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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这一下,十拿九稳,对方不会峻拒,不意青娥闪身后退,双掌一合,“断碧分山”,一股真力,透胸而来。
灵舒大吃一惊,翻身朝床上便卧,掌风劲疾,贴身而过,断榻穿墙,余劲犹猛,这才知道,她不愿自己挨着她的身体,绝非故作矜持,娥儿也退到壁旁,嘤嘤啜泣,悲痛道:
“我这番苦心孤诣,除了天以外,恐怕难获得人家的谅解了。但事情发展到最后时,你自会知道个中缘由有自,此时解说,未免太早,木鱼岭云密布,我无法再在此处存身,本待早走,无如和你一样心意,一再拖延,感君之情,惟有期诸来世。”
这一说,不啻在舒儿顶上,轰了一个焦雷,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嚅嗫道:
“妹子这一走,是否永远绝我而去?”
青娥把船脸一抬,苦笑道:
“人世间,无我立足之地,连尸骨也不能让它存在人间,我不恨人,更不怨天,这一走,我们毕生毕世,自然永无见面的机会了。”
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一种奇异念头,突然出现在舒儿心上。
“大丈夫,生不能拔人间疾苦,甚至无法保一妻全,岂不见笑于后世?五年之内,无论海角天涯,我必须与她会合。”
想到此处,忽觉悲痛全消,竟把帐上阙光剑,摘了下来,双手递与青娥道:
“贤妹既有远行,我也无法勉留,阙光剑世之奇珍,行道江湖,正可有助,这原是贤妹身边之物,谨以奉还!”
青娥一怔神,惨笑道:
“怎么,难道你生我的气了?”
舒儿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着无限凄凉,答道:
“彼此有心,尽在不言,只要愚兄稍有人性,除了感激以外,相信还不至于恨你!”
“那么阙光剑你就留下,见剑如同见人,岂不也好?”青娥已泪眼模糊,语带呜咽。
“也好,剑这就算你赠我之物,但我必须用东西和你交换,也使你观物思人。”
青娥见他说得激动,已把娇躯缓缓靠近,满面愁苦道:
“我这一身,一辈子也近不得人,怀念,只有增加你自己的痛苦,我希望你水远把我忘记,一朵有毒的玫瑰,只能让它存在山中,如果把它当作香花供养,那无异于自讨苦吃,你知道么?”
灵舒笑道:
“感情这东西,非常微妙,世上不少的人,偏愿自讨苦吃。”
他突然把身上的乌蛟革囊,从项下取出,满脸严肃地递与青娥。
她意想不到会有这一着发生,脸上表情,综错复杂,身子缓缓后移,娇躯已带着微抖,有气无力的道出:
“这是天地瑰宝,金石之英,你腹内毒痈,我怀疑就是此物所治……”
“惟其如此,更非赠你不可。”
“那何必糟塌这种灵异之物?”
舒儿正色道:
“金石为盟,永结同心,如背誓言,明神共殛!”
育蛾满脸庄严道:
“难道你不顾及陆家子嗣么?”
“天如见怜,我和贤妹终必有相见之日,若是前生孽债,陆家子嗣,终必不昌,彼此只要尽其义所当为,于愿已足,何必顾及其他?”
“既如此说,慕容青娥生是陆家人,死为陆家鬼,金石革囊,与君相见之日,也许是小妹骨灰,入君祖萤之时,祖母跟前,恕我不能亲自拜别。”
语罢,接过革囊,立朝着灵舒,盈盈拜了下去。
灵舒也连忙答拜。
生离死别,不尽缠绵,略整行装,即匆匆就道,灵舒却随后跟送。
娥儿含泪阻止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珍贵之物,速宜检点,木鱼岭终非久居之所,如有急变,可找兰陵老人,恳其受业,或可有助!”
所谓兰陵老人,在娥儿心目中,虽是极为钦仰的人物,然其真实出据,却又不知其然。
走上翠薇岩,舒儿只好到此止步,在夜幕低垂中,一声呜咽珍重,一条淡蓝俏影,立冲空而起,几个起落,即消失不见!
灵舒心情沉重,颓然落坐岩头,姹紫嫣红,入目都是凄凉景色。
正悲伤之际。
突闻异啸连连,那声音来自东北,宛如两军阵前,冬冬战鼓频响。
舒儿不由一愕,暗道:
“这就奇了,难道她所忖度的事,果能丝毫不爽?我倒要见这几位武林邪魔,是怎样的一种作法?”
暗里一提真气,把身子朝上一拔,“白鹤穿云”,又轻又快,几个起落,立朝东北赶去。
就在望日庵后,一处广阔场中,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物。
灵舒暗里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一白身黑尾,头生独角的怪马上,坐着两位少年男女。
那女子,面罩黑纱,鹅黄紧身细袄,百摺淡绿罗裙,削肩蛇腰,圆臀丰乳,身影极为动人,星月之下,见到这种俏丽风姿,如芍药烟笼,使人怦然心动。
身后,那少年,却是猿臂蜂腰,武生装束,但偏生得死眉死眼,令人惹厌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