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番外2 所谓人生×伊路米×平凡（1 / 1）
揍敌客家的任务总是千奇百怪，比如说监视一个人整整三天三夜，伊路米总是无奈地将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索尼娅拉起来，“恩？目标又要去上洗手间了？”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看到目标人物向东南北方向移动。
“大概要去洗澡”伊路米仍是靠在树枝上身板直挺。
这点亦让索尼娅羡慕不已，“为什么你都不会掉下去呢？！”。
伊路米继续将念力凝聚在眼睛周围，轻描淡写地说“习惯了”。
那时的天空湛蓝，偶尔有小鸟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索尼娅看着伊路米细长的指尖在在小鸟的羽毛上停留，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你来说，它们的生命和人的生命有什么区别”。
当时的伊路米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一样”。
在他的观念里，人的生命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与其他大自然的生命没有任何的不同，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和他家人的，死亡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多年来的任务下来，伊路米对于生命的终结早已麻痹，他看得太多太多，抬眼间就有一个生命在他的指尖逝去，他甚至已经开始认为一个人的死亡也许就是一个丑恶人性的完结。
对于伊路米来说，只要有需要，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一律射杀。
“我呐…始终认为…人命是有所不同的…”索尼娅的轻语夹杂着小鸟飞向天空的展翅声，他们静静地在树上等待着三天的任务过去。
所谓的人生，从来都是取决于你，遇见谁。
在遇见索尼娅之前，伊路米想，他的一辈子也许就是机械地完成揍敌客的任务，然后再去接新的任务，如此死一般的循环。
在遇见索尼娅之后，他知道即使是揍敌客也能平静走着，微笑着，行走着，观望着一整个世界的狂欢，他的世界曾经颠倒黑白,如今他看着她手执画笔笑望着他。
而此时此刻，凌空而去的念针在电光火石般射出的一霎那，伊路米从来没有想到他会伤到索尼娅，此刻的她虽然依旧有着身体的自动防护，可是伊路米依旧能看到她嘴里淌出的，鲜红色的东西，视线渐渐往下移，索尼娅的胸口闪着湿润光芒是他的针！！
她的手无力地下垂，放开了她刚刚怀里抱着的女孩——黑发黑眼，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此刻女孩满脸的惊慌失措。
“为什么…为什么…”伊路米看着索尼娅摇摇欲坠的身型，愣在原地。
伊路米呆呆的看着她忍着痛微笑伸手摸着女孩的头说“没关系…不要怕”，呆呆的看着女孩颤抖地扶着她拔出念针，呆呆看着她疼痛难忍地倒在女孩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索尼娅要去保护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无关少女，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解决多余的旁观者而已…不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的心如同扭曲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了起来，分明被他射中鸠尾经络的不是他；
伊路米突然有种宛如窒息的错觉，这样的感觉一如他小的时候第一次被埋在地下整整两天做屏息训练时一样，甚至更痛苦。
女孩缩在角落里看着伊路米，不敢推开肩上的索尼娅，就这么缩着一动不动，他艰难地移动脚步向她们走去。
他每靠近一点，女孩的抽气声便颤抖一下；每靠近一点，血的气息就散漫开来。
滴答…滴答…不知道是埋没在瓦砾下的敲钟声，还是从索尼娅的伤口上滴落下的血迹，或许又是伊路米之前杀人减到的血渍。
几步路的距离，他走得很慢很慢，女孩再也受不了得留下了眼泪。
索尼娅喘息着，将手从女孩的脸上拿下，依旧有些留恋地看了眼她，长得好像以前的自己……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惊慌？！
索尼娅苦笑了下，不愿想得更多，“走…快走…”，艰难地蠕动出这些话，她开始大口的喘气。看着女孩终几乎每迈开三次腿就会被地上的东西绊倒，终于还是连滚带爬地用她最快的速度逃走后，索尼娅才放松了神经，晕了过去。
当索尼娅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已经不是之前到处充满瓦砾的废墟状，而是暖色系的墙壁、简单的家具、有着微弱灯光的床头灯和身下算不上柔软的床。
过了一会，她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有人伸手按住了她，转过头是走过来的伊路米，之前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吧，远离了灯光被黑夜所笼罩。
显然伊路米的包扎技术很好，她锁骨下方的伤口已经被包得好好地，而且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行动。
索尼娅对着伊路米笑笑，“没事的…”扶上了自己的心口处，那个伤口离她的心脏那么近，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也许她就真的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为什么每次她都和死亡离得那么近呢？
