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赵妙仙又问:“听说西园共称八美,愚兄只知道:赤城仙子沈翠屏,凌波仙子贾墨羽,屠龙仙子张凌云三人芳名,除了贤妹以外,尚有四人,不知贤妹可能见告么?”说着嘻嘻的笑。
董飘香抬起眼波看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荒唐,怎么又自称起愚兄来了?欲待不答,又恐他是有口无心,岂不伤了别人面皮,便是东方霞脸上也不好看,只得答道:“你所说的这三人倒真是我三位师姊,不过我们那里不兴什么仙子仙姬这些名头,至于什么西园八美,那更是胡说,我姊妹八人倒是住在青灵观后的一座花园里,但可没有自称为八美,也不高兴这些名头,至于其余四人名字,告诉你也不妨,不过最好别到处乱说。”
赵妙仙喜得连连搓手道:“那是自然,我岂不知这唐突闺阁是仙不得的?只为贤妹不是外人,所以愚兄才有此一问。”
董飘香皱眉道:“你别贤妹贤妹的,我听不惯。”
赵妙仙连声道:“是是,这是愚兄一时不察,贤妹休怪……”又敲头道:“真是糊涂,才说又不记得了。”
倒惹得董飘香笑起来,说道:“其实也没什关系,待熟悉以后,也是可以叫得的。”
赵妙仙笑道:“正是呢,现在贤妹请说罢,其余四位是谁?”
董飘香搬着手指数道:“大二三,三位师姊你是知道的了,四师姊姓卞,名叫宛青,外号叫做……”
赵妙仙忙问:“叫什么?”
董飘香笑道:“别多问,我不想说,左右不过是什么仙于之类罢咧。”
赵妙仙道:“是是,贤妹的五师姊又叫什么?”
董飘香又道:“我五师姊名薛绛树,七师妹和八师妹一名林红梅,一名袁孤凤,我们四人年纪尚小,师父不叫改换道装,还要过几年才受戒归宗哩。”
赵妙仙故意长叹一声道:“似贤妹这样天生丽质,怎的转起出家的念头来?愚兄真替你可惜。”
董飘香听出他话里有话,心头疑云顿起,便不再回答。
赵妙仙还想兜搭,这时两人已来到假山背后,董飘香举目四望,问道:“怎的不见他们呢?”
赶妙仙在她说话之时,已暗暗取出解药抹在鼻上。这时趁她不留意,摸出“弥香囊”来只一抖,董飘香忽觉一缕甜香透入脑门,浑身便觉有些瘫软起来,心中方才一吓,赵妙仙索性一不做二不体,一把拉住她臂膀,另一只手便将弥香囊朝她鼻上按去。
这一来直吓得董飘香魂飞魄散,但习武之人皆有自卫本能,见事不好,急忙一偏头,同时用肘一撞,使出一招“摇头献肘”。赵妙仙猝不及防,只觉肋上一阵剧痛,急忙放开手,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董飘香虽然避开了正面,但那“弥香囊”的气息仍被吸入了一部分。这时只觉浑身无力,摇-欲倒。不敢再和赵妙仙交手,拔步便往外飞跑。
赵妙仙怕她一出去会把方才之事一概抖出来,自己虽不害怕,究竟有些不便,也急忙赶上来,唤道:“董姑娘请留步,我有话说。”
董飘香见他追赶上来,心里更吓得凶,脚下也更跑得快,转瞬已奔出花园。众人见他两人-逃一追,都感诧异,上前拦住询问。
董飘香只道众人要帮着赵妙仙捉拿自己,心中大急,偏生那柄“软钢灵蛇剑”又不在身边,忽然想起身旁尚余几粒石子,不由大喜过望,猛一回身,左手一扬,宛如招宝七郎,叫声:“着!”两粒石子向赵妙仙打去。
青灵大师为了不许门下弟子误伤好人,所以不喜门人使用暗器,常说江湖是非恩怨,往往当时难以辨清,刀剑兵器,尚且容易误伤好人,何况镖箭之属的睹器?而且双方过招,胜败各凭本身艺业,用暗器伤人,岂是英雄所为,故此青灵观门下人物,虽然都会打各种暗器,但却不许携带使用。
董飘香和两个小师妹们年轻好动,空山寂寞,闷得无聊,便在后山捡些石子打雀鸟,久而久之也练得好准头,青灵大师知道以后,也是一时兴起,索性教三人练飞蝗石,这种暗器既可防身,又不致伤人性命,尚无大害。
昨日夜探荆门山以前,董飘香在后园里择那大小相合的鹅卵石,捡了十来颗放在衣囊里?如今尚余五六颗,这时正好用来应急。
赵妙仙正赶之间,忽见董飘香被众人拦住,心中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妙人儿不会走脱,忧的是众人追问起来,自己却无言答对。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忽见董飘香回身打出两粒石子,急忙低头避让,躲过了上盘,那奔下盘打来的却不会躲脱,吧的正中膝盘上,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众人见董飘香已出手打伤赵妙仙,怕她再下毒手,都纷纷呼喝制止,谁知董飘香却误会大众不肯甘休,心想我孤身一人,一旦被他们擒住,后果不堪设想,她这时只顾脱身要紧,便探手抓了三粒石子出来劈手打去。这一下距离近,众人都挤在一起,闪躲不易,再加以都不料她会这么不分皂白的乱打。常智礼胸前先着了一下,旁边两个小头目也挨了误伤。
董飘香趋势夺门而出,奔上水塞,众小喽-那里拦得住她?被她抢了一把单刀,跳下小船,一刀斩断缆索,拿起桨尽力朝河心划去。
东方霸便问赵妙仙道:“赵二哥,你们怎么闹起来的?”
