你都哭了这么久,容易脱水的。”时非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也只能接过水杯。

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

她喝完,直接将水杯放回矮柜上,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时非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失笑。

微光盘坐在床上,背对着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说开比较好。谁知她一回身,刚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一股热气顿时涌上心头,她气急败坏的抄起手边的枕头向他砸去,“你还笑,你居然还在笑。看我哭很好笑是不是?”

时非接下枕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是极认真的:“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会疼。”

微光的气焰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秒杀了。

她垂下头,语气有些无力:“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会心疼吗?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

她说完,感觉到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拉过她的身体,将她搂在怀中,头伏在她的肩膀上。他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只能试探着,一点一点的说出来:“是S市那边的事情引起的,一个员工将我们的资料卖给了对手公司,对方现在倒打一耙,说是我们剽窃他们的核心技术。我现在正派人找那个员工。”

他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公司投资的一个楼盘,一个民工因为违法操作,摔了下来,被一个记者揪着这件事拿去大肆做文章了。最近政府在这一块盯得紧,因此公司也受到了上头的……”他停了一下,斟酌着用词,“警告。”

其实,这件事情大部分的责任都在那个民工身上,据调查所知,他三番四次的违反规定,不按安全指南操作。

国内也太多这样的案列了,通常情况下都是赔钱了事,但是这次被那个记者一炒作,加上政府方面,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在中间推波助澜,意有所指的谴责企业罔顾民工安全,唯利是图,引起了不明真相群众的愤怒,公司的声誉因为这两件事受到极大的影响,这几天股价波动的也厉害。

这些讯息都是微光通过网络新闻获知的,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次政府之所以不再袒护企业,反而站在民众的一边,完全是时非父亲时远的意思。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的儿子屈服。

35、微光35

环境雅致的餐厅内。

李微蓝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抬眼正好看见一个女人正站在洗手台前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微微垂着头,细腻的泡沫在她双手间温柔的滑动。

她越过洗手台,刚好透过镜子看见了女人的正面,精致的妆容,娴雅的姿态,倒是个可人儿。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没有意外的,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她对着镜子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走出了洗手间。在经过坐着一对男女的桌子时,她眯了眯眼。

是刚刚在洗手间碰到的女人。此时的她看起来冷漠,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再一看她正在做的事情,她不由得露出一个讽笑。

此时,女人正将一张支票推到坐在对面的男人面前,“你继续照这样做下去,事情闹得越大才好。这些钱你先拿着,后面事情如果办的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男人拿起支票,看着上面的数字,顿时眉开眼笑,“你放心,事情交给我保准放心。何况这些企业家啊,本来都是吸血鬼,榨得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作为一个有正义的记者,我们应该义不容辞的揭发。”

……

微蓝听到这,强忍下恶心的感觉,向等在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正坐在餐桌边看菜单的男人看见走近的微蓝,优雅的起身为她拉开椅子。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开口问:“怎么了,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微蓝拿起菜单,随口应道:“没什么,就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罢了。”

“既然是笑话,就不要影响用餐的心情了。”对方也狀似不经意的说道。

微蓝抬起头,对方正在招来服务生点餐。

她顿时感到有些不悦:“陆骁,不要一副很懂我的样子。”

陆骁只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好服务员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菜单,询问的望向她:“你想吃什么?”

她忿忿的丢下菜单,“随便。”

陆骁仍然是包容的笑了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菜单,径自点起餐来。

这一切,在服务生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男友在无限的包容自己乱发脾气的女朋友。

陆骁低垂着头,留给微蓝一个侧脸,嘴角酝着温柔的笑。看着菜单上的食物名称,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扩大,他对这一切,感到无比的满意。

一个女人愿意在你面前乱发脾气,总比她摆出一副“我们不熟”的冷淡模样要好得多。

“我舅舅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微蓝也不想再跟他磨,菜上来以后,她开门见山的问出这次约见的目的。

“尝尝这个,这家的鹅肝做的很不错的。”陆骁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示意她品尝摆在面前一个盘子中的食物。

法国料理讲究的不仅仅是食物风味的精致,还讲究装饰和颜色的搭配。微蓝对着面前这一盘盘精美食物,却没有丝毫的胃口。

她看着面前姿态这个从容优雅的男人,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正产生着某些微妙的改变。

以前,他们是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关系,或者他对自己还有一点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但是现在,这种关系正逐渐失去平衡。

她实在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掌控面前这个男人了。她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掌控面前这个男人。

她还想再继续说,却被他及时打断,“你要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不少,照顾病人很辛苦吧。”

微蓝的心,就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她面色自然的拿起餐具,左手握着的餐刀却“叮”的一声掉在盘子上。金属和瓷器发生碰撞,产生的声音清脆,响亮,其它桌的人也被这边的响动惊到,纷纷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陆骁不急不躁,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拿过她面前的盘子,将盘中的食物切好,然后放回她面前:“喏,帮你切好了,免得你毛手毛脚的不小心割到手。”

他的神态,语气,完全像是对她宠爱至极,却又对她的粗心感到无可奈何。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微蓝将餐刀摆放到一边,拿起叉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唇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男人,总是善于做表面功夫。

