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三师姐问的是你为什么和那徐家的护院打起来?人家又为什么称你做飞贼?”
张凌云忙喝道:“你胡嚷什么?我歇会儿还要仔细盘问你呢,如今给我乖乖地坐在那儿。”
董飘香吓得不敢做声,卞宛青温言对她道:“六师妹,万事总有根源的,你急些什么呢?”又回身对李遇吉道:“我这师妹年轻不懂事,施主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遇吉连称“不敢!”又继续道:“直到敝友年龄渐长,知道这事以后,总觉对那卞家姑娘不住,终日郁郁寡欢,这次便是特地来江陵打听卞家下落的。”
张凌云听罢笑道:“看来贵友倒是个多情种子。”
李遇吉尚未回答,卞宛青冷笑道:“三师姐这话差了,那卞小姐究竟才貌如何,这位梅公子并未见过,这情之一字从何产生?大约这位梅公子此番出川游历,顺道来江陵探听卞家下落,也是有之,我想彼此既无一面之缘,也断然不合情深如此。”
李遇吉怫然:“那也不然,我这位敝友确是情深似海的人,倒不可以常理测度。”
卞宛青笑道:“这样说来,贵友大约是念书念得太多,有些儿糊涂了,李施主应该劝劝他,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应该致力功名才是。”
旁边百渡大师忽然噗哧一笑,张凌云道:“你笑些什么?”
百渡道:“我笑卞道友今日有些好像反常起来?”
卞宛青方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只得勉强笑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呢?”又觉这句话不妥当,不禁脸上漾起一阵红晕。
张凌云道:“贵友刻下在哪里?”
李遇吉凄然摇头道:“连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张凌云惊道:“这是何说?”
李遇吉长叹一声道:“我们在江陵住了数日,仍未探出那卞家下落,虽也打听到几家同姓的,但一询问下来俱都不是。”
说至此处,卞宛青便接口道:“这也难怪,借大一个江陵城,同姓的自然很多。”
张凌云寒嗔道:“四师妹是怎么的啦,当真是穿青衣就护黑汉不成?一提卞家你便要打岔。”
卞宛青寒笑不言。李遇吉道:“敝友见卞家小姐无有下落,不免终日忧烦,在下只得陪他每日去城外游玩散闷,不想这一游却游出事来了。”
百凌忙问出了何事,当下李遇吉说出当日经过,众人听了都咄咄称怪。
且说那日李遇吉梅归二人出得城来,信步所之,不觉走出二十余里,这时已是申牌时分,忽听空中一阵老鹰呼啸的声音,二人抬头一望,果见一只飞鹰在长空里盘旋,不一时对面树林后忽刺刺一声响,另一只老鹰振翘起飞,直往蓝天冲去。
梅归不觉发了呆性。点头赞叹道:“古人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此之谓也。”
李遇吉忽然呼道:“贤弟快看!”
那先前在天空里盘旋的苍鹰,一见另一只飞起,便陡然冲下来,背着阳光下扑,下面一只待敌人来得近切,却突然一翻身,伸出双爪拒敌,双方来势都极快,一触即行分开,两只苍鹰各在天空里绕了半个圈子。这时那后飞起的苍鹰已经升高争取到有利位置,便朝它的对手凌空下击,来势极强,另一只苍鹰急忙翻身上扑,但已略迟半步,只一击便将它打得直落下去,但它的敌人并不放松,前也似疾直冲下来,再给了它一下,这才回头向上飞,一面发着胜利的呼啸。
这时它的敌手似乎已受重伤,完全失掉平衡,半翻着筋斗向地面落下。
梅归不觉以扇击掌,叹道:“孙子云鸷鸟之击,至于毁折,节也。又云: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刚才凌空这一击,险、短、迅、劲,四字皆备,安不得胜?安得不胜?”
李遇吉却一直凝神注视天空,并不理睬他。这时那只苍鹰已盘旋着下降,忽又长鸣数声,腾空飞起。梅归正在不懂,只见那树林边又飞起两只苍鹰来,一左一右向天空飞去。
梅归才恍然大悟,说道:“这便是所谓,居高阳以待敌了,看来这只老鹰倒满肚子兵法,竟比我们人类还要强些。”
这时李遇古正思索着别的事,没听清他的话,便接口道:“唔——是有人在指使。”
梅归一怔道:“大哥说什么?”
