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李牛儿心中一想,自己主人家里正有这些东西,何不回去一转,他请这瘦道士稍为等候,自己返入临江寨里,由后门潜入主人家里,拿了铁锅石、臼木棍,跑回绝龙岗下,进入山洞,把物件交给瘦道士。
那瘦道士见了十分欢喜,他吩咐李牛儿到石洞外面去,拾了几块石头回来,堆了一个石灶,把铁锅支架好了,瘦道士才一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将地上那些状似萝卜的东西捡了一枝,吩咐牛儿放入石臼里面,用木棍捣碎了,自已又由怀里取出几块黑色的药来,放入石臼,一起捣溶,然后倒入铁锅里,李牛儿才知道道人叫自己捣碎的是野山人参,道士在洞口拾了李牛儿刚才抛下的草把,生起火来,把铁锅里面的东西煮着,李牛儿的鼻孔中,立时嗅着了一阵清香的气味,心脑俱爽,不禁暗中叫妙,道士等锅里的人参药料煮沸了,方才熄了灶火,只见他伸出两手来,伸入爇腾腾的药料里,捧了几把塞入口中,一阵咀嚼吃了一半,又把其他一半涂在身上,敷好伤口,等到伤痕敷好,锅中药料已罄,道人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挥手吩咐李牛儿把东西拿回去。
到第二天早上,李牛儿又到山洞里来,他这回带了一壶水,一袋干粮,瘦道人仍然盘膝端坐洞内,隔了一天,他身上的伤痕已经结成疮痂,津神也复原过来了,他看见李牛儿把食水干粮送来,心里非常高兴,便拿话盘问李牛儿的身世,李牛儿也不隐瞒,把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替人家看羊的经过说了。
瘦道人道:
“小孩子,照你身世看来,十分可怜,你如果给人家牧羊下去,长大了也不过是别人家里的下人僮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不如跟我返回紫虚观去,由我教你本领,长大了还有希望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牛儿福至心灵,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弟子如果得到老道长的栽培,他日如有寸进,必有以报!”
瘦道士面露笑容,李牛儿一连叩了四个头,算是行过拜师之礼,瘦道士便叫他把羊群赶回村里,方才跟自己走,由这天起,临江寨便消失了李牛儿的踪迹了!
那雇请他的大户不见牛儿回来,派人找了几天,结果一点端倪也没有得着,以为他不是给人贩子拐去,就是遇着山中虎狼,做了点心,他在村中是个无父母的孤儿,没有苦主,简直无从抚恤,只得罢了!
再说瘦道人把李牛儿带回虎林县紫虚观之后,叫他束发为道,并且赐了一个道名,叫做玄广,瘦道人的道号名叫青梧,武功剑法在江湖上自成一绝,一般人叫他做梧道人,他看见牛儿天资聪颖,还是一块练武上乘的绝好材料,因为感到良材难得,便把他收下来,先教他吐纳导引,由内功方面入手,方才正式传他本领,李玄广在紫虚观里,足足苦练了二十多年,直到武功练纯爇了,方才下山问世,果然名师高足,一鸣惊人,先在松东露面,杀了两个著名强悍的马贼首领,接着在吉林连踢一十六座把式场子,打败二十多个铺场教授门徒的武师,威名大霞,他在松东纵横了十多年,一手太乙玄门剑术和十二支飞龙金梭,不曾遇过敌手,可是中年以后,他忽然韬光养晦起来,不再在江湖上走动,隐到松东的长白山去了,嗣后一连多年,不再见他出来,一般人因为他天性懒散,便送了他一个“懒道人”的外号,其实李玄广的懒散,不过是性情孤僻,不见外人,懒于交结同道罢了,并不是对于自己的武功懒散呢!
龙江钓叟把懒道人的出身来历,以及练技经过说了出来,各人十分嗟讶!
虞家双凤等龙江钓叟说完之后,插嘴问道:
“盛老前辈,你老人家对懒道人的身世这样清楚,一定和他见过面的了?”
龙江钓叟呵呵笑道:
“你两个真聪明,估得不错,我不止跟懒道人见过面,还跟他有一点小小过节,十年以前,我经过松花江东岸的长白山下,那是懒道人隐居的地方,我因为爱好杯中物,遇到风景优美,草木清华所在,少不免要饮上两杯,当时我看见长白山风景十分忧雅,还可以过得去,便打算找一间酒肆坐下来,沽几斤关东老白酒,浮几大白,哪知道整座完达山下面,虽然是有几个村镇,可是酒铺却连一家也没有,老夫正在觉得扫兴,忽然看见村口走出一个中年以上的道士来。
穿一件玄色的道袍,背后挂了一个朱红葫芦,葫芦口里透出酒香味道,我当时心里一动,上前问那道士,他这一葫芦酒是哪里买来的,可不可以告诉给我知道,让我也照买几斤,谁知道士的架子十分大,只向我眨了眨眼睛,并不回答,径自向前走去,那时候老夫的涵养功夫,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看见道人这般傲慢无礼,心里气他不过,要想跟他戏弄一下,等那道士交肩走过之后,突然使出一种牵按掌劲,两手向外一探,往回一收,我这种掌劲一使出去,非同小可,不论你是甚么人或物件,都要被我的掌风吸牢,一拉一推,对方就不跌倒在地,也要一个踉跄!