微光在跟他冷战。

时非觉得很无奈,跟她解释了原因后,她似乎更加生气了。

回到家,她就直接进房间。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走过去轻轻的敲了两下,没有反应,于是试探性转动门锁,门居然开了。房间内没看到人影,只是床上拱起了一座“小山”,她将自己整个人都闷在被子中。

时非走进去,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被他压得陷下去一大片。

被中的人感觉到他的靠近,伸出一只手将被他压住的被子一角用力的扯出来,然后快速的缩回手。

见她这样,时非心里突然有了某种异样的感觉。

平时两人也不是没有过吵架,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理性的。

微光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闹过。即使是已经解释清楚了,还是不依不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他悄悄把手伸到被窝中,摸索了半天才抓住她的手。

被窝外面开始显现挣扎的痕迹,微光挣扎了一会,发现挣脱不掉,于是干脆放弃,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看到她终于乖了,时非和衣侧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被子里头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臂则越过她的身体,连人带被把她拥进怀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躺着。

微光窝在黑乎乎的被窝里头,隔着一层被子靠在他怀中,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她也终于平静下来,仔细想来,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无理取闹。

闷了这么久,实在有些憋不过气了,她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立马就有暖黄的灯光照射进来,就这那光,她看见的刚好是他坚毅的下巴。

蓦地,她想起很久以前写在日记中的一句话。

我来到人间,经历这一场盛世繁华,只为寻求一个安定。

十分钟前,她像一个称职的女朋友那样,在吵架之后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准备向她的男朋友寻求和解。

十分钟后,她看着躺在手中的黑色手机,身体的温度被一点点的抽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字数简短,内容却足以让她震愕。

你出发了没?

发件人:袁妗。

微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泛着寒意。

刚才,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现在他的手机上又出现这样一条短信,这代表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混乱了,什么的都想不清了。

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断的问着自己。

突然,一股酸水从她的胃中涌了上来,她冲进洗手间,蹲□体抱着马桶一阵天翻地覆的呕吐。

直到胃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吐了,她才双腿虚软的坐倒在地上。

洗手间内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她看着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额前的发丝甚至都被汗湿了,答答地黏在上面,看起来狼狈极了。

眼睛也涨得疼,她闭上眼睛,努力的想收回眼中肆无忌惮想要冲出来的涩意。

过了好半晌,她才睁开眼,靠支撑着马桶站起来。

走出洗手间,她呆呆的站在客厅内,望着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是熟悉了,除了这可怕的空寂。

她忽然想起姐姐,很想很想,于是急忙去找手机,在拨号的时候,双手甚至还有些哆嗦。

李微蓝接到妹妹电话的时候,刚和陆骁吃完饭回到医院。她伸手示意正向她走来的护工先停一停,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微光?怎么了?”

她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把所以的事情处理好,事实上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自己的爱人在出了问题之后也不告诉她。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更加不懂得如何处理。

但是,听着姐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呐呐的开口:“没事,只是想问外公怎么样了。”

“外公今天情况还好。”微蓝瞥了一眼不远处等着她的护工,又说道,“我先挂了。对了,明天是母亲的祭日,还记得吧。就这样了,我挂了。”

她怔怔地握着手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楼下,地下停车场内。

开出不远的一辆BM突然停了下来。

车内,时非解开安全带,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手机果然是忘记带了。刚才接完袁妗的电话之后,他就去换衣服了,手机好像也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踩下油门正准备倒回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车内好像还有一个备用的手机,翻找了一阵,果然找到一个手机,电池还是满的。他拿着手机,端详一阵,考虑该不该给微光打一个电话,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许她还在气头上。

车子的引擎声响起,划破了地下停车厂的死寂。车子再次启动,驶离了停车场。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又更新晚了。

实在很抱歉,某九这几天状态不好。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嗯,你们懂得。

大家看文愉快!

我想说我不是伪更,我有个位置我想小小的修改一下。

36、微光36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我好悲剧,从昨天晚上六点多钟一直写到现在,就写了这么多。

卡文很痛苦,o(︶︿︶)o 唉

实在太困了,连错字都没找就发上来了,因为我预计要睡到十二点以后了,或许更久,所以现在就发了。

我实在不是故意食言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遇到瓶颈期了吧。

还有,很希望能得知大家的想法。

昨天一个小时内掉了四个收藏,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开始虐的原因吗?

但是我发誓,这个绝对不是虐文。

?﹏?好困,睡了。各位早安,看文愉快!

我是上来捉虫的!

-------------我是深夜上来捉虫的分割线----------------------

刚刚码完字,但是还不够一章的字数,等我睡醒了再码一些就放上来。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最近身体有些杯具了,码字无能~~ORZ~~~

从今天起恢复日更,不日更你们抽我!

