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1）
第十章 真相
一
马学义亲自去天津把王跃进押回了北京。
在车上，王跃进不停地说自己没犯罪，让他们出示证据，时不时的大声狂笑，就象是穷途末路的饿狼，挣扎着乱咬，声言要告他们。
这一点正合马学义的心意，让他说，让他再精神一些，明天一大早突击审问，看他的精力有多好。
一路上马学义一语不发，任凭王跃进胡说八道。马学义的脑子里正在思索着，力争找出其认罪的方法。
从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王跃进指使张明在41次列车上毒杀罗建设的证据一点没有，或许只有那本翻的有点脏的时刻表，但不是有力的证据,没有什么用。在京华歌舞团招待所用煤气毒死张明的证据也不多，能联系上的只有张明曾给他打过电话，但也只是推理。看来，王跃进杀害刘小芳留下的证据较多，但都不充分。只有“面的”门把手旁留下的不完整指纹算真正的证据。可惜的是那个不完整的指纹与他住处留下的指纹相比较得出结论却是“好像是”。
真太难了。如何找到确凿证据呢。如果没有，那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
二
审问从早上八点钟开始，由马学义、刘小鹏、张健审理。
“你是王跃进。”马学义首先问。
“是。”
“你讲一下五月四日晚的活动。”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那天是五*四青年节。”
“我已是大龄青年了。”
“你会开车吧。”
“会”
“五月四日晚十点半，你开一辆偷来的“面的”去宣武区游泳池干什么去了。”
“我没有。”
“你撒谎。你在游泳池旁的丁字路口处用车上的扳手打死了一个女孩。”
“我没有。”
“不用抵赖，可巧有一个下晚班的女同志经过那里看到了，她看见了你。在你开车逃跑是，她还喊了你，你听见了。”
“我，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五月一日深夜，在京华歌舞团招待所，你用偷来的煤气把住在七号房的顾客毒死了。你是用橡胶管伸进窗户上的一个洞杀死他的，可巧的是，你被这个女孩和他的男朋友看见了。你这幅尊容被三个人看到了。”
王跃进沉默了。
“还有，你把偷来的“面的”遗弃在了和平街北口的十字路口东面。我们找到了，车门的把手旁留下了你的指纹。”
“不可能。”
“不可能。哈哈，这么说你承认开了那辆车。是呀，你把车擦过了，可惜呀，你太慌了，你没有擦净。”
王跃进已经开始发慌了，头上冒出了汗，但还是强作镇定。
“能给我一支烟么？”王跃进说。
“我想先给你一杯水吧。”刘小鹏说道，随后他走过去把一玻璃杯水递给他，王跃进左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刘小鹏又给了他一支烟，走回来坐下。
“还用我给你讲么，”马学义又说：“你杀那个女孩是用16号扳手从后打的。那女孩的伤口在头部左后侧，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是个左撇子杀的她。你刚才接水杯用的左手，你是个左撇子吧。”
“是左撇子的人很多呢。”
“好，我再问你。“海淀姐妹旅社”你知道么。”
王跃进想了一下，说道：“知道。”
“你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么？”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住过那里。”
“什么时候。”
“三月初吧。”
“具体几号？”
“二号。”
“你没有住过那里，你住在了京华歌舞团招待所，你住的是七号房间，七号房间有窗户的。玻璃上还破了一小块，你用那里的特殊环境杀死了一个人。”
“我没有杀张明。”
“你怎么知道死者叫张明。”
王跃进睁大了眼睛，他实在太累了，车上耗掉了他大部分精力。
“好，我坦白。”
稍稍休息了一下，王跃进讲述了全部犯罪过程，其中有些细节令马学义他们非常吃惊。
我和张明都在西安，我在西北化工研究所工作，我对我的工作不感兴趣，所以时常出去和一些无业人员喝酒、打牌。张明就是我在麻将桌上认识的。
前几年，我办了停薪留职，跟他们从广东倒了几笔货挣了一些钱，随后就在西安的张家村租了间房，做起了假药批发的生意。由于市里抓了这件事，使我们的所有的货全部没有了，所有的资金全都在上面了。一夜之间，我们一贫如洗。
我们不甘心，我们太需要钱了。我们策划了一件事，合伙偷走了我们单位临时放在保险柜里用于一笔生意的九万元。我们分别逃离了西安。
“等等，什么时候偷的钱？”马学义插话到。
“四月十五日晚上。”
“你们几个人。”
“我们俩。”
“那么，罗建设是干什么的？”
“啊!”