赵妙仙见董飘香已然逃出门外,想来已无法追回,便趁机撒谎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是我见她独自一人在那山石后鬼鬼祟祟的,正想上前查看,不料她一见我便撒退就跑,想来或者是被人派来卧底的也说不定。”
常智礼明知他是信口胡说,但也不好当面点破他。东方霸却哈哈一笑道:“常大哥,大约你红心套风水太好了,青灵大师看中了这地方罢,不然怎会派她的徒弟来卧底?”
常智礼哼了一声,却不言语。牛胜着急道:“话不说不明,到底董姑娘怎会突然和咱们翻脸?我得问她一个明白。”
说着奔到水塞上,正见董飘香夺舟逃走,牛胜大喊道:“董姑娘,我们并不拦你,你究竟得过说明白,我们弟兄什公地方礼数不周,得罪了你?”
董飘香已是恨极,暗藏最后一粒石子在手,待他把话说完,喊声:“着!”牛胜被这一子打在额上,鲜血迸流,朝后便倒。
小喽-将牛胜扶回房去裹伤,常智礼气得喃喃乱骂。又怕董飘香去领人来报复,心头好生着急,只有盼望陈四姑早些到来,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董飘香驾舟逃走,急急似漏网之鱼。哪怕江流湍急,随时有覆舟之虞,她也一概顾不得了。
顺水划了好一阵,料想离红心套已远,这才惊魂稍定。
上得岸来,-惶了一阵,决定先找一处地方投宿,一切待明日再说。
这时她随身的宝剑,衣物、行李、银两等物皆失落在红心套,除身上衣服首饰之外,就剩了一把没鞘的单刀。她脱下身上长衣,将单刀裹起来拿在手里,整顿了一下衣裳,顺着大路朝前走去。路上逢人打听,方知这里已是宜都地界。
董飘香进得城来,找了一家店房住下,她这身不轮不类的打扮引了店家疑心,又见她长衣裹着之物,似是刀剑一类,更加使人猜疑。董飘香却不理会,与腕上脱下一只金镯,并一只龙纹碧玉簪交给店家,命他拿去或当或押,好还房饭钱,剩下的留作去江陵的路费,店家诺诺答应去了。
董飘香洗过了面,合衣躺在床上休息,心里盘算着日后见了张凌云该如何措词方妥?一直到了深夜,店家还未回来,董飘香方在着急,忽听脚步声杂沓,一群人闯进店来。董飘香一惊跳起,顺手把单刀藏在身后,这时房门已擂得震天价响。
她心里又急又怒,轻轻怞开门闩,突然将门拉开,一轮单刀,喝道:“不许进来!”
原来门外站了十来个手持单刀铁尺的捕快,为首一人对她打量一眼,问道:“你这女人是做什么的?快快对我们说实话。”
董飘香大怒道:“你管得着吗?”
那人冷笑道:“我们是宜都县的捕头,对形迹可疑,来历不明的人都得问问,你这女人带着兵刃,又命人拿金玉饰物去当押,分明不是好人,快乖乖随我们回去,有什么话,见了正堂老爷再回。”
董飘香闻言大怒道:“胡说,我带着刀就不是好人吗?
就凭你们这群东西,也敢来欺负我?”一扬手中刀:“谁敢上来就让他尝尝这把刀的滋味。”
众捕快都大嚷起来:“大胆女贼,竟敢带刀拒捕,这不是反了么?”各摆单刀铁尺,分三面围上来。董飘香虽然心中怒极,但仍然不忘师门戒条,这些捕快公人虽然无礼,究是责任倏关,与借势欺人者不同。本欲随他们去衙门分辩。
又怕低了青灵观名头,说不得,只好一走了之,当下伏身一窜,刷的一声从众人头顶掠过,如一只狸描的纵上屋去,接连几跃已去得远了。
这里众捕快没拿住人,扰嚷了一阵,只得取了董飘香的长衣,锁着店家回衙问话去了。
董飘香奔逃了一阵,见并无人追来,便坐在人家脊屋上寻思道,我好晦气,昨日丢了师门信物青玉-,今日一日之间又把什么都丢光了。此去江陵还有好几天路程,自己腰无半文,如何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