——1月15日凌晨留

她独自坐在冰冷的床上,等了好久,时间过去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回来。

腿早已经坐麻了,她缓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夜色褪去。远处的天边,晨曦渐染。

晨雾朦胧,远处的高楼大厦却看得不甚清晰。渐渐的,太阳的光芒更胜,万物都罩上薄光。

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她放下手中的窗帘布,开始准备工作。她记得,今天是母亲的祭日。

这一天是十二月十九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日子。这样寒冷的季节,墓地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远远望去,都是墓碑,整齐而有致坐落在这样一片秀丽的风景中,墓中的人早已经不用参与这人世的繁华,而是带着他人的哀思长眠于此。

她将一束紫罗兰放在了母亲的墓碑前,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外公家的后花园就种植了一大片紫罗兰,现在正是花的季节,那些花儿开得正好吧。可惜,花开花落昔年同,人事已非。

墓碑上,相片中的女人笑得恬然。其实姐姐长得比较像母亲,可是微光的气质更像母亲。姐姐美,美得盛气凌人。母亲美,美得温婉动人。

她想起紫罗兰的花语:永恒的美。

可是,再怎么美的东西,终究也落了一个凄凉的结局,又何来永恒之说。

她以为自己跟母亲不同的,她以为他是不一样。但瞧瞧,她现在是怎样一副糟糕的样子,之前在家里,她甚至不敢看镜子中自己的脸,那样憔悴没有生机。

她靠着墓碑慢慢的坐下来,将自己深深的埋进膝盖中。她好久没有感觉到这样无助了,这仿佛又回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年,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惶然无措。

妈妈,你当年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自杀的呢,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和姐姐吗?

北风吹起,掀起了落在地上的枯叶,叶子在地上吱吱吱的摩擦着前行,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双皮鞋给挡住了去路。

微光听见了脚步声,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你也不要我了吗?”

这要从何说起?

时非看着那个缩在墓碑边女人,鼻头被冻得红红的,眼中似乎还有泪光在闪烁,看起来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在此时轰然塌陷。

他走到她身边,停住脚步。微光突然没有勇气再看他了,她垂下头,盯着他的皮鞋仔细的研究。这双鞋好像还是不久前她帮他买的。

在她还在努力的研究他的鞋子时,他已经挨着她坐了下来,然后解开自己的风衣,将她裹了进去。

随即,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想起:“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他本来想说匪夷所思的,想到她那样一副自哀自怜的小可怜模样,他还是换了另一个词表达他复杂的心情,“这样奇怪的想法吗?”

“你说我奇怪?”微光听了这话情绪马上就炸开了,“你昨天就那样丢下我走了,你还说我奇怪?”

冲他吼完又立刻就后悔了,她刚才打着怎么样的算盘来着,她是想装可怜,让他内疚吧?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

她只能瞪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滚滚欲坠。

他想,他此刻终于能明白,历史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昏君,为了博红颜一笑成为千古笑谈。

他说:“微光,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他知道,面对现在这样情绪失控的她,任何道理都是讲不通的,他需要做的就是一招命中。他拿出了自己平时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他只是很坚定的告诉她,他要她。

但是他并不知道,一个女人,有时候要的,仅仅也只是一个承诺。

时非看着周围的环境,这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可是看着那个依然倔强着不吭声的女人,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昨天晚上,公司门口被人泼红油漆了,我就是赶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他对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微光说道,“今天清早,那个出意外的民工家属也来到公司门口闹事。”

那个民工的妻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厦门口,头上还绑着白色的布条,上书红色的字——血债血偿。又是泼油漆又是绑横条的,于是惊动了不少记者。

这些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发生,显然是有人暗中教唆的,并且是计划好的,本来是准备用钱打发就算了。想到这,他的眼神暗了下来,这样看来,他反而不想就这样善了。

微光诧异的抬起头看他,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忽而内疚起来,想抱抱他,或者给他一个吻,安慰他一下,但是想到他和袁妗的那些暧昧不明,她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后来,很多时候,微光在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都会感叹。有时候,一份感情的错失,往往就是因为彼此的不肯坦白。

其实,在你觉得自己是为对方着想而不愿意坦诚面对的时候,爱情就已经产生了隔阂,然后是彼此之间无休止的猜忌,直至爱情终于变质。等到后来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时候,亦为时已晚了。

时非又哄又解释的好不容易安抚好微光,将她抱回车内,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又突然打开车门向外面冲去。

他及时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回座椅上:“怎么了?”

微光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扭动着,头还在座椅周围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回头对他说:“我的手链不见了,就是你前不久送我的那条,可能掉在墓地了。”

时非替她将安全带系好,又亲了亲她的眼角说道:“我帮你去找找吧,你乖乖待在车上。”

说完,拿了一个毯子盖在她身上,才下车离开。

时非沿着回来的路寻找,也在想着微光最近的情况,她似乎越来越情绪化和小孩子气了,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很享受?

