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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清晨山上的空气格外舒爽,脆嫩的竹叶上还沾染着未干的露珠,微风浮动,扬起了池恒白色素衣的衣角,赵翼岚跟在池恒身后,踩着湿润的地面慢慢的走向竹楼池塘后的那片更大的竹林。
那片竹林更加的茂密,相对的竹子之间的缝隙也很紧密,池恒却宁愿一步一步的在挤在竹子之间也不用轻功,不过幸好竹林虽然茂密,但让一个人通过的地方还是有的。就这么走了小半个时辰,池恒停下了脚步,赵翼岚向前望去,前面被削去了大半的竹子,显现出一块空地来,而空地中央立着一座修整的极好的墓。
池恒示意赵翼岚待在那里,而他自己则慢慢的走向了那座墓,坟墓用上好的花岗岩修葺,周围还种着一圈菊花几棵松柏,正值春天,菊花已经开始抽出嫩芽,常年青的松柏挺直的立在墓前,墓碑上刻着几个古朴的大字:池公池穆,池兰氏兰雪之墓,不孝子池恒立。
池恒看着双亲的墓,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慢慢的朝墓地跪下,素白的衣裳被微微的山风吹起,池恒的背影显得单薄而脆弱。
“爹娘……”池恒慢慢的磕了头,眼睛里好似溢出水光来,他的右手紧紧的按在微有些湿润的地面上,纤长的指甲狠狠地戳进了泥土里,他的手指慢慢收拢,脸上的表情狰狞而痛苦,“又到了这个日子了,每年我想起这一天就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男人剁成肉酱,可是不行,你们所受的苦,我所受的苦,我要他慢慢的承受,我要慢慢的折磨他……爹、娘,恒儿是不是变坏了?可是恒儿没办法,要想活下来,就只有把心给扔了。爹、娘,你们不要怨恒儿……恒儿会受不了的,恒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们,只有你们了……”
赵翼岚看着池恒,心头猛地震了一下,右手慢慢握成拳状,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把池恒变成了这样?让他变得这样的狠毒又这样的脆弱,他不相信别人,却将所有的信任放在他已经死去多年的父母身上,池恒……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赵翼岚轻轻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半晌,池恒慢慢起身,凤眸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波澜不惊,素白的衣裳已经脏了,他修长的手指上也沾满了泥土,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池恒越过赵翼岚,慢慢的往回去的路走去。
赵翼岚一见急忙跟在池恒身后,池恒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平静,可是他总觉得,池恒现在这个样子比他甩手杀人时还要恐怖,仿佛是一个炸药堆,随时都会爆炸。
“翼岚。”池恒突然开口,平静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你可知本座为何要你同来?”
赵翼岚心下一惊,答道:“翼岚不知。”
“呵,”池恒璀然一笑,修长的手指慢慢在身旁的竹枝上划过,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响,“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呀,呵呵呵。”
那样恐怖的笑声低低的在竹林里回响,赵翼岚只觉得心头慢慢划过一丝刺痛,他茫然的捂住左胸,这又是怎么了……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两人缓缓地走回竹楼,远远的就见到一个小厮恭敬地立在楼外。
那小厮一见池恒回来了,立马恭敬的行礼。
“什么事?”池恒面无表情的问道。
“启禀教主,副教主回来了。”
“哦,”池恒扬了扬眉,嘴角划过一丝暖意,“本座知道了,你让他在正厅等着,本座稍后就到。”
说完,便扫了一眼身后的赵翼岚说道:“翼岚,伺候本座更衣。”
“是。”赵翼岚跟着池恒来到二楼,昨晚月色暗淡,没怎么看清楚二楼的摆设,今日一见,又是暗暗吃惊,他原以为池恒就是不摆些珠宝玉玩,也该挂些雅士的书画罢,但放眼望去,只见整个二楼除了一张竹床,一个衣橱,一张竹桌,几张竹椅,一个案台之外,就挂了些紫色纱幔,然后便空荡荡的留了大块的空地。
“翼岚?”池恒转头望了望他,眼神里流露出微许的不耐。
赵翼岚急忙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紫色锦袍,还未等他开口,池恒就脸色沉沉的开口:“换掉,换白色的。”
赵翼岚应了一声,又拿出一件白色的衣衫,服侍着池恒换下了,又服侍着他净了手,便随他一起去了正厅。
赵翼岚跟在池恒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刚才他褪下那件脏了的白衫后清瘦却结识的身体,脸上一红,又匆忙的掩去了。
进的正厅,六扇雕花木门依旧被从外面阖上,主座前立着两个人,一个是先前为池恒诊治的月煞教医师百里药,而另一个则与自己差不多身高,菱角分明的脸说不上英俊,却奇异的让人看过之后就无法忘却,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块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几乎就是面无表情了。
“漠哥。”池恒理了理素裳,淡淡笑了笑。
而那个被池恒叫做漠哥的自然就是月煞教的副教主漠风了,漠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扫了立在一旁的百里药一眼,沉稳的男音慢慢响起:“你先坐下,百里你去帮恒弟把脉。”
池恒撇了撇嘴,听话的乖乖坐下,伸出手,让百里药替他把脉。
赵翼岚看着池恒,脸上面无表情,又看了看似有些担心的漠风,眉头微微蹙起,看来这个漠风对池恒来说很重要啊。
“恒弟,你最近越来越瘦了。”漠风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说道。
“啊,有么?”池恒浅笑,“放心好了,总不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吧。”
漠风微微摇了头摇,抬头扫了一眼跟在池恒身后的赵翼岚,淡淡的问道:“这就是是那个赵翼岚?”