“别啊，老实交待。”
“他，你们也联系上了。罗建设是张明杀的，与我无关，我只交待我自己的事。”
“你还不老实，杀罗建设是你指使的，全部都说。”
“我们俩，不，我们仨分别逃离了西安。当时我说，你们每人先拿一万。我到北京，张明坐车到京沪线，罗建设坐到京广线上。我把大学同学李静的电话留给了他们。李静你们知道吧。我只让他们打一次电话，告诉他们的联系电话就行，没我的通知不准来京。”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起初我并没想杀他们。不过我讨厌他们，他们俩都吸毒，我最讨厌这一点。我原先是想杀罗建设的，因为他不听我的，张明不。在我来京后，罗建设没经我同意，也直接跑到北京来了。他跟我发生了争吵，他要我马上把属于他的那一部分给他，然后他回西安。他想与我们分手，这与我的东山再起格格不入，我不能让他把几万块钱抽掉。我们之间的矛盾日日激化，我想他把钱花完了，还会以告发我这个主谋相协要钱的。而我也需要钱，我决定杀了他。
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了41/42次列车前后停在洛阳站这一现象时，就设计了杀罗建设的计划。当我设计好杀人计划时，我突然下了狠心，偷钱是我的计划，我要独吞，我决意借张明之手杀罗建设，然后我再杀张明灭口。就像你们所说的，我在三月初住过京华歌舞团招待所，发现了那里的特殊环境，杀张明我选择了那里。我给张明打了电话，指示他进京后住在京华歌舞团招待所的七号房间。
我们仨经常会面，分钱的事张明很听我的，他并不发表意见。我与罗建设的争吵日渐激烈。张明跟我说杀了他，这一点正合我意。我过去就听说过他们之间有过节，好像是为白粉的事。
对于张明的话，我表面上持反对意见，可张明执意要这么做，我只好同意了。暗地里我的计划又重新审理了一遍。我告诉张明41/42次列车的事情，告诉他人们一般都认为罪犯人到西安的，而他立即返京想必最安全。我把我过去从单位偷来的一点*交给了张明。
五月一日早，罗建设大动肝火，他说钱不要了，要回西安。他把当天的火车票给我们看了，我想机会来了。我让张明到车站调张高价票上车，并交待他干完后，销毁一切东西。装*的密封瓶、火车票和我给他的列车专用钥匙。还交待他如若火车上没机会就在西安找机会。
五月二日中午，我偷偷的到火车站，看见张明回来了，我想事办成了。否则，他到了西安，最快也得第三天才回来。
我开始实施我的下一步了。
晚上，大约十二点多，我在和平门地铁站旁偷了一辆自行车，按事先找好的一小院里偷出了煤气罐。利用七房窗玻璃破了一小块的洞毒死了张明。”
“张明死前吃过安眠药，是你干的吧，为什么要这样？”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的饭，我给他下的药。我想他能睡的死点，就可以更好的用煤气毒死他。”
“你为什么又杀了那个女孩呢？”
“我在杀张明时，被她、还有她的朋友看见了。”
“你确实他们看见了。”
“当时，楼上有灯光，我清楚地看清了他们的脸。”
“也许他们没有看见呢。”
“他们当时说的话，我想他们看见了我。”
“他们说什么？”
“那个女孩说：“看，”那个男的说：“快走。”他们一定看见了我。”
“你为什么在五月四日才杀人灭口，时隔了两天。”
“我想他们一定报案了。五月三日中午，我在公安局附近看见了那个女孩，她走进了公安局，我想完了，如果她见到我一定认出我的。我就跟踪了她，知道她上班地和回家的路。
“五月四日下午六点左右，我在公安局附近的小店里喝汽水，观察公安局有什么反应。这时我又看见她进去了，不一会儿她领着一个公安局的，就是这位。”他指了一下刘小鹏继续说道：“他们直朝我刚才坐过的小店走去，我想那个女孩在我喝汽水时看见了我。他们好像在问店主什么，然后分手了。我决定杀了她，她若再见到我，我就跑不掉了。我不再敢跟踪她了。”
“晚上，我为了逃跑方便从天坛公园门口偷了“面的”，停在了她回家的路过的地方，那个十字口处，为的是逃跑多一条路。在那我用扳手打了她。像你们说的，当时是有一个女的喊了我。”
“你刚才说“面的”是晚上在天坛公园门口偷的。”
“是的，是西侧门。”
马学义和刘小鹏相互看了一眼。
马学义想，难道那辆“面的”当天被偷了两回，有人从动物园偷了后停在了天坛公园，而王跃进又从天坛公园偷了，又停在了和平街北口。那个说起来“好像”是王跃进的指纹，也许真不是他的，难怪没擦净。
“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男的？”刘小鹏问。
“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他。或许，我就是被他告发的吧。我开车时，那个女的看不真切。”
“你们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吧。”
“是的，我们几年前在广东倒生意时伪造的。”
“身份证上的姓名年龄都真么？”
“是真的，因为叫惯真名了，如果叫假的，吃不准什么时候露了马脚呢。”
“在北京，你们都住哪？”