他这样想着,所以没有注意到一辆正经过他的车,驾驶者在看见他之后,车速突然放慢了。

时非在微光母亲的墓碑旁找到了那条遗失的手链。一整条手链上都逼镶着同样大小的钻石,所以很容易找到。待他回到车内的时候,微光正在发呆,看见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说话。

她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在她一个人坐在车内百无聊赖时,车窗被敲响了,突然出现的是她原先的顶头上司于正,他曾在不久前帮过她。

他告诉她,他过来祭拜自己的妹妹。

然后他又“无意间”“不小心”的告诉了她,他的妹妹叫于星湖。

曾经是她男朋友的未婚妻。

37、微光37

微光看着他,心头织起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丝线错综复杂,紧紧的将她包围起来,那是一种令她无法呼吸的□。

大脑内所有的思绪也变成了零散的碎片,她已然无法正常思考了。

明知道自己不该纠缠着过去不放手,过去的便作罢,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揣测——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自己曾经有一个未婚妻?

还有那个袁妗,脖子上戴着他赠予项链的袁妗——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猜忌和疑惑却接连不断的冒出来,嘲笑她自以为是的幸福。

当她还沉浸于纷纷扰扰中无法自拔时,他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来了。

“怎么了?”微光惨白的脸色显然吓到时非了,他俯身凑近她,伸手去试她额头上的温度,“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脖子上,微光感觉到自己轻轻的颤栗了一下。几不可察,如电流擦肩而过。

“没事,我们回去吧。”微光收回视线,拉下他覆在额上的那只手。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条钻石手链,将它捏在手中。硬质的金属随着她的用力,陷入交错的掌纹中,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金属链子冰冰凉凉的,与她手的温度融为一体。

时非看了看她,握紧刚才抚摸她的那只手,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皮肤上冰凉的触感。

他回身将车内的温度调高,替她将毛毯盖好,“你好好睡一下,到家了我再叫醒你。”

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再自然不过。

今天以前,面对这样体贴的他,她一定会搂住他的脖子,然后笑着在他耳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现在看来,他仿佛还是他,他依旧神态自若的细心呵护她。可当她心中多了根刺的时候,任何的关心呵护,不论是真情或是假意,在她眼中,始终无法再纯粹起来。

误会,生疏,是否就是这样而来?

她不由的悲哀。他们一起走过年少,她想过千万种理由,却没有往这个方面去猜想,他们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产生嫌隙。

*******

微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昏暗的室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她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最近仿佛总是这样,所有事情都变得极其糟糕。

她的家人,她的工作,她的爱人,甚至于她的身体也出了些状况......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呆怔了许久。直到她突然想到些什么,才慌慌张张的掀开被子跳下床。着实是心慌了,以至于连鞋都忘记穿,就那样光着脚冲出了房间。

待她横冲直撞的跑进书房时,时非正在开视讯会议。他眼角余光瞥见冲进来的人,做了个会议暂停是指令,然后切断了视频。

微光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书桌,她却感觉自己怎么了走不过去了,仿佛横亘在面前的是万丈深渊,小小的一步便能致命。

谁知道呢,也许她早就掉进深渊了,在遇见他的那一刻就掉进去了。

微光看见他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要逃跑,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她的意图就被他识破了,“站着那,别动!”

他的声音一贯清冷,仔细去听,还带了些怒气。

他严肃的表情也让她不自觉低下头,光.裸的双脚不自在的相互磨蹭。

她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尽管被他说过很多次,可她还是经常忘记穿鞋。面对她,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纵容的,可是有些原则,始终是必须坚持的。

她想,他还是爱她的吧,不然哪会管她穿不穿鞋。否则,他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毕竟没有人愿意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关心的这份上,尤其于他,还是一个如此冷情的人。

微光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想法其实也挺可怕的。

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也许。

他很快走近她,抱起她向书房外面走去。

微光在他怀中,忽而心安。

他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就走开了,折回时,手上多了一双拖鞋。他单膝跪在沙发前,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拿着鞋子,帮她把拖鞋穿好。

微光低头不动,乖乖任他帮自己穿好鞋子。

他低垂着头,半边脸虽然隐没在黑暗中,可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依旧一览无遗,微光心里感觉到一片酸涩。他终究还是没有丢下自己。

也许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遗弃本身,而是那种被遗弃的感觉。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遗弃后的那种绝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

那一年,她抱着母亲的没有温度的身体说,妈妈别走。

可她依然走了,走得坚决。连一点念想都没有留给她。

时非替她把鞋穿好,拉着她的手来到餐桌边安顿好她之后,又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碗粥。她这才想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那一碗粥,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

她把粥碗推到一边,双手在餐桌上交握,沉思良久,她才抬起头对他说:“外公的身体最近好很多了,所以,我想回公司上班。”

彼时,他正端着粥碗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听见她的话,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才向厨房走去。

他清冷的声线从不远处的厨房传来,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你就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片刻后,厨房内响起了水流声,使得他的声音变模糊了些,可微光还是听清楚了,“最近公司有些乱,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你再回去上班。”

微光感觉心底一凉。

那一个晚上,她也再没怎么说话。

于是,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坦诚时机。

即使他们慷慨的对彼此付出了爱与真心,可终究也选择了缄默。

即便如此,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一整个上午,“时光”的高层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大BOSS的心情很糟。

媒体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各大报刊都是洋洋洒洒的大篇幅报道,谴责企业罔顾生命。一个民工因为违法操作意外身亡的事故,却被他们上纲上线到人权,民工生存现状等社会重大问题上。

洛祁也不敢造次了,他缩在时非办公室沙发的一角,眼睛不时偷偷瞟过去,看看那个从散会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的男人。

有问题,很有问题!

