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首先肃清牡丹江到图们江边一地区的马贼,打通横贯黑吉两省的驿路,方才动用庞大兵力搜剿内兴安岭。
官府这一举措不止肃清马贼,还要彻底查究历年来那些人贩子和私探金矿者的内幕,一来维持税收,二来打破这种自古已然,于今为烈的奴隶贩卖,所以头道沟山寨的强人首当其冲,必定被官兵围剿云云。
这种流言一散开来,很快的一传十,十传千百,不久工夫,传入塞北四龙的耳朵里面去了,塞北四龙近来十分失意,一方面是山寨连连出事,另一方面是门家屯宣告叛离,白家屯又再重建,如果这几个屯子一联合起来,自己别说要想称霸一方,叫附近大小屯子输钱交粮,恐怕连这里也不能立足哩!
塞北四龙正在十分烦恼,又听见了这种情报,他们不禁大为震动,就在忠义堂里集合商量应付的方法。
金头龙崔仁寿主张查究这个消息的来由,混天龙彭君保道:
“现在山下屯子,个个人都沸腾腾地宣传着官兵不日就要到来,大举进攻山寨,咱们目前的实力虽然不弱,可是应付起官兵来,还嫌不够,必定要未雨绸缪哩!”
呼延庆过去试过风子岭一战的惨痛经验,对于官兵剿山之说,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宗旨,向懒道人征询意见,懒道人道:
“各位既然提防官兵进攻,第一步多派耳目,到附近县城府去刺探,随时留意官兵动向,第二要广贮粮草,不过这些粮草不宜集中在山寨内,要在附近各处的山头上,挖掘山洞,存贮米粮,准备官兵万一入山时,可以化整为零,把兵力分散到各处跟官兵打游击战呢!”
呼延庆一想也是,立即派遣了二百名津细贼党下山,这些贼党有的化装佃户,有的改扮小贩,分散到附近县城去,他又派几百人到附近山头去挖洞贮粮,络绎来往,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这样一来,龙江钓叟的谣言攻势,已经收到初步的功效了!
就在谣言宣传到十天左右,头道沟山寨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那是甚么事情呢?
原来贼人山寨忠义堂的面前,有一个四方木刁斗,刁斗杆上面扯了一支长条的杏黄布旗,布旗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头大的黑字,上次龙江钓叟初探头道沟山寨,就隐身在这刁斗上戏弄懒道人,这天清晨把守忠义堂的贼党值勤起来,忽然看见那面杏黄布旗脱了绳索,抛落地上!
原有的桅杆顶换了一支白布旗,飘飘晃晃,写着几个黑字,这几个值班小头目抬头一看,只见白布旗上写着“不日攻山,逃者免死”八个大字也,不知道哪个人挂上去的?
贼党一看之下,不蔡大哗,立即报告寨主,呼延庆吓一大跳!
他赶忙和铁背龙靳永岳,金头龙崔仁寿,混天龙彭君保三个一同出来,看见“替天行道”杏黄布旗抛落,换了一支白旗,这在绿林山寨看来,是极端忌讳的一件事,他们看了看白布旗上的事迹,不禁勃然大怒,呼延庆咬牙切齿道:
“岂有此理!哪一个混帐的东西!居然把这样哭丧布幡挂在刁斗旗杆,值夜的孩儿难道完全是饭桶衣架吗?把他们绑去砍了!”
铁背龙靳永岳慌忙阻止道:
“大哥少要发怒,这布条的字迹和我们以前在北安县六龙庄正梁所挂的一般无二,莫不是龙江钓叟老贼很有一点神出鬼没的本领,来去无影,出没无踪,怎可以怪责孩儿粗心大意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独角龙呼延庆当堂醒悟过来了,他吩咐贼党把绳索解开,将白布旗扯了下来,细看了一回字迹,方才由鼻孔里哼了一声道:
“真是这老贼的笔迹,这老东西端的可恶!”
懒道人这时候也由内堂出来了,他看了看白布上的字迹,哂然冷笑道:
“盛老头子也是个有年纪的人了,却弄出这样没有出息的小孩把戏来,这些手段只可以吓吓乡愚,不用理他,撕掉便算!”
呼延庆听见懒道人这样一说,方才息怒,他吩咐贼党严密戒备,尤其是到了晚上,所有寨外布卡放哨,寨内巡更值夜的人,个个都要特别留意,哪知道就在白布旗挂出第三个晚上,头道沟山寨突然遭了祝融之祸!
这一场火起得十分离奇,起先是后寨两个存放马料马草的房间,到了三更左右,突然起火,火光熊熊,焰烟直冲霄汉,守夜贼人看见马料屋起火,这还了得,立即鸣锣报警,飞也似的抢过来教,哪知道就在人声鼎沸,众购党手忙脚乱的时候,忠义堂前的耳房里,突然又必必剥剥的焚烧起来,火头竟有三四个之多,塞北四龙不禁大骇!
因为耳房里存放了不少卷宗文件,本来一个贼寨,未具规模,哪有甚么文件!
