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这并不算是问题。
“他可以轻易地消灭我,就如同打开这罐可乐一样轻松,但他却没这么做。是的,”雷恩面带微笑地承认道,“这使得我不得不略为喜欢此人。傻子才会讨厌他。即使我们还是敌人,他仍然是受我尊敬的人物。”
“美苏彼此不再是敌人了吗?”亚登挑衅地问道。
“两国怎么可能还是敌人呢?”雷恩故作惊讶状地答道,“总统说过冷战时代已经过去了。”
幕僚长咕哝着:“政客只会说得天花乱坠,他们拿钱就是做这种事。到底奈莫诺夫能不能应付苏联国内的情势?”
由于无能为力回答这难题,雷恩将目光转向窗外稍作掩饰然后,然后答道:“事情很难说,奈莫诺夫可算是历年来最机敏的政治领导者,但他现在就像在走钢索。当然他有最好的身手,不过想当初走钢索大师华伦达不也是世界顶尖的高手,但最后还是失足摔死在人行道止,在这种走钢索的表演中,一个运气不好就万劫不复。奈莫诺夫目前的处境亦然。他可以度过难关吗?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八年了!中情局认为可以——我也是一样——但……但,天啊,阿尼,这对我们而言,算是个全新的领域。我们从未面临过这种情境,苏联也没有。即使气象预报人员也有一大套资料库可供参考,我们却一点也没有。美国国内最好的两位苏联历史专家,普林斯顿大学的坎错威兹与伯克莱的安德鲁,两人的看法却南辕北辙。两周前我们已经延揽他们到兰格利的总部。我个人的看法比较接近坎错威兹,但局内最资深的分析员却赞成安德鲁的看法。你们付这些人薪水,你们也可以挑答案。我们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你们若要铁口直断的答案,还不如找江湖术士算了。”
范达姆不予置评,然后问道:“下个议题是什么?”
“苏联目前的一大问题是民族间的冲突,”雷恩答道,“这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苏维埃联邦将会如何分裂?哪几个共和国会脱离苏联?哪一种时间与方式?和平或暴力?奈莫诺夫天天得处理这个问题。我们到现也还没有答案。”
“一年前我早已说过这些话。还要多久,事情才会告一段落?”亚登想要知道。
“记得当时东西德统一前,我曾预测起码得再花上一年的时间,那时候我还是最乐观的分析员之一,结果我还高估了十一个月。所以,无论是任何人,甚至包括我在内,告诉你们的评估报告都是在胡乱瞎猜。”
“其他的动乱地区呢?”范达姆接下来问道。
“中东地区总是榜上有名——”雷恩看到范达姆的眼睛突然放亮。
“我们最近想要在这个地区有所作为。”
“那我祝你们幸运。自从尼克森和季辛吉于七三年大选时期从该地区回来之后,我们在当地就一直有活动。目前情势已大为平静,但最根本的问题依然存在,而且迟早还是会再度爆发。我想目前情势对我们有利的是奈莫诺夫不想再趟这浑水。他可能必须继续支持那里的老朋友,并出售武器,换取珍贵的外汇。但若当地发生危机时,起码他不会像以前的苏联头子那样在背后推波助澜。像这次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他们就没有予以协助。他可能会继续将大批武器倾人这个地区——我想他也不愿,但很难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多只会支持阿拉伯攻击以色列的行动,不会像以前再移动船舰以及动员军队。我甚至怀疑,奈莫诺夫是否会继续支持阿拉伯人,即使只是一些炫耀武力的作为。奈莫诺夫曾说苏联提供的武器只是提供阿拉伯防卫用的,我想他是认真的,即使以色列告诉我们的又是另一套说法。”
“可靠吗?”亚登问道,“国务院的说法可不相同。”
“国务院错了。”雷恩平谈地答道。
“但你的顶头上司的说法跟国务院一样。”范达姆指出。
“即然如此,我必须不同意我顶头上司的看法,当然是含着敬意的。”
亚登点点头,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何川特喜欢你了。你说话不像个官僚。我很奇怪,像你说话那么直的人怎么能保住职位呢?”
“也许我是个偶像人物。”雷恩先是笑笑,然后转为严肃地说道:“你们想想看,苏联国内的种族纠纷就够奈莫诺夫忙的了,他再以主动的态度干涉中东事务,所担负的风险就跟利益一样高。他卖武器只是为了稳定货币,而且只有在安全的时候才肯卖。这只是商业利益,最多也只是如此而已。”
“因此如果我们能在当地找出和平之途的话……?”亚登沉思后问道。
“他甚至还可助我们一臂之力。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们袖手旁观,在外围叫嚷他们没有参与而已。但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解决以阿双方的问题?”