他一边想还一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估计是昨晚没有得到满足,他看着那张冰块脸,如是猜到,顺便将一块甜点扔进口中,吃得不亦乐乎。

“我是要你过来商量对策,不是叫你过来吃东西的。”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洛祁手中的一个泡芙还没来得及吃进去,手就僵在嘴边,嘴巴半张开着,抬着头错愕的看着终于肯出声的时非。

时非看着他那样子,嫌弃的皱了皱眉,“你早上没吃早餐么?”

洛祁闻言将手中的一颗泡芙塞进嘴巴中,扑到时非的办公桌前,“老大啊,我不光没吃早餐,我昨天晚饭都没吃啊。你不想想啊,最近公司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坐在另一边帮洛祁整理会议资料的林珰听见他这样说,忍不住偷偷抿嘴笑。

昨天的晚餐是她做的,她犹记得他狼吞虎咽的吃相。

时非放下手中的笔,“那个员工还没有找到么?”

洛祁闻言站直了身体,犹豫了半晌才回答到:“还没有找到,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办公室内好不容易活跃的气氛也顿时变得凝肃起来。

洛祁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公司目前的状况,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也无能为力。他走到时非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再联系几个传媒界的朋友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把这个新闻封锁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样做多半徒劳无功,现在这样的状况,肯定是上头授意的。谁都知道,所谓的新闻自由不过是一套好听的说辞,如果不是上面有人批准,哪个报社敢这样得罪他们“时光”。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洛祁走回到沙发边坐好,时非才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袁妗,她一身得体的妆容,站在门边环视了一下室内,才开口说道:“抱歉,我打扰你们了吗?”

洛祁坐在林珰身边,一副很认真讨论问题的模样。时非看了看他,说道:“洛祁,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会再找你的。”

洛祁起身,还是没有理会那位不速之客的意思,拉着林珰就往外走。林珰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抱歉的朝她点了点头,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却被洛祁一把拉开了。她反应不及,一下子倒在他身上,洛祁干脆环住她的腰身,半抱半托的将她带出办公室。

电梯里,林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对袁小姐这样的态度?”

洛祁冷哼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的不断跳动的数字。

看见他孩子气的样子,林珰不禁觉得好笑,“袁小姐挺好的呀,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洛祁看着身边的女孩满脸好奇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傻丫头,坏人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的?”

林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他突然按了暂停钮,满脸严肃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道:“你以后,就尽量少跟她来往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

日更!

嗯,日更!

38、微光38

之后,林珰就在一直想这个问题。

原本于她,是不太爱关心这些谁是谁非的问题。可是洛祁那样一个,对任何人都有礼的人 ,为何会对袁妗冷漠如斯?

容不得她多想,袁妗才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意外接到了时非的电话。

挂了电话,她有些踌躇的站在洛祁的办公室门前。

刚才在电话里,时总很委婉的要求她能去陪陪微光。林珰想,她和微光姐确实好久都没见面了,既然劳烦到总裁亲自打电话给她,必定是微光姐出了些状况。

可是,现在公司的情况……

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洛祁一回来就钻进办公室忙去了,她很想帮帮他。虽然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总归是能即使了解他的情况。

昨天,她在他的家中的厨房里,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忙活着,洗菜,做饭,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将自己的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一扫而空。直到现在,她还是会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当时,她站在宽敞明亮的厨房中,恍若做梦,哪知,梦与现实本就没有个明确的界限。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即使是寒冬,她也感觉不到一点寒意。呼出来的热气丝丝绕绕的在她鼻下萦绕,暖,真暖。

她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人,现在就懒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握着遥控器快速的跳换着电视频道,如果就是梦,就让她永远不要醒来吧。

她想,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

这个季节的冬天来的早,却也是个令人觉着惬意的暖冬。

她想起那个在自己彷徨的时候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子,眉目间盈起温温的笑意。她自己好,过得快乐的时候,便不知足的期待着别人跟她一样快乐,尤其是那个人曾经真心的待她好,所以她由衷的希望对方同样的幸福。

想到此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握在办公室门把上的手也果断的按了下去。

******

另一边时非办公室里。

时非淡漠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礼貌的伸手请她坐下,“有事?”

