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 / 1)
由衡阳直向西驰,多是崎岖山地,人烟稀少,地瘠民贫。
转眼秋尽冬来,落叶凋零,使人不胜肃然凄凉之感!
来到贵州边境,周围数十里,竟是杳无人烟,舒儿腹中渐感饥饿,眼见天色大黑,如不能找到居处,露宿多凉,饥火难耐,不免觉起急来。
顺着山道左转,似进一处谷中,乱石堆零,秃枝四布,寨风呼冽,鬼气森森。
舒儿气道:
“这种鬼地方,使人惹厌,只好找个洞穴,歇宿一宵,明日趁早赶路罢!”
正待往前急扑,突传来一响钟声,有钟必有寺观,真是空谷跫音,使人心喜。
顺着一处稀疏松林,折右而进,那正是钟声传来之处,呷呷之声,不时从头上掠过,使人毛发悚然,舒儿定神一瞧,知是猫头夜鹰,此物比平常所见的,几乎大上一倍,而且还敢戏弄行人,真是少有。
舒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疾如奔马,直前而进,林子里,传来一线灯光,附近有人,应无疑问,饥肠辘辘之余,自然大喜过望。
又是当的一响。
这钟声,隔了许久,才响一下,似乎不像寺院里和尚们作晚课,响得特殊!
林子里传来的灯光,一闪一闪,似若风摇烛光,明灭无定。
舒儿强定心神,几个起落,已跳在一处土塾之后,朝前一看,不觉头皮发炸起来。
前面一处阴森森的破落古寺,因是黑夜,无法看清全貌,但在这种四处杳无人烟,而且又坐落绝谷里,自然显得绝不寻常。
寺前,是一处广大场所,荒烟败草,葬冢垒垒,犹其余事。
令人惊心骇目的,却是一处粗如人臂的蜡烛,高可丈余,烛子前,悬着一口巨钟,从一株高可人云的松树上,直挂下来。
钢钟无风自摇,巨烛火苗,也左右乱摆,配着四周怪象,愈使人骇异之极。
灵舒聚精会神,一双精眸,朝四周扫掠,可猜不透这儿到底包含着什么吉凶难测的奇异之事。
烛光所及之处,似有数以百计的桐棺,有的漆着红、黑、深紫的颜色,有的就是一具无漆破棺,长短大小,殊不一致,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用火砖垫着,放在地下。
每具棺前,都放着一具破碗,内有一点米饭,还有三根点着的线香。
这个荒凉离奇的坟场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也许由于线香太多,香烟缭绕的缘故。
“劈啪!劈啪!格格格!”
这响声,在寂静凄凉的夜里,特别使人心惊胆颤,毛发上竖。
最使人惊奇不置,还是这响声来自棺材里。
晃荡的钢钟,又发出当的一啊,既无撞杵,又无守钟的人,铜钟自鸣,似有神助,紧跟着,烛上火苗,朝上一抛,却不熄灭。
棺材里的怪响,却随着钟声,立即消逝,愈使舒儿头皮发炸,几乎叫出声来。
东北遥天,啸声四起,场中烛光,如有灵性一般“波”的一响,火光爆起老高,但又随之而灭,场中,除有极微弱的星光外,几乎是一片漆黑。
舒儿本来饿极,但被这种种奇异景像,看得呆了,注意力一转,遂也不觉再饿。
那啸声,竟是掠空而来,愈驰愈近,真使人猜不透,眼前,又会发生什么奇情怪举?
一片哈哈之声,坟场里,突落下六条人影?身法之快,使舒儿暗中叫绝。
一粒豆大光华,从树林里冲空而起,愈高而光华愈炽,光定弧形,朝着场中腊烛,直落而下,又是波的一声,腊光重炽。那弹丸似也落地自熄,烛光中,这才看清那六个人来。
前面是三位六十余岁的青衣老者,背上都斜插长剑,脚踏软底快靴,穿装打扮,绝不是普通百姓。
身后跟着三位武生打扮的男子,专就那身青缎白边,白色排扣,双目威棱逼视,气势无以复加的形色看来,即可使人猜想,这定是公门中的人物。
看得舒儿只有纳闷,心说:
“这事情,真是奇怪已极,难道,有什武林能手,与公门中的人,互有瓜葛不成?”
中立老者,突然大声冷笑道:
“老夫行年八十有余,这点装神扮鬼的阵势,谅还吓我不倒。”
话未落音。
那悬空的吊钟,又是当的一声,而且寺门两旁的破墙壁上,突现无数闪光,若夜雨秋坟,磷火四布,赫然现出一十二个大字。
“七七幽门佛事,超渡怨鬼孤魂!”
三位老者不由一呆,身后武生,竟低低叫出声来!道:
“难道人世间真有鬼火?”
“噤声!”那中立老者,满面怒容,续道:
“江湖十多的是鬼蜮之技,烁火留光,不过是下五门所习的玩意,有何惊奇之处?”
他缓步朝着腊烛走来。
那人臂粗的巨腊,火花突然爆起老高。
老者也是武林高手,蓦然中止,后退牛步,右掌朝腊烛一扬。
闪闪欲熄的烛光,似乎被一种力量制使,火苗朝下一坐,清光大来,又复原状。
舒儿也不由佩服老者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