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1 / 1）
十九、
又坐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靖瑶说：“申具啸从今天开始寻找他的新生活了。开始新生活之前是不是该吃点东西啊。”
申才想起来自己中饭晚饭都没有吃，有些饿了。“好，去吃饭吧。”
在申的指路下，他们来到了申和琪娜经常吃饭的那家小餐馆。“为什么非来这里？”靖瑶问。
“我和她经常来……想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来了。”申说。
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申还是没有胃口。靖瑶想这是正常的，也没有多管他，只是时不时夹一些菜放在他碗里。“对了，后天就是清明节的假期，有没有什么打算？”靖瑶问。她想给申找一些事情做，好分散他的精力。
“没有啊……”申说的是实话，就算是和琪娜在一起的之前，他也没有打算。
“我有两个大学同学来玩，一起去吧，怎么样？”
“不要了吧……”申实在没有去玩的心情。
“没关系，就算是出来走走也比你一个人躺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明天他们就来了，后天的行程我明天定了通知你！”
回到家的申一头钻进卧室，也没有开灯。也许黑暗是助长思绪的催化剂，他倒在床上，思绪夹杂在黑暗中、在脑子中横冲直撞——却依然是一团团的黑暗。琪娜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喜欢过的人，更要命的是他从来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会有一天要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去。生命中有太多的不可预知，而他申具啸却从来都是一个生活的盲者。他按照自己心中的轨道前行，却不知道就算是被清扫好的盲道也会偶尔有违规停放的车辆——摸索中摔一跤是好事，谨慎一些却还不忘前行，这才是生活的本意。但是挥别过去、绕道行驶对于一个习惯了坦途的人来说多么的不容易。
渐渐的，琪娜今天中午抛下他离去的背影一点点变得模糊，申想起了傍晚一起与他坐在沙滩上的靖瑶。不记得靖瑶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听那些话时的感受——像退潮后大海留在沙滩上的湿润。或许靖瑶说的是对的，主动一点放弃过去，才能早些从那个所谓“失恋的定式”中解脱出来。躺了好一会儿，他拿起手机给靖瑶发了一条短信：“你说得没错，明天我去准备些东西，后天你直接来接我就行了。谢了啊！”
一会儿，靖瑶回了一条：“你能有这样想法就好了，不过不是后天，是明天。晚上要给我做苦力。”
随着机场到达广播的响起，接机的人们又被引起了一阵骚动。靖瑶仔细听着，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她拍了拍在旁边立着的申，说：“来了，来了。快，我们到前面去。”攒动的人群中靖瑶三下两下挤到了最前面，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出来，她对申说：“愣着干嘛？把手里的牌子举起来。”申看了她一眼，又很不情愿地举起了纸牌，上面写着：“吴晶晶女士”。
晶晶和悦然很晚才出来，原因是他们有很多行李。晶晶张望着靖瑶的影子，当她发现目标的时候抑制不住兴奋使劲招手，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靖瑶面前——惹得后面拿了一堆行李的悦然嗷嗷直叫。“嘿，怎么还搞这么个东西！”晶晶狠狠敲了一下申手里的牌子，还瞪了上面的“女士”两个字一眼：“什么？‘女士’？纪靖瑶你可真能搞。”
悦然才满头大汗地走到三个人面前，申赶忙接了悦然手里的东西。
“你干什么带这么多东西来，搬家呢！”靖瑶对晶晶说。
“什么搬家，”晶晶挽着靖瑶向写有“国内到达”的出口走去，“你好好看看都是给你的，带了好多好吃的……”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
“喂，他是谁？”晶晶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申具啸。
“他？”靖瑶笑着俏皮地说，“昨天听你说有很多行李，专门叫来干苦力的。”
“能干啊！”晶晶也笑了，“现在都有打杂的跟着你干活了！”两个人不免又大笑一番——大学时也经常这样。看得申和悦然两人一头雾水。
“你是……靖瑶的朋友？”悦然问申。
“嗯。”申的回答很简略。悦然本来是想让申打开话匣子，没想到申的这一个“嗯”让他自己也没了什么可说的，只好继续跟在晶晶后面，做那种“背后的男人”。
靖瑶和晶晶还在继续说着：“我已经找好住的地方了，你们先去那里歇歇——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
“休息就行了，我飞了四个小时一点胃口都没有。”晶晶摸着自己的胃说。长时间的飞行使她不仅没有胃口，还有一点反胃。
“你不吃，那悦然呢？”
“我不饿他就不饿……”晶晶笑道。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没关系……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泡面还没吃呢，晚上要饿了可以对付点，反正也要睡觉了，睡着了就不会饿啦。”
靖瑶看着还是有点儿不着调的晶晶，也只有依着她。又说：“今天先住在那里，明天开始我们出去玩，之后就走哪住哪儿，我们陪你们一起住。明天还有一个我的好朋友和我们一起。线路我都安排好了。”
“Well done!”晶晶叫道，“我就知道你做事我最放心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玩遍这附近的大小河山，不用担心我的体能，行程尽量紧凑一点！”
