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他们师徒这次出去,前后不到两个更次工夫,便把六龙庄整个形势轮廓,探得一清二楚回来,长白三彪虞家双凤正在客厅里面呆呆守候,忽然听见檐前风声飒然,一老一少两条人影,翩然落下,正是龙江钓叟师徒,各人不禁大喜,正要开口询问事情怎样,龙江钓叟已经吩咐石金郎道:“快把纸笔拿来,等我记清楚六龙庄的形势!”
石金郎慌忙把文房四宝搬到龙江钓叟面前,龙江钓叟拿起纸笔来,很迅速的描了一张草图,向各人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六龙庄的形势了!”
双凤三彪赶忙合拢过来,围看龙江钓叟的草图,只见六龙庄的轮廓,活像一个缺口的马蹄铁,庄院是环绕着一个小山岗建造的,山岗顶上盖搭几间瓦屋,这大概是监视全庄的眼目,整座庄院房屋,共分五处,前后左右总共有八扇门,暗合五行八卦阵法,中央戊土位置有几幢高大的房屋,是塞北六龙卧室和日常起居的地方,这里可能设着密室地道,五处房屋中间都设着花园,可是这些花园除了假山之外,树木很少,这是塞北六龙眼光独到的地方,因为树木一多,很容易被敌人当作隐匿场所,对本庄有所不利呢!五座房屋之间各自设置木栅,这些木栅在必需时,可以当做庄内防线,即使敌人玫入六龙庄内,也可以凭着每座房屋死守,各自为战,总而言之,六龙庄在名目上看来是庄院,实际上是一个坚固无比的堡垒。
各人看了这样形势,不禁皱眉,双凤首先说道:“盛老前辈,照这样看来,六龙庄是很难攻打的哩!”
长白三彪也跟着说:“六龙庄格局举个比喻,他本身仿佛是个一字长蛇阵,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我们非要向他五幢屋,同时展开进攻不可,可是我们跟前只有八个人,力量有限,哪里能够同时进攻呢?”
龙江钓叟把面色一沉,说道:“天下无易事,亦无难事,六龙庄是人为的建筑,强极也是一座庄院罢了,不是一座城池,我对于打破六龙庄,已经有成竹在胸哩!”
葛雷听说师父有打破六龙庄的方法,不禁大喜说道:“师父,你老人家难道又打算借重官兵吗?”
盛云川摇头说道:“不是不是,王爷庙与北安城形势不同,风子岭也跟六龙庄迥异,决不能够借用官兵,因为六龙在官府这方面,必定广布耳目,官兵一举一动,必定给他们预先知道,如借用官兵去打六龙庄,简直打草惊蛇,不着边际,而且他们在北安城里有财有势,官府未必相信他们是人贩子首领呢!我们先决的问题是,怎样混一两个进去,将来做破庄的内应?”
小侠葛雷大笑道:“师父,你大概又想叫我学上次一样,身为人质,直送入虎袕了!”
龙江钓叟笑道:“这又并不尽然,一条计策尽管巧妙,可一而不可再,诸葛亮在三国时候用了一次空城计,千百年来,有人用过第二回没有?我说混一两个人进去,并不是派人去卧底,却是打算派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在进攻六龙庄前夕,混入六龙的地道密室里面,内应外合,因为六龙一向把这地道密室作枢要地方,如果战斗到最后阶段的时候,塞北六龙必定逃到地下室去,如果埋伏一个人在这里,便可以里应外合,把六龙一网成擒了!”
众侠一想也是道理,不过六龙庄的地道非常秘密,据说除了六龙本人和有限几个心腹之外,谁也不知道入口位置,又怎样能够混进去呢?
紫面彪闵仕俊便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龙江钓叟却在长白三彪虞家双凤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三彪拍手笑道:“此计太妙,不过要劳烦虞家两位师妹牺牲一下色相罢了!”
虞家双凤慨然说道:“这有甚么打紧,从前豫让为了要替智伯报仇,漆身为厉,吞炭为丐,千古称为国士,何况是为了替父报仇呢?就这样依计行事吧!”众侠各自照计策行事不提。
到第四天黄昏日落时候,六龙庄突然来了两个年青女子。
这两个女子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岁左右,薄涂脂粉,姿色可人,各自穿了一身半旧的青衣服,一个手抱琵琶,一个抚着秦琴,在六龙庄前踱来踱去,一边奏弄乐器,一边慢声低唱。
这两个卖唱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虞家双凤姊妹,她依着龙江钓叟的计策,扮做风尘卖唱的女子,到六龙庄门前,假意卖唱,乘机混入庄内,虞家双凤本来年青貌美,又装出低眉坐目,娇羞欲滴的样子,六龙庄把门的党羽,看见庄前来了两个娇滴滴的女郎,立即向庄里飞报。
塞北六龙近年来,贩卖人口发了大财,俗语说得好,饱暖思滢欲,他们个个姬妾盈庭,金钗十二,照道理说,六龙决不会有女色之想了,可是一个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即以一个万乘之尊帝皇来说,后宫佳丽三千,粉白黛绿并列,应该不假外求的了,可是历史上还有不少风流天子,到外边去勾三搭四,像明朝正德皇之于李风姐(即京戏中的游龙戏凤),清朝顺治帝之于董小宛(后来顺治帝在董小宛死了之后,悼亡情切,弃了帝位出走,落发山西五台山),就是最好例证呢!
