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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爷有什么吩咐?”腰弯得像断了脊骨。
“这位姑娘喝醉了,马上叫乘轿子,本总管送她回客店,要快!”
“是!是!”小二偷觑了红杏一眼,倒退着出去。
东升客店的角院。
一正一耳两明四暗,但只一个房间里住有客人,客人是总管高鸣和红杏,他包下了这角院。
房里,红杏被放在床上,她还没醒。
高鸣已脱去了外衫,手端着杯热茶,站在床边欣赏醉海棠。
这时,一条人影进了已经落锁的角院,但房里人浑然未觉。
高鸣喝完了茶,心旌摇动地净了手,然后坐回床沿,看他那从容不迫的神态,是个花丛老手。
他用手指抚弄着红杏的秀发、脸蛋,邪意地笑着,逐渐,手移回鼓绷绷的酥胸,轻轻揉捏。
片刻,手再下移,解开红杏的罗带,再解衣钮……
“高兄!”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呼唤声。
高鸣像突然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蹦了起来,望着虚掩的房门,脸皮子一阵抽动。
“谁?”
“是在下,浪子小龙!”
“哦!浪子兄……”边应边转身仓促地系上红杏的罗带,放下帐门。
“在下可以进来么?”
“当然可以!”他的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牙骨咬得格格作响。
小龙推门进房,衣着还很整齐,不像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脸上醉态犹存。
高鸣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神情已趋平和,像没事人儿一般,可见此人城府之深。
小龙到窗前桌旁坐下。
“高兄,在下……不济事,竟然醉了。”
“哦!是!红杏姑娘也醉了,所以……区区送她来此地休息醒酒。”
“高兄顾得很周到。”小龙笑笑,“本来这是在下该做的事,却由高兄代劳了,感激之至。”
“那里话,区区忝为地主,应该的!”高鸣的脸热了一热。
“对!是很应该。”小龙补了一句,这一句谁都听得出来,不是带刺,而是带刀了。
场面相当尴尬,女的躺在床上,男的衣衫不整。
高鸣心里相当窝囊,煮熟的鸭子飞了,但是最使他惶急的是铁牛的情况,小龙分明已被药酒醉倒,由铁牛带去修理,现在人居然会找到客店里来,问题大了。
“浪子兄,区区派人送兄台……”他说了半句,目的是试探小龙的反应。
“高兄派的人是铁牛?”
“对,是那浑人,他……”
“他送在下到一个荒废的园子里,他……可能也是喝醉了!”
“哦!怎样?”
“那里有个大粪坑,他失足栽了下去,没再起来,太臭,在下援不了手,所以来找高兄处理。”
高鸣的脸一下子缩小了,他已经无法再装佯,听话意,铁牛分明被抛进了粪坑,八成是再也出不来了。
奸狡猾诈的人物,竟有那么高的修养,他没发作,顺手抓起锦衫,准备穿上,心里疾转着念头,是来硬的还是用软的?
“怎么,高兄要走?”小龙斜起眼。
“区区得去看看铁牛的情况。”高鸣漫应着,心里仍在打主意,如果他有把握制服小龙,他什么也不会考虑,问题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必去了!”
“为什么?”
“那粪坑既大且深,贮满了又稠又浓的粪水,就是真正的水牛掉下去也难出来,粪便堵塞了七窍,十条命也完了!”小龙摇头。
高鸣的脸孔本来已稍稍舒展,现在又立即收缩,比原先缩得更小,眸子里杀光隐隐。
“红杏姑娘……”小龙指了指帐门。
“一个卖唱的,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高鸣在咬牙,恨得牙痒痒。
“高兄,你这就不对了!”小龙站起身。
“区区什么不对?”
“对别人她是卖唱的,对在下她是朋友。”
“那你就留下侍候她吧!”
“该留下的是你!”小龙变了脸。
“什么意思?”高鸣后退两步。
“就是这个意思!”小龙挪步迫上。
高鸣再后退,眸子里杀机已完全显露。
房间虽宽敞,但总是有限的,高鸣退了四五步之后,已快靠到墙壁退无可退。
小龙前迫之势不停。
一声沉哼,高鸣发动闪电攻击,左掌右指,分袭两处不同部位,招式诡异,而且掌指快慢互易,掌快慢到,指慢先临,当然,所谓快慢只是在极快中的差异,实际上掌指都快如闪电。
右指点中小龙的右胁,左掌攻击小龙的右胸。
小龙连晃都不曾晃一下,待对方掌指全得手的瞬间,出手笔直点出,没任何巧妙,只是利用了对方在得手那一刹那的极微松懈的心理。
“嗯!”一声闷哼,高鸣一屁股跌坐下去,正好背抵墙壁,坐得很稳。
“姓高的,你的手段太卑鄙,居心也太可恶,不过在下还不想要你的命!”