生冷的语气,十足十的公事公办的态度。

袁妗听了,心口一滞,酸酸袅袅觉得有些受伤的。很快,心神又闪了闪,将这些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

父亲从小就教她,沉得住气的人,方能成大气。

她走至长沙发前,想起刚才坐在那里的男人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心中始终有些芥蒂,脚下的方向一边,她走到侧边摆放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再抬头时,脸上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便是刻意讨好,少一分便是故作矜持,“午餐时间到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想请你赏脸吃个饭,好感谢你送得礼物。这条项链我很喜欢,谢谢你。”

时非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她脖子上,才明白过来。

她是个很会经营自己的人,一字领的套装,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将那条项链很完美的展现出来。

秘书进来将一杯咖啡搁置在袁妗面前的小桌上,她礼貌的颔首。

时非低下头,手中握着一只钢笔快速的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刚劲的字体,连笔尾带起的弧线都是那么的清晰有力。

如果不是母亲在自己耳边念叨多次,他根本想不起她的生日,或者说,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从来都是不上心的。想到这些日子她劳心劳力的忙着公司的事情,于公,也是该感谢一下的。

直到秘书带上门走了出去,他才开口,笔未停,语气波澜不惊,“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你也为公司也出了不少力。不过看来林特助的眼光不错,你喜欢就好。”

袁妗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再好的修养,听到这不带感情直白的话语也会觉得难堪,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

可惜,这些附带的情绪,那个男人无暇关心,自然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她今天说起,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首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林扬买好之后就交给了他,他又交给了秘书转送给她。

说白了,他只是个挂名的赠与者,这名头还是代表着公司。

聪敏如袁妗,怎么会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系,何况他已然说得如此明白,再假装不懂,就是无知了。

她放低了姿态,语气低廖:“时大哥,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陪我补过生日。”她看着时非,眼睛中是明明白白的脆弱,“你放心,我会和伯母说清楚的。我会跟她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你。”

时非终究是有些不忍的,这个女子,也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好多年了。

她的对他的心意,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肆意张扬,让他找不到理由去狠狠的掐灭这一份必定没有结果的情衷。于是,她这样的感情反而让他反感,因此选择习惯性的忽略,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死心。

彼时,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想的是她终于愿意放下了。然而他不知道,袁妗的父亲,那位和他父亲一样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长者,也曾告诉过自己的女儿,什么叫以退为进。

暂时的退出并不意味着放弃。

放在以往,时非是肯定能想到这个层面上的。只是此刻,听到她这样说,他放松了警惕,也许是被家中的那个女人乱了心绪。

是了,从今天早上出门离开她的那一刻起,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身影在晃动。他知道她不对劲,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气恼,气恼,气恼。究竟是气恼什么他更加是想不通透了。

气她,他从来都是舍不得。他这一辈子,以这样狼狈的姿态栽倒在一个女人手中,从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时,他就认命了。所以,气自己,他更是不知从何气起,于是整个“时光”,陷入了低气压中。

人人都知道老大心情不好,包括平时在时非面前没个正经的洛祁也乖乖收敛了,蹲在角落减少存在感。

其实,能牵动他情绪的从来都只有她。包括多年年前,他的好友,在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整日醉生梦死人事不知的时候,他也是冷静的帮着他处理后事。待一切都处理完,他才在寒冬的半夜里,将喝的醉醺醺的洛祁拖到屋外,浇了他一身的冰水,逼着他清醒过来。

他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却在面对她时失去控制,也只有她能让他这般失态。

他这样沉思良久,袁妗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心中忐忑。她深知,这个男人是自己无法控制住的,因此才无可救药的深陷。她曾想过,自己对他究竟是不是爱。

人们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对于自己无法触及的未知事物抱着猎奇的心态,而更多的是自己也无法抑制的仰视,拼尽一切也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那样卑微的姿态,明知道下作,却还是无法控制想要靠近想得到的渴望。最可怕的是,偏偏心中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偏执,也无法收手。

袁妗清清楚楚的明白,爱或不爱早就不重要了。于她,重要的是多年前的那场沉沦,而能救赎她的只可以是当初令她泥沼的罪魁祸首。

也许,这就是她爱人的姿势吧,谁知道呢。

那一年,她尚且简单的时候,命运却残酷的对她说,你来晚了。于是,有了今时今日的纠缠。

她等待了那么久,伺机而动,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办公室内是静的,袁妗惴惴不安,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捉摸不定。就在她质疑自己是否过于急切时,他终于是开口了。

时非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拿起自己外套,缓和了神色对她说,“走吧。”

******

林珰到她家的时候,微光正睡的天翻地覆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间听到门铃却以为是梦,她翻了个身继续倒头睡。不一会,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

她在床上趴了半天,还是没有消停的意思,于是认命的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股凉意袭来,她才惊觉自己浑身不着一褛,身上甚至还有欢爱过的痕迹。

她脸一红,想起昨晚,时非反常的激越和占有。

这门铃再次响了起来。等在屋外的林珰见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有些着急了,干脆电话门铃一起轰炸。微光赶紧随手捞了一件他随意置放的衬衫穿在身上,跑去开门。

林珰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后的身影后呆了呆,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妥,她原本以为是时非回来了。

可是看着到来的人,她还是很高兴,连忙将人引进屋中,一边向卧室走一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洗漱一下,换个衣服。”走进了卧室,她又突然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是真真的愉悦,“对了,忘记说了,抱歉,我刚刚睡的死没听见门铃响,让你久等了。还有,你随意哦,不要拘谨!”

