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暗香度影之章 其二（1 / 1）
宜祈年大惊，待反应过来飞快将翡翠戒指握入掌心，藏到身后，他强作镇定说道：“没什么……怎么起来了？”
说着他扯出个笑容，抚了抚瑶琴额前的碎发，接着劝说：“快回去睡吧。”
“宜哥哥……”瑶琴两眼失神的缓缓抬起手，触碰到空无一物的脖子，她喃喃问，“为什么？宜……哥哥为什么要偷这个戒指，难道为了戒指上的地图？”
“瑶琴，回去睡觉，一会我就把戒指还给你。”宜祈年脸上不自然，尴尬地笑了笑，他开口劝道。
听不进对方的只字片语，瑶琴垂首继续自顾猜测：“还是……你说要与易臻合作，只是骗取他的信任，一切只为这张地图？或许，宜哥哥实际合作的人是柳君濂？”
宜祈年压抑着慌乱，伸手揉了揉瑶琴的头发，轻声说：“这些事你不要管，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一切交给我处理，知道么。”
“宜……哥哥！”瑶琴猛然抬起头，直视宜祈年的眼，认真道，“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瑶琴……你想说什么？”宜祈年面露不解，看着瑶琴面上的激动，难道……
“我想说：宜哥哥你不要介入他们兄弟之间的纷争，更不要……不要再加深他们彼此的仇恨，已经，已经够了……”
缓缓减弱的声音，消失于暗夜的漆黑，宜祈年目不转睛看着瑶琴脸上滑落的泪在月亮的微光下闪烁银白亮光，隐隐传递过来的心痛感觉。“知道了，戒指还你。”他轻声叹气，将翡翠戒指送到瑶琴手里。
瑶琴收紧五指，牢牢握住戒指。默默转身离开的她忽然止住脚步，视线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淡淡说道：“哥哥，同样的错误若重复两次，别人怎样也无法原谅的吧……”
“瑶……”宜祈年刚想说话，瑶琴已然离开，融入暗夜的包围中。
次日清晨，一早起身坐在餐桌旁的宜祈年，愣愣注视着手中的粉彩瓷盘，陷入沉思。突然眼前光线被阴影遮挡，宜祈年慌忙抬起眼，见是易臻站立面前，他放下心来，笑着说：“还以为是那个丫头……”
易臻淡淡回以一笑，看了看宜祈年拿着的瓷盘，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大哥制的粉彩，爷有印象么？”
接过瓷盘仔细端详片刻，易臻送还宜祈年，道：“没什么印象。允恭制过这样的瓷盘？盘面残破得厉害，品质也不见上乘，想着应该是御窑的试品吧，有什么问题？”
宜祈年放下粉彩瓷盘，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残破不像是后来造成的，倒像是一开始便按照残缺模样制作。大哥不但制作如此粗糙的瓷盘，还在后面写上这样的款。”说着他面对盘后“福惠双至”的款文，皱起眉，脸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福……惠……”易臻低声轻喃，别过脸，淡淡道，“许是以前想送给六十的礼物也未可知……”
“谁知道。”宜祈年不再说话，沉默中，他直觉得不应该提起福惠的话题。
“我想，”过了许久，他忽然开口，缓缓顿了顿，说道，“还是想办法让瑶琴记起些什么吧。”
“你不怕她记起了难过？”易臻满脸吃惊，疑惑反问。
宜祈年回望易臻，笑道：“怕的是你，她若记起，恐怕没有办法原谅处死她家人的你。”
易臻脸色愈发难看，不由得语气冰冷地问：“这样你还想她恢复记忆？”
“她若不记起，你所拥有的地图就是废纸一张，不管在你手上还是八爷他们得到，全都没有用处。”宜祈年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样，颇有些嘲讽地说，“或者你们想办法找到大哥。”
“亮工，你认为现在只有瑶琴才能找出戒指？”易臻见到对方点头认同，他接着说，“我亦希望她能够记起……昨晚祥来电话了，他手上的事情很棘手，资金最好能尽快到位，不然会很麻烦……”
“这么急？等不了了？”宜祈年隐去玩笑表情，急切反问，“这边能用的也不多，如果动作太频繁，我又担心八爷他们起疑。不过，四川那边已经托胡处理了，相信不用多久会有一笔钱到帐。”