塞北六龙里面的铁背龙靳永岳,是个标准好色之徒,他听了守庄兄弟的报告,带了两个心腹党羽赶出庄门一看,他看见这两个卖唱女子生得十分标致,十分高兴,便向旁边一个党羽使个眼色,那党羽姓商名洪,外号叫百灵鸟,天生一张油嘴,他看了靳永岳的眼色,立即会意,走上前向虞家姊妹叫道:“喂!你们两个是卖唱的吗?我们二爷召你们入庄唱曲呢!”
虞秀琼福了一福,问道:“贵庄主要唱曲吗?不知道是现在唱,还是有喜庆事唱呢?”
百灵鸟笑答道:“我们二庄主是有名的曲迷,随时喜欢叫卖唱姑娘的,二位姑娘请进来吧,如果是唱得好,我们庄主必定有重重的赏赐!”
虞家姊妹装作十分欢喜的样子,便自抱了琵琶秦琴,由百灵鸟引着,直入六龙庄里。
虞家姊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六龙庄,他两姊妹留心细看,只见庄门之内,是一片铺满细砂的广场,广场两边搭着竹棚,竹棚里除了摆满刀枪架子之外,还有练硬功的沙包木桩,一望而知,这广场是个把式场子了。
虞家姊妹装做不懂,连望也不多望一眼,走过广场,迎面是一座月洞门,月洞门里有一条鹅卵砌成小路,两边种满竹子,修竹千竿,夹道生翠,可是竹林里的隙地,插满三角竹签和铁蒺藜。
这不用说是防范夜行人隐身的布置了,虞家姊妹牢牢记着这一带的形势,百灵鸟把她两姊妹引入当中一间堂屋里,这里有一个小小客厅,家具完全是紫檀木制的,四壁挂满名人字画,还有古玩器物,布置得津致异常,靳永岳请她两个坐下,虞秀雯道:“你们要唱曲吗?贵庄主爷爷呢?”
靳永岳笑说道:“庄主爷正在会客,不久就可以来了,二位姑娘贵姓?”
虞秀琼说了一个假名字,靳永岳向百灵鸟道:“你暂时陪二位姑娘落坐,我叫二庄主去!”
百灵鸟点了点头,靳永岳果然出去,百灵鸟陪着虞家姊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过了半响,百灵鸟忽然说道:“庄主爷怎的还不快来,难道客人未走,等我催催他去!”
百灵鸟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直向外边走去,商洪这一走出,是个暗号,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千斤铁闸由客厅门顶滑了下来,把门框紧紧的嵌住,客厅左右四扇芭蕉叶的窗子,也砰砰几声落下几面活动铁栅来,关了窗户,客厅变了监牢,把虞家双凤困在牢笼里!
虞家姊妹知道对方必定有这一着,可是她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得到龙江钓叟的指教,正所谓成竹在胸,可是她们姊妹当作戏一般,玉容失色,手足无措,站起身来,左边摸摸,右边推推,活现出慌忙失措的样子来,枉然听见窗外一个粗暴口音喝道:“那两个卖唱姑娘听着,你们今天进入六龙庄,庄主爷看中了你,今生今世也别想出去了,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们眼前,一条路是服服贴贴的服从命令,听从指示进入地道,风流快活,吃穿不愁,一条路是固执不从,我们用乱箭射进来,把你两个活活射死,知道没有?”
虞秀琼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好汉爷爷,你不要杀死我们,小女子已经怕死了,让我入地道吧!”
窗外哈哈笑了一阵,方才说道:“小妮子,还算你识时务,如果乖乖服从,庄主爷决不会难为你,你要入地道吗?在左边墙壁上第二幅八大山人的江山烟雨画图,就是地道入口关键,你只要托着画轴向上一推,便可以现出地道入口了!”
虞秀雯应诺一声,游目四颐,果然看见左面墙上挂了一幅江山烟雨图,立即过去,伸纤手把画轴托住向上一推,啪啪两声大响,这幅画图竟像活蛇一般,倒卷起来,真个没有说错,画图后面有一扇暗门,离地约有三尺,高可四尺,阔约二尺,刚刚可以容得一个人出入。
虞家姊妹望了一望地道里面,暗影沉沉,明知是个陷阱,心里不由有些畏怯,可是窗子外面那个粗暴的口音又催促道:“那就是地道,快进去,快进去!”
虞家姊妹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气来,抱着琵琶秦琴,跨过暗门,直入地道里面,这里有几级石梯,迎面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光景并不十分暗晦,因为每隔两丈左右,地道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放出暗黄色的光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