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醇酒薄醉轻拥怀 漫雪孤灯灭暖意(1 / 1)
醇酒薄醉轻拥怀漫雪孤灯灭暖意
十一月初八,五阿哥大婚。看着新郎官和新娘子行礼,我嘴角不由得上扬,四阿哥见状,弯下腰,低着声问我:“笑什么?”
我拿帕子掩着嘴,轻声说:“见着挺新鲜的。”
他也笑了,凑到我耳边说:“自己也都行过礼的人,有什么新鲜?”
我一听,撇了嘴说:“就是,你都行过三次礼了,自然不新鲜了。”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有些窘,听着竟像是深闺怨妇说的。
他扬着嘴角摇摇头,而我干脆低着头不去理会他。
开席前找了个借口,溜到了湖边,心下却是不停的叹气。
“扑通”听见突然的一声水响我一惊,抬头看见湖面上的波光粼粼。回过头,见着八阿哥站在我身后。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他见了,叹了一口气,说:“两年的时间真的改变不少东西。”
我一听,扯出一个笑容,说:“现在我可不会被你吓着了。”他抬头看了看我,说:“原来你还记得。”
我转过头,避开他的眼光,轻声说:“快开席了,回吧。”说完就转身往席间走去了。
走回饭厅,发现早已开了席。四阿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后的八阿哥一眼。我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四阿哥没说话只是伸手拉过我一起坐到了席上。八阿哥随后也入了席并举了酒杯。四阿哥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又凑到我耳边说:“拿起杯子稍微喝一点,这是规矩。”我一听点点头,也拿起酒杯,靠在嘴边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今儿五弟大婚,难得我们兄弟几个又聚一块了,一起喝了此杯。”太子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话一落就见几个阿哥都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之后,太子妃也举了杯,我抽了抽嘴角,无奈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瞧,若兰我们可都是喝光了的。”太子妃放下酒杯,向我亮了杯底。
我抬眼见太子妃含笑看着我,心下却总觉得这笑有些冷。转眼看见一边的太子端着举杯靠在嘴边,拿眼角看着我。我收回视线,笑了笑,说:“看来这杯不喝不行了,不然还以为我要给五弟妹省着酒呢。”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放下酒杯就觉得这酒确实要比平日喝的烈了些许。
“听听,若兰这话说的可怜见的,我们这些个人里就数太子妃最会喝,任谁也比不过她。”大福晋见我把酒喝了笑着说道。我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静静地听那些个人讨论喝酒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散了席。坐在马车里,我拿着茶盏,轻轻地撇着茶叶末子。
“五弟府上的酒与平日里较烈了些,你吃得消?”他看着我的神色问道。
我苦笑,“吃不消也喝下去了。”说完刚想端起茶杯喝,突然马车一个晃悠,身子一个不稳,失手洒了茶水,掉了茶杯,整个人跌进四阿哥怀里。他立即伸手扶住了我的身子。
“爷,没事吧?刚才路上……”苏培盛挑开帘子开口问道。许是见我倒在四阿哥怀里,立马收了声。
我一听苏培盛的声响,心下有点困窘,赶忙起身,却不想耳环勾住了他衣服扣子,我一吃疼,皱了眉。
“别动。”四阿哥说着便伸手帮我把耳环轻轻地解了下来。
“好了。”我听得他的声音,就小心翼翼的起了身重新坐好,有些慌张地整理着头发,抬眼见他闭上了眼,靠着车壁养着神,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回府下马车时,天又下了雪。我默默地走在四阿哥身侧,转眼看见李氏和丫头执着灯出了屋子,想是等着他的。我加快了几步步速,走上前,对他说:“天晚了,早歇了吧。”说完不等他说话就转身快步走向了漱兰院。
进了屋子,看见侍棋和翠儿已经帮我准备好了热茶暖炉。喝了些茶,洗漱后,便换了衣服躺在软榻里,摆弄手里的穗子。马上要把穗子打完时抬眼却看见四阿哥站在门外。见外面还下着雪,我忙站起身,开了门。“怎么翠儿也不支应声?”说完把他拉近屋里,伸手拍掉落在他肩上的雪。
“我叫她们别出声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扬着嘴角瞧我,我撇撇嘴角,转过身。
他伸手拿起我放在软榻上的穗子,“给谁的?”
“不是给谁的,新学的打穗花样,摆弄着玩的。”
他一听,便又把穗子放下了。
“这条打的不好,明儿有空了,我重新打条新的给你。”
他一听,转过头,指着软榻上的穗子对我说:“就这条吧。”
我拿起穗子, “这是我随意打的……”
“就这条。”
“好。”
我也倔,拆了,重新打。若是刚才那样随便的穗子,怕你也不会长久戴着。
把穗子打好,我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他没仔细看只是接过放进了袖里,对我说:“往后要看什么书,就往我书房里去寻。”
欣然。
与往常一样,他往外屋睡了,而我却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睡不着。听得窗外下雪的声音细细碎碎,有点担心他在外屋会受着凉,便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抱了床被子走到外间,再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
清晨,给他更衣。我替他穿好褂子后,走到他面前,帮他扣扣子。冬天穿的衣服多,领口的扣子有些难扣,我踮起脚,“把头抬高些。”
他听话的把头略抬了些,我伸手扣了扣子,手不留意碰到了他脖子。他倒吸了口冷气,说:“手怎么这么凉?”
我低着眼继续系着扣子,有些心不在焉,“一向如此,没什么。”系好扣子,我低着头整理他腰间的佩饰。
“你今天有事?”
我点点头,一边帮他掖着袖口,一边说:“去一趟明琴那儿。”
“宫里?”