林珰这个时候,才是真的放下心来。

微光弄完一切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她走到冰箱前打开柜门,望着里面的饮品,“你想喝什么?”她一一清点着冰箱内可以喝的东西,“嗯,有果啤,鲜榨果汁,牛奶,红酒……对了,还有香槟。”

林珰收回自己正四处观察的视线,朝着微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果汁就好。”

微光将果汁加热放到林珰前面的桌子上,坐到她的对面,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今天怎么会过来,不是上班吗?”

虽然两人久未见面,但是也有联络,因此微光知道这个时候的林珰应该是很忙的。

林珰刚才在门外着急了半天,倒真是有些口干舌燥了,她端起果汁,小心的喝了一口,“是时总打电话让我过来陪陪你的,也是他告诉我你家地址的。我今天请了假。”

微光惊讶,突然又听到手机响了起来,她一边走去接电话,一边恍惚的想起,刚才手机好像也响过很多遍。

电话是时非打过来的,提醒她吃午饭。他之前也打过几通,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现在听见她安好的声音,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微光消沉了几天,突然见到林珰,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跟时非讲电话的时候语气也难掩雀跃。时非听了,紧绷了一上午的情绪总算是好转过来,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微光放了手机,静静的想了会儿,忽而觉着笼罩在心头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满脸开心的对林珰说:“你吃过饭没?”

林珰有些拘谨的摇了摇头,微光起身朝厨房走去,“嗯,我也没吃,我去看看有什么材料。”走了一半想起什么,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那个,我不太会做饭……你会吗?”

林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朝她走去,“我来做吧。”

吃完饭,微光快乐的趴在沙发上和林珰聊天,大致了解了公司的近况,心中不免心疼,思考片刻,萌发了一个念头。她坐了起来,对林珰说道:“我还是回公司上班好了,总是能帮他分担一些的。”

说完还不等林珰的反应就站起身,充满斗志的又说道,“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昨天出了些状况,现在才更新。

看文愉快~~

39、微光39

尽管是冬季,天气有些寒冷了,酒吧内的火热气息却一点儿都没有随之降温。

昏暗的灯光下,猎艳的男男女女围绕在吧台边转悠,眉目间传递着暧昧的信息。这个夜晚,如一朵妖艳盛开的茶糜,缓缓盛开。

手机铃声已经是第N次响起了,微光撑起趴在吧台上的身体,将手机举至眼前,喝的醉朦朦的眼睛望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沉默了半晌,将手机丢进了面前的酒杯中。

褐色的液体中,随着手机的下沉,升起了一长串的小泡泡,微光看着觉得有趣,嘴角弯现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玻璃杯面,清脆的声音让人听着甚感愉悦。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角会有温热的液体流下,辣辣的,刺得眼睛疼。

“你在难过吗?”一道声音在她的身侧响起。

微光歪过头,看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笑得傻气,“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于正笑了笑,不置可否。眼睛漫不经心的向旁边扫了一下,然后给酒保递了一个眼神,酒保意会,点了点头,放下手中正在调制的酒,去调集保安过来。

这间资产是他名下的资产之一,平时也不常来,今晚决定过来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想到会碰见微光,还是独自一人喝得醉醺醺的。

吧台边有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一直在她身边晃悠,虎视眈眈的样子。于正也注意那伙人半天了,这会看着他们准备下手了,才不得不出现。

他又看了那伙人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拉起微光的手,将她提抱起来。

“干吗?”微光有些不明所以。

喝醉了的微光,满脸的纯真,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他不由得恍了神,记忆的匣子被打开,那些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毫无预警的逃出。

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孩,同样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忽然,旁边起了一阵骚动,将他带回现实。

保安已经过来了。

于正小心的将微光护进自己的怀中往别处带,让她不至于被推搡的人群给碰撞到。看着这一团的混乱和吵嚷,想来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他干脆半抱着微光,将她带到自己专属包厢内。

******

包厢内很静,两个人自喝自酒。

于正突然放下酒杯,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道:“我给你将个故事好不好?”

微光软趴趴的坐在沙发上,双眼失神的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于正的话。

于正也不去理会她究竟有没有听到,也许他从来都不是为了找一个听众。他只是想向某个人证明,那个女孩曾经确实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刻骨铭心。

那些过去,像一帧一帧老旧的相片,染上了时光的旧色,反而更加的具有魅力。那是时间给予的沉淀,厚重而真实的铭记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今晚,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他感觉自己的嗓子被酒精烧的疼,却还是缓缓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小好小,躺在摇篮中,软软的望着我笑。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我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保护她。”

他语调平缓,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父亲告诉我,那是妹妹。妹妹——那是一个多么神奇的词啊,我从未感觉到如此幸福。要知道,我刚出生就进了孤儿院,从小连吃饱穿暖都是个难题,现在老天不但慈悲的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妹妹。妹妹......呵呵。”

他低低笑开,那笑声中却有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我居然爱上自己的妹妹。”声音终究还是渐渐哽咽,“要是我知道她会死,肯定不会逃到国外去,而是一直守在她身边……可是我还能怎么办,父亲说,我的职责就是继承他的事业,然后保护好妹妹……我怎么可以爱她,怎么可以……”

他绝望的嘶吼,痛苦而哀伤。

她在记忆中安详的沉睡,他却在流年里沉痛伤怀。

那一年,如果他不固守陈规,而是主动踏出那一步,那么结局会不会改变呢?