这些文件完全是由北安县六龙庄以及东宁县白头沟子两个人贩子窝袕里偷运出来的,都是历年奴隶买卖帐目,和老毛子交易的契据,依照常理说来,这些东西即使保存了,也没甚么用处,不过塞北四龙到现在还抱着一个妄想,就是深信自己始终有返回黑龙江,再建人贩子窝袕的一天,这些文件契据正是将来东山再起的准备,所以明明是没用的东西,塞北四龙把它当作生命一般重要,如今一旦起火,那还了得?
他急忙喊人来救,可是大部份贼党跑去扑灭马房的火,一时间找不来许多救火的人,山风又猛,水源缺乏,就这一刹那的工夫,耳房的火势已经烧通屋顶,火势已经燎原了!
好在塞北四龙建立头道沟山岭贼寨的时候,已经提防有这一着,所以他搭盖房屋时,每一幢房子的距离,都保持十丈八丈以上的空地,无形中成了一条隔火巷,所以这一把火只把两列耳房烧了便算,火势真是猛烈,不到半个时辰,两列耳房已经烧成一堆灰烬,塞北四龙苦心保存了许多年的案卷文件,完全化做乌有,呼延庆顿足道:
“又是这老贼捣鬼了,真是可恶!”
经过这一场大火后,头道沟山寨的贼党不由震动起来了!因为龙江钓叟太过神出鬼没,手段太可怕了!
今日挂幡,明天放火,如果他再来一次大捣乱,那怎样是好呢?塞北四龙尤其惶惑,以龙江钓叟这种手段看来,要取自己四个人的项上人头,实在不费甚么气力呢!最愤怒的还是懒道人,因为龙江钓叟一次挂幡,一次放火,总共两次来去,自己兀自懵然不觉,简直是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塞北四龙和懒道人会商一切应付龙江钓叟的事,懒道人忿怒说道:
“我们有几千人实力,却像乌龟一般,终日龟缩在山寨里,等候敌人来攻,委实太笑话了!依照贫道愚见,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争取主动,先倾动大军进攻门家屯,把门炳父子杀死,给敌人一个下马威再说!”
独角龙呼延庆还以官兵进攻为顾虑,懒道人冷笑道:
“老实说一句吧,我们现在的心腹大患,不是官兵,而是龙江钓叟和双凤、三彪这一班人,那些饭桶官兵,几时见他剿灭过一股山寇,还不是此攻彼窜吗?如果再守下去,恐怕被龙江钓叟接二连三的捣乱放火,一筹也莫展呢?”
铁背龙靳永岳和金头龙崔仁寿也极力赞同懒道人的意见,主张克日向门家屯进攻,呼延庆违拗各人不过,只得答应。
到第二天早上,头道沟购党果然出动了三千人马,由塞北四龙和懒道人率领,浩沽荡荡的离开了巢袕,直向山下杀来,可是龙江钓叟已经布了许多耳目在山下丛林里,贼人才一出动,他们立即向门家屯飞报,坐镇在门家屯里的龙江钓叟,不到半日工夫,已经得到了前方飞报了。
大刀门炳不禁着忙起来,说道:
“老前辈,不好了!现在贼党被我们接二连三的捣乱了几次,居然激起他的真火来,出动大队人马向我们进攻,我们屯子的兵力只及他三分之一,火枪没有他一半,试问怎样抵御呢?”
龙江钓叟冷笑道:
“门屯主不用慌张,这件事老早在我意料之中,如果连这样也应付不来,我便不叫做龙江钓叟了!闲话少说,叫两个屯勇来,吩咐他们骑着快马,分别向姜叶两屯送信!”
门炳立即把两个得力的屯勇,传唤到自己的跟前,龙江钓叟不知道哪个时候用白布缝了两个布袋,交给两个屯勇道:
“你们每人拿一个去交给姜屯主叶屯主,叫他依计行事便了!”这两个屯勇领了布袋,跳上坐马,蹄声——的跑去了!
龙江钓叟派了屯勇去后,又向大刀门炳说道:
“由头道沟山岭到门家屯一共有多少里路?中间有甚么山河险阻呢?”
门炳立即取出一块地图报来,这是头道沟山岭附近形势的图,他向龙江钓叟道:
“由贼巢到这里来,足有六十多里道路,中间隔了一道青衣河,这是牡丹江的支流,过了青衣河岸,还有两座森林,除此之外,就是一望坦途,完全没有险阻了!”
龙江钓叟在地图板上看了青衣河的形势,点头说道:
“就是这样已经可以用计了,火速调三百名屯勇来,带三十杆火枪赶到青衣河去,听我指挥布置!”
大刀门炳就要派自己的儿子门致章去,龙江钓叟知道门致章是个庸材,即使派了他去,也没有甚么用场,不过为了情面关系,决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盛云川只好说道:
“这是前敌埋伏的事,不必少屯主亲自去,在老夫策划之下,门家屯准保无虞,由小徒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