“啊,是呀。”池恒眯眼笑道,“漠哥你今天回来了,等下把他入教的事给办了吧。”
“自然。”漠风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说道,“不过恒弟……”
“漠哥不放心么?”池恒接道,“无妨的,翼岚已经通过我三个考验,漠哥尽管放心。”
“那便最好,”漠风盯着赵翼岚,直看得赵翼岚冷汗都要出来了,他才回转过头,朝池恒淡淡一笑,“这人果然不错,被我盯着这么时间还不移开眼,他倒是好气魄,恒弟你眼光不错。”
赵翼岚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他刚刚差点就要破功了,不过幸好,幸好。
池恒看了一眼赵翼岚,笑:“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又过了一会,百里药松开池恒的手腕,起身问:“教主,你是不是又毒发了两次?”
“恩?”池恒扬眉,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只觉得头微微刺痛,那样也算毒发?”
“自然,”百里药皱眉,“且教主你是否在毒发时极力用内力压制了头疼?”
“啊,”池恒长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好像是的。”
“恒弟,”漠风微微蹙眉,不赞同的看他一眼,“你怎能如此乱来。百里,这样是否会落下什么后患?”
“这个,”百里药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教主毒性发作的委实多了些,且又用内力压制,恐怕将来再是受到什么刺激,那毒性会全然发作起来,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啊。”
“这么说,”池恒沉吟了一会,脸色也严肃起来,“我以后不能再受刺激了?”
“太大的刺激是决计不能受的,”百里药回答道,“所以教主从现在开始就要修身养性了。”
“修身养性?”池恒似厌恶般的皱了皱眉,“笑话,你叫我修身养性?怎么可能!”
“这……”百里药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恒弟,”漠风迟疑了一会,开口,“这样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池恒烦躁的起身,来回的走动起来,“可是我是什么性子,漠哥你是最清楚的了,你叫我修身养心?这可能吗?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们,以后绝对不会去找刺激受可好?”
漠风看着池恒烦躁的样子,冰山似的脸色柔和了一些,他半带无奈半带宠溺的叹道:“罢了,随你好了。”
顿了一会,漠风开口:“今日是伯父伯母的忌日……”
“恩,”池恒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说道,“我早上已经去祭拜过了。”
“是吗,”漠风不自在的转了转脸,“我原想会赶到的,结果还是错过了。”
“也没什么,漠哥若是想去,待会再去便是。”池恒淡淡的说道。
“那你呢?你也再去一次?”漠风转头问道。
“不了……”池恒垂下眼帘,脸上一片晦暗,“我便不去了,去了心疼的厉害,然后就会想到那个那个畜生……”说到最后池恒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狰狞。
“教主!”百里药惊叫一声,急忙抽出几根银针,连轧他几个穴道,他的脸色才渐渐转好。
百里药责备的看了漠风一眼,说道:“教主现在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漠风你也真是的。”
赵翼岚惊讶的望了三人一眼,看来这三人竟是熟稔的很,不过百里药倒是对池恒格外的尊敬,却与漠风以平辈相称。他转回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池恒,心里头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