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咨询师解梦（上）（1 / 1）
莫怜看着贴在床头的挂历，又该去沈心楠那儿做心理治疗了。
这一次，徐老师不再参与，她不喜欢徐老师，也没有告诉她要去心理诊所了，她只叫了陈默，她觉得陈默才是一个可靠的人，有他一个足矣。
照旧，陈默守候在咨询室门外等待。
“你好。”沈心楠依旧笑容满面，给了莫怜一杯清新淡雅的茉莉花茶。
“嗯。”莫怜这一次感觉轻松多了。
“这几天过得好吗？”
“很好，最近没有再发作过。”
“嗯，这样很好，这一周里有没有发生让你特别高兴或者悲伤的事情呢？”
“呃……我去看了拍卖会，很精彩，我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跟做梦一样。我还得到了在报社实习的机会。还有……我遇上一个非常优秀的男生，很有气质，我很欣赏他。”莫怜直言不讳。她从来都很爽快，她认为自己遇到的或者做过的事情就得敢于承认，否则就不齿为人。人活着就是要光明磊落，不管是所谓的“大男人”还是“小女人”。事实上，莫怜有时候挺想当一个“大女人”。
“你欣赏他什么呢？”
“很有才华，很有气质，很体贴，很会照顾人。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这是你所希望的，是吗？”
“当然。我觉得好像非常喜欢他，也许，我已经爱上他了。”
“你最欣赏他的哪一点呢？”
“他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哦，是吗？你可以描述一下吗，他怎么对你好呢？”
“坐他的车他会为我开门，过马路的时候会叮嘱我小心，吃饭的时候帮我端碗盛饭，下班的时候会跟我说再见……总之，我没有遇到过这么关心我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你喜欢被关爱的感觉，是吗？”
“当然。”莫怜脸上洋溢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泛起一阵阵红晕。
“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呢？”
“有一件。我有一次回到宿舍，看见古鸣春和欧阳黎诺在一起看电视。古鸣春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跟别人这么好。”
“为什么你不希望她跟别人好呢？”
“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在乎她，所以她也应当把我放在心上，不应该有了喜新厌旧，她应该跟我最好。”
“你们认识多久了？欧阳黎诺又跟她认识多久了呢？”
“我们认识的时间都差不多，因为都是一个班上的。不过我跟古鸣春一直都很要好，欧阳黎诺是大二的时候才搬进来我们宿舍的，没道理跟古鸣春那么接近。”
“嗯。这个我理解，不过，她们在一起看电视，不能说明古鸣春喜新厌旧呀，住在同一个宿舍，总不可能两个人没什么接触，一起看电视是挺正常的，你觉得对吗？”
“……也对。”莫怜沉思了一会儿，渐渐地觉得自己或许是多虑了。
“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能不能再跟我谈谈？”
“没有了。”
“那睡眠怎么样呢？有没有做梦？”
“睡得倒是挺好，不过有一次确实做噩梦了。那天我梦到元旦放假回家，爷爷死了，姑妈们时而痛哭时而欢笑，我遭到我爸爸毒打，叫奶奶，奶奶不但不阻止，反而叫我爸爸继续打，打到我爷爷活过来为止，我叫我妈，她也不理我，被妹妹捂住了耳朵，她听不见，她在旁边给我妹妹梳头。更可怕的是，奶奶走近我的时候掀下来一张面具，然后暴露出上次梦中那个可怕的一模一样的鬼脸，一边龇牙咧嘴地笑一边用牙签抠嘴里的青菜。在梦里我很害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呢？”
“前天。”
“你梦到爷爷死了，姑姑时哭时笑，爸爸打你，奶奶和妈妈也不救你，妹妹也不欢迎你，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你小时候让你爸爸打过吗？”
莫怜马上怔住了，她开始回忆，搜寻有关父亲的记忆，不知不觉的，她感觉自己抽搐了一下，便不知道自己往哪里飘去了。
出现在沈心楠面前的，是一个身子坐得笔直，翘着二郎腿，面部表情冷酷的女孩。
“你是谁？”女孩愣愣地问。