“给以色列一点压力。”范达姆简短地答道。
“这样做很蠢,理由有二。首先,对以色列施加压力没有用,除非他们的安全顾虑已经减轻,而以色列的安全顾虑只有在某些基本的争议解决后,才有可能减轻。”
“譬如什么。。。。。。?”
“例如以阿之间争的东西。”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
“就是宗教对不对,但这些该死的傻瓜信的是同一套东西!”
范达姆怒道,“上个月我才读可兰经,内容跟我小时候在主日学学校念的都一样。”的确如此,”雷恩同意道,“但又怎样?天主教徒与新教徒两边都相信基督耶稣为上帝之子,还不是在北爱尔兰杀得天翻地覆,而那里却可能是犹太人在全世界最安全的所在。那些基督徒忙着互相残杀,而没有时间搞什么反锡安运动。阿尼你该知道的,无论我们觉得他们宗教间的差异是多么微不足道,然而对这些虔诚的教徒而言,微不足道的差异便足以令他们互相残杀。老兄,这些差异只要这么一丁点儿大就够了。”
“我想你说得没错,”幕僚长不太情愿地承认道。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你指的是耶路撒冷,对吧?”
“答对了。”雷恩喝了最后一口可乐后,捏扁了空罐,投进范达姆的垃圾桶中。“该地为三个宗教的圣地——把他们想成三个民族——但耶路撒冷实质上只能属于其中一个民族,因此这族又跟另一族打战。宗教的扩散性使得这个地方必须有军队保护,问题在是谁的部队。请牢记,不久之前才有一些回教狂徒在麦加闹事。如果你现在把一支阿拉伯安全部队驻进耶路撒冷,你就同时制造了一个对以色列不利的威胁。若是保持现况,只有以色列部队可以驻守该地,你又会冒犯阿拉伯人。你也可以撇开联合国安全部队的可能性。因为以色列在联合国中混不太开,他们不会喜欢这个主意。阿拉伯人也不喜欢联合国部队,因为里头基督教徒太多。我们也不会赞成,因为联合国也不是那么喜欢我们。大家都不信任这个唯一的国际组织。此路不通。”
“总统真的打算进行一些活动。”范达姆强调。我们必须做些事情让大家觉得我们有工作在忙。
“也许总统下次与教宗会面时,可以要求进行高峰会议。”雷恩脸上嘲弄的笑意突然停滞了一会儿。范达姆以为他警觉到自己讲了总统的坏话而赶快住嘴,事实上,范达姆本身不喜欢现任的总统。但雷恩的表情转为茫然,阿尼跟雷恩不够熟,而不了解雷恩的表情代表的意思。“等一下……”
这名白宫幕僚长咯咯地笑了,总统跟教宗会面总不是坏事。这将有助于他在选民心中的形象,之后总统也许还可以跟犹太教领袖共进一顿秘密的晚餐,以显示总统不排斥任何宗教。事实上,据范达姆了解,总统上教堂只是作给外人看的,尤其在他的儿女皆已长大成人之后。这真是人生有趣的一面。苏联近几年来回头寻找宗教的社会价值,但美国的左派早已与宗教分道扬镳,而且没有再聚合的趋势,除非能找到像苏联正在寻找的社会意义。范达姆原来是个左派分子,但为政府工作二十五年的实务经验已经矫正了这种倾向。现在左右派主张的意识形态他都不相信,只想找寻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制度。神游中的范达姆暂时脱离了目前的讨论。
“雷恩,你想到了什么主意?”亚登发问。
“你瞧,我们大家都是‘信仰圣经的人’,对吧?”雷恩一边从混乱中理出新构想的头绪一边提出问题。
“所以呢?”
“梵蒂冈是个拥有真正外交状态的主权国家,但没有真正的军队……就如同瑞士一般……而瑞士是中立国,甚至不是联合国的一员。阿拉伯人又在瑞士的银行存钱,又喜欢到那儿游乐……老天,我不知道他是否赞成……?”雷恩又陷入茫然的表情,范达姆只见雷恩的眼睛好像霎时点着的灯炮。对目睹一个新构想的诞生总是令人兴奋,但当自己还不知道新的构想到底是什么之前总是令人有点扫兴。因此——
“谁赞成,什么啊?到底是谁要赞成什么东西啊?”范达姆有点愠怒地问道,而亚登在旁等着答案揭晓。
雷恩于是一五一十地解释自己的构想。
“我的想法是,中东问题的一大部分不就是三教的圣地耶路撒冷吗?我可以跟中情局总部讨论一下,我们有真正良好的——”
范达姆将身体靠回椅子问道:“你们中情局跟他们有那一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