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哥哥有这样龌龊的心思,定会觉得恶心,只会逃的远远的吧。

他拿起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你知道听你爱的人不断在你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比剜心扒皮痛上千倍万倍。可是那个男人却一点都不珍惜她的爱,她哭着对我说,他不爱她,他怎么样才会爱她!”

他蓦地将酒瓶砸向墙壁。

酒瓶“砰”得一声破碎,褐色的酒业溅洒到墙壁,然后顺着墙壁缓缓的滑落——那是流泪的姿态。

那双平时总是平淡无澜的双眼此时盛满了悲痛,满满,满满的伤,多得快要溢出来了。那浅浅闪动的流光,诏示着一个男人的脆弱。

那本是心头的一根软骨,原想好好的守着,护着,怎料被人狠狠的抽了去,哪能不痛。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光只是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继续喝酒。

于正看着那个窝在沙发上身影,本是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孩,为何偏偏是他的女人。

******

于正带着微光走出酒吧的时候,时非正好寻来。

他看着那个渐渐走近的男人,拍了怕晕晕乎乎挂在他身上的微光。

微光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看着对方。于正趁机吻上她的额头。她早就醉的七晕八素,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她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眼前的人很像时非,很像,很像很像,想到这,她傻傻的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在对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只是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一道猛力拉开,带进了另一个怀中

于正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男人,等着他发怒,他无比的期待那样的场景。可惜对方并没有按他预想的那样去做。

时非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语气平静的对于正说,“谢谢你照顾我的未婚妻。”说道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于正笑,“不客气。”说完就钻进等在一旁的车里。

车子绝尘而去,时非脸上的平静崩解,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怀里醉醺醺的女人,只觉得满腔满腔的恼怒,却无法发泄。

将微光抱进车里,他马上就给洛祁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人找到了。

那厢,洛祁接完电话,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将还在急得团团转的林珰楼进怀里,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时非找到微光了,她还真是能折腾。”

林珰听了他的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人是她弄丢的,所以她一直不安到现在。

下午两人去了公司,却正好撞见时非吃完饭带着袁妗回公司,微光当时脸色就变得极难看。林珰也看见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跟着她在大街上瞎逛,没想到逛着逛着人就逛丢了。

时非为了找她几乎要翻了整个H市,却不知,令人乱了方寸的那个罪魁祸首就窝在家附近的酒吧里借酒消愁。

时非着实恼了,回到家就直接进了浴室,将人拔光扔进了浴缸里。他本意是想让她清醒一下的,一想到酒吧门口的情景他就满腔怒火。哪知,微光醉的人事不知,直接干脆的沉进了水底。

时非满脸黑线的将人给捞起来。微光被水一呛,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委委屈屈

的窝在他怀中咳嗽。但是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被丢进水中,那样子看起来倒是引人心怜。

他叹了口气,抽了一条毛巾将她脸上的水擦干,然后卷起衬衣袖子帮她清洗起来。

******

这个晚上对时非而言是一场灾难。

先是微光闹失踪,他开着车满大街的找人,然后就是她喝多了胡闹。

其实微光喝的并不多,却因为体质原因,每次喝完酒反应都是极大的,因此平常时非几乎不让她碰酒。

她洗完澡后马上就开始吐了,吐完了人清醒了就开始抱着时非闹,嘤嘤的哭泣。

时非已经从林珰那里了解到她闹得是什么脾气,只是跟一个喝醉了的人怎么解释的清楚,只能抱着她哄,哄完又哭,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宿。

后来终于睡着了,他却不放心,就这样守着她过了一晚。

微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背靠在时非的胸膛上,被他紧紧圈在怀中。

她想起昨晚上自己的闹腾,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紧接着想起了他昨天帮小三拉车门的绅士样儿,心里又恨起自己的不争气,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简直就是一个弱智!

想到这些,她咬牙切齿的掰开那条护在自己胸前的胳膊。

“醒了?”身后的人感觉到她的动静,胳膊收的更紧了。

微光感觉到了他的钳制,恨恨的低吼:“时非,你给我松手!”

时非并不理会,一个反正将她压在身下,表情平静的打量着她,“醒了就好,我们正好可以好好的算一算帐。”

看见他这个样子,微光心里反而不安起来,心底打着鼓,听他的意思,再联想着自己糟糕的酒量,猜测昨晚喝醉之后情况肯定不容乐观。于是心虚起来,乖乖的躺在他身下,不闹了。

她只知道自己昨晚肯定干了错事,却完全失去了对于正的记忆,惴惴不安的垂着眼脸,只是偶尔偷偷瞟他一眼。

时非倒也沉得住气,似乎也打定主意等着她主动认错。

沉默半天,微光终于还是忍不住,毕竟是底气不足,口气有些生硬“你凭什么找我算账,应该是我找你算账吧?”

时非听了,不怒反笑“哦?怎么个算账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一团糟,日更啊,浮云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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