“我的地方你们知道，张明住的我知道，因为是我让他住的。罗建设的我不知道。我们都是约好一个地点，第二天见面。我们互相不让上门拜访。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知道你的住处？”
“昨天下午，我从李静那出来，乘巴士回去到楼下，我发现有警察从窗户在向楼下招手，楼下有两辆公安局的车，还有一些警察上楼了。所以，我昨天晚上跑到天津了。”
啊，马学义不觉心里一震，只几分钟的时间，太巧了。前后一错，我们当时就能抓住他。
“你为什么跑到天津，而不远走？”
“因为我不能再回去了，我身上只有百十来块钱。我到天津是取钱，因我在天津事先存了两万块。”
“你说你们偷了九万块，给张明和罗建设各一万，从你身上找到了三万八，那还有呢？”
“我花了。”
“不老实。我们知道，你给了李静了二万块。”
“你们问过她了？”
“你的底细，我们都清楚了。”
“你把偷来的煤气罐放哪了？”马学义又问。
“我只想设计一个“密室”，我把它放到那楼前的车上，开了阀就走了，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是用绑的那木棍自动推开门的吧。”
“是，很妙吧。”
“没有什么。自行车呢？”
“随便扔了。”
“你指使张明杀掉罗建设，他投毒方法了没。”
“没有，*是剧毒品，很方便，找机会投毒就行。我是这样告诉他的。”
“张明和罗建设都是西安人么，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他们都是西安外县的，据说他们从小就开始四处游荡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不清楚。”
难怪西安方面在报上登的启示人没人来认呢。不过他们还是应该有朋友的。难道连一个关心他们生死的人也没有么，真不可思意。
“问你个问题,京华歌舞团招待所七号房间的通风管为什么堵上?“
“什么?“
“房间里有个供新风的通风管吧,为什么把通向六号和八号房间的管用报纸给堵上?“
“真堵上了啊.“
“是,说说看.“
“哈哈哈哈哈哈,张明说房间里有老鼠,好象是从通风管下来的.我说,那就用报纸堵上嘛.他真的堵上了啊,我还想呢,堵上多好啊,煤气杀他就没有问题了.“
马学义想,难怪报纸是4月27日的呢,原来是张明自己堵的啊,他堵上了给自己供新风的管路啊,自己帮别人更好的杀了自己.真可怜.
“住七号房间是你要求的,有可能他住不上啊.“
“起初,我也没有很指望他能住到七号房间,我只是告诉他七号房间我住过,很不错.没想到他真就住到七号了,还得意的告诉我住到七号了.“
马学义他们又问了些问题，结果与推理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三
以后几天，又对王跃进作了审问，在确定无误后，他开始整理卷宗，送交有关部门进行处理。
这期间，马学义也把一些侦破过程和细节讲给了王跃进。王跃进对小芳与男友并没有看见他作案和“海淀姐妹旅社”的电话号码破获特感惊奇，惊奇之余又对自己的设计杰作充满自豪。这个怪思路的人竟要求与马学义共同探讨作案与破案的技巧，还说自己定是死刑，要求在牢里这段时间能看到有关推理文学和公安破案的专业书籍。
马学义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只是对他说：“你很聪明，但太自信，往往很轻率。对于小芳这个女孩，多心多疑误了自己。我们在多次调查“海淀姐妹旅社”时，你应该看到我们了，但你的自信使你没有离开那里。否则，我们又会很难了，会拖一段时间的。不过终究会落入法网的。”
马学义把卷宗资料传给了西安方面，两天后接到了张大力打来的电话。电话上说：“祝贺你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成功地破获了这起连环案。但你方资料里写的王跃进他们偷的西北化工研究所的九万无钱，我们去通知他们，他们说不是九万而是十九万，并确定是一次被窃的。”
嗯，王跃进撒谎了，九万与十九万之间差了十万元呢。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为什么要埋下十万呢。
马学义又一次提审了王跃进。
“王跃进你还有什么没交待？”
“没有？我全说了。”
“你撒谎了，你们偷了十九万，不是九万。”
“那个，我不知道，也许是他们拿的。”
“胡说，从他们身边只各找到八千多块，他们也没有存折。你再不老实可要受苦了。”
“哈哈，”王跃进狂笑了：“你们找不到那十万块了。我说过我很需要钱，我已经把它藏起来了，我死了你们就再也别想得到了。哈哈，那是我用生命换来的。”
就这样，为了找回那十万块钱，马学义他们又多次审问了他，并且找遍了他的住处，连李静也多次受到盘问，结果一无所获。
几个月过去了，按理象这种杀人犯早该处决了。就为这十万块钱，竟让他多活一这么多日子，或许他就是用这十万块钱来延长他的生命的。如果一直找不到，难道还要让他一直活下去么？更何况，每次问他，他都象个赖子一样冷笑，并且一再说给他书看。
混蛋!马学义不禁怒火中烧，不行，一定要处决他。
实在没办法，市局决定以后再找吧。
由司法部门签署了处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