高鸣张口瞪眼,他想不透浪子小龙怎会承受他击中要害的一掌一指而夷然无事。
“高总管,你必须在此地静养!”小龙撇嘴笑了笑,点出两指。
高鸣身躯一歪,侧趴墙脚,昏了过去。
小龙吐口气,转到床边,勾起帐门。
红杏还在昏睡中,那模样的确撩人。
小龙冷冷地开口道:“起来,不必再装了!”
红杏真的睁开了眼,惊异地望着小龙。
小龙又道:“下床吧!”
红杏坐起,挪到床沿,两只水汪汪的大眼,仍盯在小龙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很简单,高鸣在斟酒的时候做手脚,你的两眼盯着他的手指头,微微一笑,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够精明!”红杏甜甜地一笑。
“好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头铁牛在进粪坑之前还能说话。”
“嘻!有意思。”瞥了高鸣一眼,“怎么发落这条地头蛇?”
“让他大睡一觉。”
“你不怕他报复?”
“在下只是过路客,不在乎他将来如何报复。”
“你是位君子武士!”红杏掠了掠乱发,姿态很美,脸上的酡红未褪,微笑里带着烧灼人心的火焰。
“那你可能错了!”
“为什么?”
“人不能以貌相,何况在下是浪子。”
“你是不平凡的浪子。”
“何以见得?”
“一个男人,在碰到我这种卖唱的女子而眼光里没有邪意,这个人八成可以断定是个正人君子。”
“很难说!”小龙的心弦在微微振颤。
“什么叫很难说?”红杏仰起脸,眸光闪动。
“面对你这种惹火的女人,别的男人想的我一样会想,如果说完全不想,不是说谎便是白痴。”小龙的眼里闪射出异样的火焰,自然的反应,没有邪气。
“我……惹火么?”红杏扭了扭腰,几近挑逗。
“当然!”
“你想怎样?”那股天生的魅力,教人难以抗拒。
这是暗示么?
她爱上了这浪子?
“什么也不想,只想问你一句话。”小龙不忘正事,想到了正事,绮念全消。
红杏呆呆地望着小龙,对小龙的作风她感到迷惘。
“你想问我什么?”
“你跟胭脂狼霍香是不是一路?”小龙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眼里自然流露出迫人的光焰。
气氛突然转变。
红杏下床站立,面对小龙。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当然有道理。”
“什么道理?”
“你只回答,别问。”
“如果我不回答呢?”
“在下一向固执。”小龙脸上的坚定神色,证明了他的这句话。
红杏紧咬下唇,久久才道:“那我告诉你,我跟胭脂狼霍香不是一路。”
小龙感到意外,紧钉一句道:“真的不是?”
红杏道:“对,真正的,不是一路!”一句话分成了三段。
小龙没注意到她回答的话很有毛病,深深地想了想,沉声道:“与井江应该是一路啰?”
红杏一愕,继而正色道:“咱们敞开来说,那夜在古庙里,你躲在暗中偷看对不对?”
小龙点头道;“在下不否认。”
红杏吐口气道:“我也不否认。”
小龙道:“哪个门户?”
红杏道:“我不会告诉你,江湖上有这规矩,你很明白的,我不能叛门。”
小龙哑口无言,在彼此没任何恩怨的情况下,他是不能强迫对方说不愿说的话,当然,红杏长得太美也不无关系,通常当男人面对一个美人时,火气不容易升上来,也很不愿意发狠,小龙是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会受到这一自然法则所左右。
“你为什么要追究这些?”红杏反问。
“好奇吧!”小龙不愿说出心里的话。
“那我们的相遇是巧合?”
“在我来说是如此。”
“你的意思在我来说就可能不是巧合?”
“你自己心里明白。”
两人默然相对,各怀心事。
小龙想的是大汉镖局的横祸,和万年龙骨的事,他本打算从红杏身上找答案,现在情况却因她否认与胭脂狼霍香是一路而改变了。
红杏说的是真话么?他不无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