哪知道人却是一个行家,我的掌劲才一发出,他已经觉察出来了,立即把身一塌,使个霸王卸甲,摆脱了我的劲力,突然一个劈空神拳!回敬过来,如果换了别人,出其不意,必定难免他这一拳之危,好在我已经有防备,对方才一回身,我已经把丹田罡气直呼起来,坚如铁铸,他这劈空神拳打到我的身上,轰的一响,我夷然若无其事,可是我接着一下混元掌回劈过去,扑的一声,不偏不歪,掌劲劈中了他背后背着的葫芦,当堂裂为两半,葫芦里的酒像泉水一般飞溅出来,一下子泻个干干净净,那道士勃然大怒,就要跟我变脸,可是一看我的样子,立即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是甚么人,原来是盛老鬼……’
他刚才说到这里,倏然收口。头也不回,大踏步的去了,我当时也说了几句挖苦的话,方才走开,事后我一打听,原来当日跟我较量内功的,竟是鼎鼎大名的松东懒道人!无意中开罪了他,觉得自己未免一时任性,有些后悔,现在事隔十年,他是否还记着当年那一点小过节,便不得而知了!”
龙江钓叟说到这里,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小侠葛雷在旁边说道:
“师傅,你老人家别掉虚文,甚么懒道人瘟道人,我在寨里听见呼延庆的口气,非要亲自出马,把他请来不可,我们怎样应付他呢?”
龙江钓叟盛云川不假思索说道:
“那还用得着说嘛,立即赶到二道沟山岭去邀截他!”
葛雷和石金郎听了,不禁津神一撮,连声同道:
“到二道沟山岭去吗?现在出发,还是迟几天出发呢?”
龙江钓叟用手指道:
“你这小鬼也还聪明,你向呼延庆说我在五天之内一定到来,扫平山寨,独角龙这班贼人在北安县六龙庄漏网之后,已经成了惊弓之乌,他看见你这样说过,信以为真,必定赶快到二道沟山岭,我们立即邀截他去!”
各人霍地站起身来,盛云川道:
“你们不用全体去,这次由葛雷石金郎和虞家双凤姊妹一同去吧!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不愁截他不着哩!”
四个男女英雄不禁大喜,立即向二道沟山岭进发。
葛雷石金郎虞家双凤四个男女英雄,跨上坐马,一溜烟离开了韩家屯子,直向东北跑去,一路上蹄声历落,马行如风,在路上足足跑了大半天,直到金乌西坠,夕阳落下,前面现出一座险峻山岭来,虞家双凤在马背上问道:
“小兄弟,前面那一座山,大概就是二道沟山岭了?”
葛雷笑道:
“还不曾哩,二道沟山岭距离韩家屯一百六十多里,今天不过跑了一百里路,那会这样快就到二道沟呢?前面这一座山名做玉虎山,是头道沟和二道沟山岭间的支脉,一直过了玉虎山的高峰,方才可以看见二道沟山岭的密林呢!”
虞家双凤方才明白过来,石金郎突然在马上高叫:
“师兄快看,前面有人窥探!”
虞家姊妹吃了一惊,急忙定睛看时,只见荒林莽莽,山野静寂,血红色的夕阳,已经渐渐消逝,残烟暮霭已经变成了一抹紫黑色,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呢?
虞家双凤向石金郎问道:
“小师弟,你刚才说有人在前面窥探,人呢?”
石金郎用马鞭指着北面一片丛莽,说道:
“我刚才跑在前头,忽然看见这里人影一晃,我连忙定睛看时,果然看见一淡白色的影子,在那边矮林的入口现了两现,便像狡兔一般,钻入树林里面倏然不见,一点形迹也没有了!”
葛雷听了这几句话,不假思索,立即向虞家姐妹道:
“既然有人,我们赶快进去搜索!”
虞秀琼虞秀雯两姐妹在马背上各自一晃身,跳落马下,虞秀琼拔出宝剑,虞秀雯怞出双刀,两个女英雄一溜烟般,跑到林前,略一徘徊瞻顾,便走入树林里,说也奇怪,她两姐妹走入树林,四面看时,说也奇怪,只见林木陰森,天风过处,树叶相击如潮涌,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葛雷和石金郎也各自拔出兵刃进来了,虞秀雯道:
“小师弟,你说刚才看见有人,怎的我们进入树林,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