“杯水车薪啊……”易臻叹了一口气，“急倒不是非常急，祥现在运用门路想办法压后拍卖，但是……你知道，利益的东西，谁不是价高者得，还要看最后竞价，若让卖家知道我们的想法，无形中又把价钱抬高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我们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易臻深深叹息，无奈说道，“跟瑶琴说吧……”
“说什么？”瑶琴跨出房门，正巧听到易臻最后一句。
宜祈年接触到瑶琴有些冷漠的脸，想起昨晚的事，他一阵慌张，不由得吞吞吐吐地说：“瑶琴，起床了么？怎么不多睡一会？”
瑶琴冷冷扫了宜祈年一眼，不回对方的问话，追问道：“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宜祈年刚想开口，却被易臻飞快打断，见他微笑着说，“你哥哥说这个瓷盘如何好，我觉得不怎么样，我二人争执不下，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瑶琴看了看桌面放着的粉彩瓷盘，冷淡说道，“我没有意见。”
易臻介怀瑶琴的话语，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宜祈年悄声对他说：“这丫头跟我有些小误会，别管她，这脾气，一会就忘记了。”
“我先回去，”宜祈年看到瑶琴朝他二人所在的地方扫了一眼，他急忙大声说道，“我回去了！”
瑶琴拿起书本坐到窗边一心阅读，丝毫不为传入耳中的话语所动。
宜祈年无声叹气，凑近易臻身旁，压低了声音，道：“瑶琴的事……”
“我知道。仍照原定计划行事。”易臻见到瑶琴微微倾身，忙止住对方的话。
“这丫头可能……”宜祈年顺着易臻的视线望过去，心中的疑惑逐渐扩大。
易臻回首注视，反问道：“什么？”
“没什么。”宜祈年含混回答，另说道，“这个瓷盘暂时放在这里，等忙完手上事情，再决定如何处理。”
“毕竟是你大哥做的东西，留着也好，你若拿着，指不定哪天就把它卖了。”易臻难得笑了起来，拍拍宜祈年的肩，亲密说道，“你一向留不住东西。”
瑶琴抬起头，晨间阳光照耀下，不远处的二人有些模糊的身影隐约有种不现实的飘忽感。移不开视线，她定定注视悄声说话的易臻与宜祈年，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一阵恍惚中，她曾经像现在这样远远望着二人。
只是……她回过神，感觉一瞬间，从百年到现在，时光倏忽流逝。
“瑶琴，”易臻缓步走到瑶琴面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一早失魂落魄的，不舒服么？”
“没什么……”瑶琴避开对方伸至面前的手，问道，“宜哥哥呢？”
易臻僵着被瑶琴拒绝的手，收回面前，他愣愣盯视良久，才笑着说：“刚走了，你不是看着他离开的么，怎么倒来问我了。”
“这个瓷盘……宜哥哥没拿走？”瑶琴不理会易臻脸上勉强的笑容，径直走到桌子旁，目光顺着瓷盘上光鲜的纹路游移。
这个瓷盘……瑶琴伸手覆上有着些许凹凸感的纹样，缓缓移着指尖，感受着百年前瓷器烧制者的心境。
“他说暂且放在这里，怎么了？这件瓷器有什么问题？”易臻疑惑地看着瑶琴面无表情的把粉彩瓷盘拿在手中轻轻转动，从他所在看去竟觉得瑶琴像是在瞪视盘子。
“瑶……”担忧的话语还未出口，面前的画面慢放，他眼睁睁看着瑶琴手中的瓷盘缓缓滑落，在空中旋转一圈后，接触坚硬的地面，随着哗啦一声清脆的声响，瓷盘炸裂成无法修补的千万块碎片。
“有没有割伤手？”易臻大步上前，焦急说道，“这么不小心，没有伤到吧？”
瑶琴看看地面，又抬起头望着易臻，仍旧面无表情的用极度迷茫的声音轻轻说：“摔碎……了呢。”
易臻震惊地看着表情空洞，喃喃自语的瑶琴，没有一丝摔碎瓷器的惊讶。从她眼睛深处透露出来的，仿佛是由衷的高兴。忽然感觉一股不安蔓延全身，他拥住瑶琴，劝道：“坏了便坏了，我那里多的是，宜祈年若要，我给他就是了。”
“你……能给他多少？一件，两件还是十件？”瑶琴直视易臻的眼，认真问。
“他想要多少，我给他多少。”易臻抚着瑶琴的发，宠溺地说。
此次，瑶琴没有避开易臻的接触，嘴上继续追问：“若要所有呢？他若要你所有的财产，你也要给他？”
“给他所有。”易臻含笑回答。
“骗人……”瑶琴淡淡笑了起来，眼角弥漫不容化解的哀伤。
“不是……”易臻瞪大眼，愣愣看着瑶琴踮起脚尖凑到眼前，缓缓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