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二回 画中之人（1 / 1）
开学了，却没有见到旦，他没有来学校，第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有，一直过去了一个月，他都没有来。
听雨乔说，他被刘教授夫妇带出国去看他的‘骨骼生长障碍症’了，已经办理了休学，要很久才能回来，或许就在国外定居治疗，不回来了。我心里有些失落，他竟然都没有提前通知我一声。
每天体活的时候，我还是会习惯地甩开雨乔，跑到经常和旦偷偷去的地方，打开天书，一个人闷闷地看，看着白花花的天书，没有任何想要研究的兴致。有一些固定的事情，只有和固定的人在一起，才会去做，人没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渐渐地，也就将对旦的不满和重振天使之国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二年级的课程多了一些，萌萌给我们的定的课外内容也多了一些。
这一天上美术课，早就听说新来了一个很有才华的美术老师，而且是个外国人，同学们都很期待。
和雨乔一起早早背着画板，提着颜料盒子来到美术教室，早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里面，长长的黑色头发，褐色的眼，叼着烟，身上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质，雨乔管那颓废叫‘艺术气息’，他漫不经心地在画板上画着什么，下面坐了一些学生，叽叽咕咕地聊天。
雨乔选中了两个前排的座位，叫我过去坐，我经过那年轻人身边，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画板，一股电流顺着我的眼睛迅速蔓延我的全身，一瞬间我手脚冰凉，牙齿有些颤抖。
“雨灵，过来啊。”雨乔在叫我。
我努力定了定神，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地走到雨乔留给我的座位边，坐下，视线却始终在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像是长久不见阳光的颜色，眼神无神，流露着失落和沧桑感，五官端正，如果不是这样周身散发颓废，应该是个人见着迷的帅哥。
“哎，雨灵，听说这个老师特别酷，很少说话的。”雨乔怕在我耳边说：“不知道他一会怎么做自我介绍。”
“哦。”我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这个年轻的男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应和着。
上课铃响，男人把画板推倒一边，用一块白布盖了起来，然后咳嗽了两声，教室里很安静。
他坐在那，说：“我姓苏，单名言，大家叫我苏老师，或者苏言，都可以。”他的翡翠话说得非常的地道，像是天生就是个Z国人似的。
“今天我教大家色彩的搭配……”
他在上面安静地讲着，我的思绪混乱……一整天收不回神。
“雨灵，你怎么了？”放学的时候，雨乔疑惑地问我：“我见你今天都怪怪的。”
“没事儿。”我说，然后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
回到家，我对萌萌说：“我要和苏言老师学画画。”
于是周末，萌萌把我送到了苏言的家，路上，萌萌对我说：“我听说，这个苏言老师性格很怪的，很多家长慕名请他教孩子学美术，他都不答应，这次求动他，我可是累死了，怎么样，我这个老妈对你不错吧？”
“谢谢妈妈。”我坐在副驾驶上，吧嗒亲了她一口。
“哈哈，坏孩子，不要耽误我开车。”萌萌笑着。
远远地，苏言站在居民小区的门口，双手抄着口袋，叼着烟。
“我带她进去就可以了，学完之后我送她回去。”苏言安静地对萌萌说。
“行，那就多谢小苏老师了。”萌萌交待了我几句，就走了，她还要回去接雨乔去另一个补习班，家庭妇女的生活，也是很忙碌的。
“走吧。”苏言走在前面，我紧紧地跟着，经过细而狭窄的楼道，来到了他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子里什么家具也没有，雪白的墙壁，床垫，画板，画板，还是画板。
地上散落着很多画了一半的画纸，以及纸团。
他坐在地上，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对看了很久。
“你是谁。”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我心里慌张。
“我……我……”我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来补习吗，他为什么这么直接。
“你不是人。”他又点起了一根烟，不咸不淡地说。
“你画的这个人，是谁。”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慌乱，毕竟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既然他这样直接，我也就直接问好了。
“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绝对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七岁的孩子：“你认识她的，不是吗？”
“是的。”我点头。
他站起来，向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安静地看着他，他向我伸出手，把我脖子上的心型水晶项链解了下去，他解得那样得心应手，仿佛那锁扣根本就是为他而设计的，我丝毫没有阻止的时间。
他把项链捧在嘴边，亲着，然后竟然捂着脸，又坐了下去，仿佛哭了，但是却没有哽咽。
气氛怪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我凑近他，把小手放在他后背上，有些超过呼吸的起伏，没错，他在哭，于是我安静坐在他身旁，抱着膝。
“她好吗？”过了很久，他抬起头，问我，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项链。
“她的处境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太糟。”我回答，并没有把实情全部告知他，因为那对于他来说，或许太过沉重。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终于肯抬头看看我。
“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看了看他手中的项链，回答。
“然后呢，你就要回去？”他坚持地问着。
“回不去了。”我叹了口气，这男人还是有灵气的，隐瞒对他来说，或许并不能奏效。
“那她呢？”他问。
“还在那里。”我回答，觉得这个回答简直是糟透了。
“我知道了。”他竟然点了点头，不晓得他知道了什么，奇怪的人类思维逻辑。
“我很想见她。”他看着我：“我真的很想见她，我在M国梦见她，她说她在这里等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画纸上，米迦勒波儿姑姑的笑容是那样的幸福快乐。
我安静地听着苏言的陈述。
他并不是米迦勒波儿爱过的那个人类男子，不过也不能说他不是.因为，因为米迦勒波儿的那场人间的爱情，发生在千年以前，那时候，我和苏言还都没有出生。
苏言，不过是那个古代男人经历过数次投胎转世之后而来的这么一个男人，这其中的各种玄妙，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