我摇摇头, “安亲王府。”
“留饭?”
我点头,“是不是有事?”
他摇头,“叫人摆早膳吧。”
用完了早饭,他便进宫了。看着他走出院门的身影,我有些恍惚,这一早上的事竟有些符合我在现代时所追求的生活。我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好笑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和侍棋一起坐上马车,便往安亲王府赶去。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侍棋挑起帘子,我问道:“怎么回事?”
“福晋,前边张大人的马车坏了。”
“那个张大人?”
“张英大人家的大公子。”
“张廷玉?”我心下想,“这是个人才,不知是怎样一个人?”遣了何柱儿去看看情况,一会儿何柱儿就回来了。
“福晋吉祥。”我一听,心想定是何柱儿这个傻小子冒犯了把张廷玉请过来了。我忙掀了帘子,抬眼看站在马车边的人,水青色袖袍,外套一件玉白色貂皮褂子,眉目分明,二十岁来岁。
“张大人客气。”
他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
“张大人可是回府?”
他低了眼点点头。
“我要往安亲王府去,顺道带你一段路吧。”
他有些犹豫,我笑了笑说:“你可是在介怀些有的没的?”
他听我这么一说,有些窘意,弯身做了个揖,便登上了马车。
他坐在我对面,有些拘谨,没什么话。我笑了笑,对他说:“不必拘礼,我也不是什么非常之人。”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敢越了规矩。”
一边的侍棋听后掩着嘴笑出了声。我看了侍棋一眼,那丫头才噤了声。
“那年听得阿玛提起,说是乾清宫的若兰姑娘叫万岁爷带了双鞋垫子给费扬古将军,本以为是传出来的话,今儿见了,我倒是有些信了。”
我浅笑着说:“怎么说?”
他略抬头想了会,摇摇头,说:“说不清也道不明。”
话一落,侍棋又拿帕子掩了嘴忍着笑,我瞥了侍棋一眼,又对张廷玉说:“原来也有你说不清的理。”
他叹了一口气,说:“若世间的理都说可以说清楚,那就少了些许人情味,生命就变得索然了。”
我听后,抬起头看他,心想自己过得生活不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如此了无生趣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了无生趣吗?脑海里闪过四阿哥,皇阿玛,十四阿哥,十三阿哥,明琴……我摇摇头。
“主子?”侍棋推了推我,我晃过神,抬眼看见张廷玉看着我,我笑了笑,说:“你这话倒是有理,我不曾想到过。”他低了眼没说话。
马车停了,侍棋挑了帘子,张廷玉便出了马车。我挑起一边的帘子,见他跳下了车,躬身向我做了个揖,“多谢福晋。”
“张大人不必客气。”
侍棋坐在一边叹了一口气,我转过头,对她说:“怎么了?”
“看那个张大人翩翩风度,却也有窘迫的时候。”
我淡笑:“人生百态。”
侍棋摇摇头,对我说:“主子,侍棋是个下人,不懂得什么理,只知道人一生就要过得开心。”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侍棋的手:“你能明白这个便是懂了天下至真的理。”
到了安亲王府,由下人引着往花园去找明琴。老远就看见明琴坐在石凳上叠着帕子玩。我走上前,明琴抬头见是我,站起身,伸手就抱着我。我一慌,“怎么了?”
明琴摇摇头没说话。
我伸手抱住她,等她缓了缓气息,我拉着她坐到石凳上,问道:“出什么事了?”明琴低着头说:“皇上把我指给八阿哥了。”
我有些愣神:“丫头,那是好事啊!”
明琴似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到最后这个指婚还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我一听,原来是计较这些,笑着说:“都指婚了,计较个这些做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拉着我一起走园子。“若兰,我怕自己做错了。往后会后悔。”
我握紧了明琴的手,“至少现在不会后悔,往后想起来便也就问心无愧了。”
在安亲王府刚用完午膳和明琴喝茶说话,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门外,躬身说道:“四福晋,四阿哥来了,问您是不是一起回去?”
我一听转过头看明琴,明琴笑着说:“瞧,才来了一会就急着把你接回家了。”
上了马车。见四阿哥坐在马车里,摆弄着戴在指上的玉扳指。
我坐下后,他抬抬手,苏培盛放下了帘子,马车就开始动了。
“今天皇阿玛把明琴指给八弟了。”
“明琴和我说了,到时候准备一份贺礼便是。”神色不变。
“这些天比较忙,府里辛苦你了。”
我笑着摇头,“这是我份内的,受不起‘辛苦’二字。”
随后一路无话。
晚膳时,苏培盛便过来了。
“什么事?”我放下自己刚煮的茶,问道。
“回福晋,爷让你往书房去。”
“现在?”
“是。”
“知道了。”
苏培盛一手扶过我,一手打着灯笼,走到了书房门口我伸手推了门,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他的书房,见着屋内的摆设都是极其细究的。抬眼见他伏在桌案上写东西,我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康熙的情景。他见我愣在门口,抬起头说:“愣在门口做什么?不是想拿书看麽?”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提起步子,走了进去。
“书都在里间,自己去挑。”他抬手指了指方向,接着又埋起头写起字来。
“你倒是越看越回去了。”身后的人看着我手里的《三国》冷声嘲道。
“有时累了,回去看看也不错。我煮了茶,等会……”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爷,李主子让奴才端了热茶过来。要端进来吗?”
“那就改天吧。没事我先回了。”转身拿着书开了门,一股冷风夹着些许雪花扑面而来。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拿着托盘的苏培盛,“端进去吧,茶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