沈心楠知道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很可能是莫怜的分身。
“你好！我叫沈心楠，是莫怜的咨询师。你是路露吗？”沈心楠记得莫怜说过曾经在发作的时候在陈默面前自称路露。
“是的。她为什么要来咨询？她很好，我会保护她。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自作聪明的咨询师！”
“莫怜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困难。”
“你的意思是我妨碍她了？”
“我想你需要冷静下来听我讲。由于你常常在莫怜激动的时候出现，时而出言不逊，时而出手伤人，给她的生活带来困难。你知道吗？在学校里打人是会受到惩罚的，她将受到处分。你现在还觉得是在帮她吗？”
“是那个苏琼活该，这是她应得的，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我想当时在场的人中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揍她，但是他们都自私自利袖手旁观怕惹是生非给自己带来麻烦，是我更实际更有胆量更为莫怜着想！要不是我出手挽回了莫怜的面子，她的自尊将何在！”她的声音洪亮，眼中总是带着不屑的神色。
“可是，既然在学校，就得遵守一切规章制度。你认为你自己是在保护莫怜，其实是害了她，她因为这样而痛苦！”
“她应该为此感到得意！”路露反驳道。
“莫怜很内疚，你这样让她的思想压力很大，她是个善良柔弱的孩子，禁不住这样的打击。”
路露点点头，开始有些赞同：“她的确很善良，也非常柔弱……所以我要替天行道，给伤害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你知道莫怜的存在吗？”
“我知道，她的一切我都很了解，她太善良太柔弱了，常常被人欺负，她需要人保护！所以我想做一些对她有益的事情。”
“她小时候有没有被人打过？”
“她爸爸常常打她。”
“为什么呢？”
“因为爷爷奶奶不喜欢莫怜，因此也不把莫怜爸爸当自己的儿子，成天把莫怜爸爸当奴隶一样使唤。莫怜的爸爸每天要给爷爷奶奶去地里插秧、割麦，甚至还要代替老牛耕田！夏天的时候，莫怜爸爸常常因为披星戴月日夜操劳而多次昏倒。可是爷爷奶奶在用水把莫怜爸爸泼醒以后让他继续下地干活！你说这是人做的事情吗？更何况他们是莫怜爸爸的亲生父母！而水稻长得好的时候，莫怜爸爸常常要赤脚在水稻地里干活，这时候，蚂蟥泛滥，它们常常钻入莫怜爸爸的身体。而那时候莫怜家里很穷，莫怜爸爸为了节省一勺盐，要忍着蚂蟥在身上吸血的剧痛在田里劳作……除此之外，莫怜爸爸平时上班的工资都要上缴给爷爷奶奶，而爷爷奶奶用这些钱给大伯的儿子买奶粉！大伯又不是没有钱，他是做棺材买卖的，生意很好。爷爷奶奶听大儿子说郑州木材做的棺材特别好，于是千方百计地为讨好自己的大儿子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死后能有一口上好的郑州棺材，竟这样对待自己的小儿子！莫怜爸爸一直很孝顺，从来不反抗，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反抗，他也是个封建主义顽固派，他认为遵从父母的意愿是理所当然！莫怜爸爸没有钱，虽然妻子很勤恳，但依然每天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可以穿暖了。莫怜爸爸怒气无处可撒，便每天都要毒打莫怜！”
“那莫怜妈妈不保护莫怜吗？”
“莫怜妈妈当然很心疼小莫怜了，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可以拦着。但是后来莫怜爸爸借口为莫怜妈妈在厂里找了一份工作，为了生计，莫怜妈妈每天上班。于是莫怜爸爸趁着妻子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打……”
“原来如此！谢谢你让我了解到这些，这将对她的病情发展很有益。既然你是为了她好，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以后不要打人，好吗？否则她会因此收到影响，也不会开心。”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我现在想跟莫怜谈谈，让她出来好吗？”
还没有神游完毕，一阵哆嗦，莫怜又出现在沈心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