李遇吉道:“我说这几只鹰都是人放的。”
梅归诧异道:“只有斗鸡斗雀,那有斗鹰的?嗯,这倒有趣,如果赌采头,那么我却看好先前的那一只。”
李遇吉摇头笑道:“那倒不见得,这次是两只打一只呢。”
梅归道:’不然,不然,这只深通兵法,必能以寡姓众。”
正说话间,三只老鹰之中,已有一只翻身下跃,勉强扑着翅膀挣扎,其余两只还在纠缠着,梅归喜道:“大哥快看,小弟的话竟应验了,果然以少胜众。”
李遇吉笑道:“贤弟倒可称这鹰的知己。”话尤未了,忽然一团黑影对着两人头顶直冲过来,倒把二人吃了一惊。
那黑影从二人头上掠过,跌落身边地上,两人才看清正是先前那只受伤的苍鹰。原来它在翻身直落的时候,竭力扑着翅膀挣扎,顺风滑翔着下降,竟从两人头顶掠过,这时它身上羽毛染满血污,扑翼张嘴,愤怒的挣扑着,神态凶恶之极。
这时天空之战已结束,那只得胜的苍鹰将它的对手一直赶到天边去,瞬息已只剩下两粒黑点。
李遇吉正走过去看那受伤的苍鹰,忽然一阵铃声响,树林背后转过一骑健马,飞驰过来,马上人骑术津绝,来在近前,见了二人,面带惊疑之色,跃下马来抱拳道:“二位大哥是行路?还是闲游?”
李遇吉见那人生得高颧深目,鹰鼻阔口,不禁暗暗称奇,也抱拳道:“在下和这位朋友出城闲游,不想遇见几只老鹰在天空相斗,这只鹰是尊驾养的么?”
那汉于道:“正是。”说着走过去拣起伤鹰,那鹰似已喂驯善,并不挣扎扑击,那人从怀里取出个木哨一吹,嘘溜溜一阵响,宛似雕鸣,接着林后也响起了同样鸣声。梅归正觉奇怪,林后又转出五六匹马来,马上人容貌装束都和先前那汉子大致相同,鞍下挂着刀鞘,其中三人臂上还站着苍鹰。
李遇吉见这批人形容有异,已自起了戒心,正想走开,内中一个身躯长大的青午已经跃下马来,寒笑招呼道:“二位兄台贵姓?”
辛遇吉诈称姓胡,报了一个假名,梅归却自称姓刘,那人又问:“是本城人么?”
梅归摇头道:“不是,我们是路过此地。”
那人道:“小可姓张,是本城猎户,今日和几位兄弟出城调教猎鹰,不想恰巧碰上两位,也可算是巧遇。”
李遇吉寒糊应了几句,梅归却问道:“达鹰能打猎么?”
那姓张的少年笑道:“当然,抓狐狸,抓蛇,极有用的。”
李遇吉向梅归一使眼色,正想走开,忽觉头顶风生,一团黑影直扑下来。
姓张的少年右手一招,左臂一拾,那鹰已落下来,端端正正的站在他左臂上。
梅归见那鹰生得金羽铁翼,爪似钢爪,顾盼之间威猛异常,不由十分喜爱,便用手去抚摸,那人急叫:“摸不得。”
那鹰已作势欲扑,姓张的少年嘴里吆喝一声,那鹰便敛翼缩头,不再呈凶,姓张的少年笑道:“这种鹰是禽中最猛者,极易伤人,尊驾还是小心为上。”
梅归脸上一红,边时旁边另两个少年正在交谈,一人问道:“那翻身上击的一着,你看清了么?记住,要这么着。”
说着做了一个姿势,那形状果然和鹰的姿态一模一样。另一少年咕噜着说了几句,似是维语,李梅二人都一字不识。
李遇吉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不禁大疑,心想这些人似乎都有一身武功,但又不是中原武林朋友的味儿,皮肤颜色也和汉人略有差异,倒有点像蒙古人,不知他们来这江陵做什么?
梅归虽然不如李遇吉机警,但也看出一些迹象来,深觉这些人来头不正,正在猜疑间,忽见那姓张的少年,衣襟下露出一角红绸,似乎颇为眼熟,这时那少年也已发觉,便用手往内塞了一塞,这一下却反而露出他里面腰带上扣着的一排铁鹰爪。
这虽然仅是一瞬间的事,但梅归已看得明白,这铁鹰爪和巫山绝顶徐全白尸体上的并无二致。这一下尤如头顶上走了三魂,登时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那少年见梅归脸色有异,心知秘密已被窥破。暗自盘算一下,这两人中似乎只有一个是有武功的,另一个却是文弱书生模样,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两人做翻再说。
想着便走过来笑道:“胡兄也似一条好汉,我们亲近亲近。”
李遇吉见他伸出手来,已暗暗戒备,特别留意他指甲指节等处,见没藏有暗器,才知道他是要考究自己功力。便也伸出手来和他相捏,口里笑道:“张兄说得是,咱俩亲近亲近。”
忽觉手里一紧,方暗道不好。也潜运内力一握,这一下两人都用了真力。
李遇吉急忙往外一拉-崩,将手挣脱,不料那人手脚极快,左手突然伸出搭住他的肩头一扳,右手扯住他腰间丝带一扭,下面再用足一勾,竟是蒙古武士摔角之法,饶是李遇吉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拍达一声被掼倒地上,他本也没防到对方会使出这一着,登时大怒,托地跳起,双拳一晃,飞起一退,这一招名“外撇退”,为“岳家散打”里的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