上车后，晶晶和悦然坐在后座，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晶晶看到靖瑶车里很多暴力熊玩偶，随手拿起一只，说：“你还没有扔掉啊，还变本加厉这么多。”
“什么？”靖瑶没有看到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没什么……”晶晶放下玩偶，“你专心开车吧。”旁边的悦然也无奈地耸耸肩。“暴力熊”是薛明远送给靖瑶的第一份礼物。
清明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一点初夏时热热的潮气，大量反绿的树叶已经脱去了嫩黄的芽儿，微微显出成熟的翠绿色。山间阴暗的角落里生长着常绿不死的蕨类植物，捕捉着稀稀落落洒下来的阳光，不敢再多要一点儿以免使自己被晒死掉。靖瑶仿佛是大山里长出来的，到了山里就可以借用到山的力气，总是走在爬山众人的最前头。晶晶看起来和多兰旗鼓相当——都是一边抱怨一边前进——晶晶的前面还有悦然偶尔回来拉一把，多兰除了听晶晶打气的声音还只能是自己作战。至于还有一个人——申具啸的体能在前些个郁闷的日子损耗殆尽，只能掉在队伍的最后哼哼。
靖瑶将一件原本穿在身上的薄外套系在腰间，上半身只穿一件米色的短袖T恤，更显得有活力。走了一会儿，她停下来脚步，伸手从背包后的侧袋里拿出水喝了两口，又站在那儿等着下面用力爬的人们。不久后悦然拉着晶晶上来了，晶晶嚷道：“纪靖瑶，没想到上班后你还是个体力狂，我是不行了。”
“所以说吴老板你还得锻炼，锻炼……”靖瑶打趣她。
“你……你也真是的，第一天就安排这么大消耗量的活动。”晶晶接过悦然地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又找了个地方坐下。“我要歇一歇……老张，你也坐。”晶晶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悦然也坐下，看来已经适应了办公室生活的他也很累。
“我是按照由近到远的路线安排的……这样才最省时间嘛。”靖瑶解释。说着她又朝走过的那条路看了看，见多兰扶着石慢慢地快要摸上来，而申——他的身影还只是一个小点儿。“看来我们得多等上一会儿了。”靖瑶看着申，说。顺着靖瑶的目光的方向，晶晶他们也看到了吃力的申。
“小申体力还真差啊……比我还差呢。”悦然说，“他做什么工作？也是坐办公室的吧？”
“谁知道，我看他是无业游民。”靖瑶笑道。
“无业游民？”悦然差异地重复。看靖瑶笑得诡异，他又问了一句：“被老板炒了还是就没找到工作？”
“崇尚自由职业吧……”靖瑶还在拿申开玩笑。
悦然没有再问，靖瑶倒是接着主动解释了：“他是财阀二世，在他爸爸的公司里寄居呢。也不知道他就是这么差的体力还是最近才变这么差的，我们认识没多久，我也是第一次和他出来玩。”
“认识没多久？”这次说话的是晶晶，“看他和你一起接机，还以为你们是很熟识的朋友呢。”
这时，多兰也上来了。她累得气喘吁吁，对着晶晶和悦然笑了笑：“还是你们比较厉害……”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两步休息三次的申，说：“申具啸这个家伙还不如我呀……”靖瑶笑了笑，也没多说话，心想：“这两天闹失恋自己折磨得自己够呛，他能到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呢。”
晶晶低头捻了一朵野花，四个人说说笑笑等着申。多兰和晶晶又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了一下——发现两个人甚是合拍。终于，等申几乎是爬着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靖瑶她们的疲惫早就随着汗水蒸发得无影无踪了。“好了，我们出发吧！”靖瑶说着，就准备走。
“嗨……嗨……”申一把拉住了靖瑶，“好歹……等我一下吧，你们……”
“那你们先走吧，我陪他一会儿。”靖瑶在申的拉扯下坐了下来，她朝晶晶他们摇了摇手，说。
“那好，你也快点儿啊。”晶晶说完，就拉了多兰掉头走了，悦然赶紧跟上。
“出来感觉怎么样？”靖瑶看着低着头的申，问他。
“唔……累死了。”申说，“我以前很少没爬山，不爱爬。不过……在山里走走心情还真的能变好一点。”
“本来就是嘛……”靖瑶笑着说，“爬到山顶的话你的心情就会更好的。我经常看到有人在山顶把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喊出来，让它掉进大山的万丈深渊中去。”
“在这里大喊啊……不会是有病吧……”申听着很不屑。
“什么有病，你不信可以去试试。我前一个男朋友的名字就被我无数次地扔在这个山脚下了，估计现在应该是‘伤痕累累’，想想就暗爽，呵呵。”
“想不到你还是个残忍的人……”申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更加不屑的表情。
“哼，不管你了。”靖瑶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
“哎……等我……”申又拽住了她。
“我为什么等你！”
“你……”申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你是故意陷害我的是吧，知道我最近食欲不振没补充好能量，专门把我领来这个累死人的地方。”
“陷害？随便你怎么想！”靖瑶听了这话气鼓鼓地说，转身非走不可。
“你若是不等我就是要陷害我……”申很没力气再走了，但是还是死死地拉着靖瑶，一副要耍赖的样子。“要不你就拖着我走……我是走不动了……”
靖瑶只好又等了一会儿。不知晶晶他们翻过了多少个山头，申才站起来继续爬山。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申，靖瑶在背后对他挥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