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木兰花1（1 / 1）
木兰花
玉楼朱阁横金锁。寒食清明春欲破。窗间斜月两眉愁，帘外落花双泪堕。
朝云聚散真无那。百岁相看能几个。别来将为不牵情，万转千回思想过。
－－晏殊
“你在照顾朕吗，莲儿？”
“回皇上，是奴婢很怕冷。”掀开了狐裘，我偎在了他怀里，在将狐裘覆在了身上，这样好，可以温暖两个人。
手被握住了，握在他的手掌之中。
“你刚刚睡得很沉，似乎不愿意醒，做了什么好梦吗？”
“奴婢梦到了自己的家人，我爹、我娘、弟弟和我，四个人再一起快乐的生活，娘在烧饭，她烧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饭菜了，后来，德妃娘娘也来了，和我们在一起吃饭，她还夸我娘厨艺好呢……”若是现实，该多好啊，这世上我所有最亲最亲的人都在一起，每个人都在笑、很开心。可是，梦是易碎的，我还是醒了，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孤单的一个人。
说了很多话，没有被打断，没有被回复，他是沉默的。仰头看他，他是怎么了，脸上有着划不开的阴郁。不开心吗？
“皇上，您在不开心吗？”
“你想你的家人吗？那么多年没见到他们，不会忘了他们模样吗？”
“不会，奴婢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人的。”
“你想他们吗？”
“很想。”
“他们离开时，你应该很难过吧。”
“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不想让自己悲伤，所以努力不去想，自己开解自己，不让自己难过，“那种难过会慢慢变淡，变得很淡很淡，慢慢就不会再难过了。”
“会慢慢变淡、会遗忘，那只是一种感觉，所以朕现在感到难过很正常，她是将朕带到这个世界的人、朕的一个家人，朕当然会有些难过，但是难过会慢慢、不，会很快淡忘的。”
“皇上，有人离开了您吗？”他说的，应该是这种意思。
“朕的生母，在今天，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朕。”
说得很轻，很平静，他应该不会太过伤心吧。可是，狐裘那么暖和，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冷？
“皇上，您不要太难过了。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会过去的。
皇上的生母？不是德妃娘娘吗？他说得是德妃娘娘吗？
“您说的人是德妃娘娘吗？”
“你说呢？朕的生母除了她还会有谁？”
“德妃娘娘，她仙逝了吗？”
不想听到答案，皇上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那是他的生母，他没道理诅咒她，可是，上次去见德妃娘娘时她明明还是好好地，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我要去见德妃娘娘，奴婢要去看她！”
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看这世界除了娘外对我最好的人。
雪，还真是很大，一片一片落在房上、落在树上、落在地上，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这是在为谁裹上了素妆。
天还是微亮的，不到漆黑，因为雪的缘故，黑暗来得会更晚一些。没有人，我凭着记忆寻着道路，一步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走快一些？为什么雪要下得那么大、那么急，让人连眼睛看到的都无法清晰。
怜儿，这个名字有些悲。你叫福儿好了，多福多寿，一生平安……
福儿，你又跪下了，这幅画本身我就很不满意想着撕了她，你倒是替我先做了，起来吧，老是跪着，外人还不知道我有多可怕呢……
福儿，你的字写得很工整，可是缺乏韵味，没有骨架，本宫刚好很闲、很闷，从今天起，我教你读书、写字……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对不起他，我是他的亲娘，可是只能让别人教导他、照顾他，远儿他一定很恨我吧……
是我的错，我将太子保护的太好，扼杀了他独当一面的能力，我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若是我早些让他经历一些挫折，他就不会为了这次的情伤选择醉酒、坠入湖中，是我的错……
快乐的娘娘、爱笑的娘娘、善良的娘娘、自责的娘娘、痛苦的娘娘，一个我守了五年、伴着五年的娘娘。她才三十八岁而已。
我不相信，她说了她会好的，我还可以去见她，她还会给我说历史故事……
跌倒了，不会痛。爬起来，继续走。
皇宫为什么要这样大，那么的空荡。我的前方没有人、没有路，我走了很久很久，可是我找不到我要去的路，我看不到德妃娘娘。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笨拙呢？
我不要放弃，我一定可以找到。何怜儿，你一定可以站起来，你一定可以继续走，你可以的！
是谁，出现在我面前？是谁，将很大的披风裹在了我身上？是谁，将我从跌落的雪地上扶起？是谁，在对我说话？
“你想害死自己吗？莲儿？”
“我没有要害死自己，我要见德妃娘娘，求你、求你带我去见她，我迷路了，我不知道娘娘的住处在哪里，求你带我去好不好？”
风雪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记得他的声音，我知道他是谁。
被他抱了，风雪太大，看不到其他的人。夜色暗了，四周逐渐漆黑。我会冷，好冷，由心到身的寒冷。
一步一步。缓慢而清晰。
“不许昏到。”
“我不会昏到的，我还没有见到德妃娘娘。”
“朕不许你有事。”
“我不会有事，我要见德妃娘娘。”
风雪漫天飞舞，飞得如此自在狂嚣，若我可以飞翔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