索尼娅舒了口气，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给疑惑了，每次？她还有过什么死亡的经历么？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头痛。
“伊路米你也会去休息吧，既然我醒了，就没有事了”索尼娅下楼到酒店的大堂又为伊路米开了一间房间，这样对他说道。
伊路米点点头，沉默地拿过房卡，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这一夜他一直没有合眼。
直到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窗户，他才迟疑地拿起纱布，向索尼娅的房间走去。
背光的走廊上，伊路米敲了一下门，手停留在空中，她伤口涌出的血色像鲜花般绽放的摸样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知名的疼痛与空虚一齐向伊路米袭来，他深深地咬紧了下唇。
“门没有锁，进来吧…”索尼娅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伊路米迟疑地推开了门。
瞬间照射过来的光线让伊路米有刹那的刺眼。阳光下房间最深处，索尼娅一头过腰的长发被印成了耀眼般的金色，穿着一袭希腊式白色吊带长裙的她转过头向伊路米微笑。他走进房间，与索尼娅离得很近，却觉得她们之间犹如难以触摸般遥远。
伊路米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臂，好一会才挤出句“伤口…还疼么…”，便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她的眼眸扑扇着柔软的粉色，胸口的伤口已经淡化成细小的红点，几乎不见。
伊路米依旧没有放开手，甚至抓得比之前更加的紧，“我伤了你…”，宛如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重复着“我伤了你…”。
毫无自觉变长了的指甲划过索尼娅的手臂，血从指间蜿蜒而出，伊路米没有焦点的瞳孔因血腥味而敏感地不停缩放着。
“没有关系…如果…如果我伤了你…那么…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她的手指在如此温暖的阳光显得有些冰凉冰凉，附在伊路米的手上，滑过他的指尖的隙缝，微微的相扣。
啊！什么人性丑恶，什么死不过是解脱，什么生命不过苟且，这一切的自以为，都在此刻与索尼娅的咫尺间坍塌。
此刻伊路米终于察觉到，如果是她……如果是她，她的生命在冥冥中已经变得如同他最后的城堡般重要，一旦消失自己便将再次坠落那永不见光的黑夜。
“你…不能死…”伊路米收紧了索尼娅的手，郑重的如同他自己在发誓一般。
“好~我不死…”，她勾起了伊路米的小手指，笑弯了眼角。
任务结束地点正巧是一个平静安逸的小镇，打了电话给席巴，索尼娅总结陈词顺便向他要了自己和伊路米的三个月休假。
一旁伊路米安静地看着索尼娅挂掉电话，看着她扬起嘴角，“我们有假期啦！！一起生活吧？！！”。
她的眼睛里跳跃着粉色的亮光，伊路米的心也跟着着跳快了节拍。
两个人一起租了一套不大不小的两层公寓，一楼是简单的厨房和客厅，整个二楼都是落地窗围成的，阳光可以成片成片的照射进来，他们一起将二楼改造成了卧室。
普通人的生活也许就是，一大早伊路米生理闹钟闹醒自己，摸摸身边索尼娅的脸发现她依旧睡得如痴如醉后出去晨练，顺便买回两份新鲜的牛奶，回来看着她依旧睡死一般，于是无奈地下楼做早点。
等到伊路米做好早饭上楼，看看报纸开开电视换换频道浇浇花，发现索尼娅依旧睡很香，直到伊路米捏着索尼娅的鼻子哄她起来逛街，看着她一骨碌的爬起来然后被他拉着吃早中饭吧。
下午的时候，互相为对方挑着出门打算穿的衣服，发现实在无衣可换的时候便大肆采购衣物，又或者是在电影院买着其实都不喜欢吃的爆米花一起看电影，发现彼此都未动的爆米花相视而笑，再或者是一起蜷缩在沙发上看乱七八糟租来的片子，度过一个闲暇的下午，偶尔索尼娅兴致来了便一起听着一些优美的歌曲，喝喝下午茶。
晚上的时候逛逛小夜市，或者假装离得很远两个人煲电话粥，其实一翻身就能看见对方的脸。
索尼娅喜欢在睡觉前，躺在床上拉着伊路米小声的说说一天又一天镇子里发生大事小事，遇见了哪些人哪些事。
就算伊路米一直跟着她的身边，也只是微笑的听着，到后来就演变成互相一起讲，伊路米总是会说出一些索尼娅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两个人在被子里笑着。
如果凌晨有想看的电视，索尼娅总是看着看着就握着遥控器睡着，伊路米拔不出遥控器又怕吵醒她只好弄坏音响。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就去海边，看着视野里的波涛反反又复复，要么搭建泥沙的城堡，伊路米总是不知不觉间就搭得有板有眼，索尼娅气的将手里的四不像给推翻，然后两个人坐在一起看旅游的过路人。
他们之间可以做的事情和每晚透过玻璃天窗看到夜空中繁繁点点星星一样多。
这三个月里，索尼娅带着伊路米过着平凡的日子，他忽然的就觉得曾经想让别人知道的那些心情,那些沉重,那些无法讲述的悲伤和苍凉就这么浅浅淡淡地不见了。
普通地活着，不去想地球到底有多大，世界到底有多宽阔，此刻的他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己是揍敌客，只是认真地随着索尼娅快乐而快乐，偶尔考虑考虑明天到底怎过，然后将每个怦然动心的瞬间用立可得相机拍下来。
按索尼娅的话来说，这叫制造回忆，两人约定等大家都只剩下几个牙齿的时候，再拿出回忆。于是，每一张照片都被伊路米仔细的夹在相册本里好好地收藏着。
当席巴打电话说休假结束的时候，她们才猛然发现，三个月的时光居然就这么的过去了。
和索尼娅相处一年里，伊路米总觉得她就像一场梦一样，教会了他许许多多的东西，然后又消失不见。于是每当任务结束回到揍敌客的时候，伊路米就一直站在教堂的门口等着，相信着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无论多少次再故地重游那个小镇，伊路米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地方，一旦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