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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暗潮突袭{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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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休得伤我!我有菩萨护于左右,你们这些浊物休得近我分毫!”夜深了,万物寂静,湘清宫却忽然听得有女子利叫.

“公主!公主!”筱亭惊的一颤,慌忙跑进内室,点了灯,见银妆是在说梦话,忽而睁开了双目,却仍似未醒一般,眸中无半点光泽.

“公主.”她欲上前去,却被银妆避开:“不要过来,不要!”

“公主,是我,是我呀!”筱亭也不管她,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银妆先是一惊,忽而细细一看,便依在了她的怀里嘤嘤颤声而泣:“原来是你,是你.”

“公主......”筱亭抚着她的发,轻语安慰:“别怕,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娘亲,你才来吗?还要走吗?”银妆低唤.

筱亭复又一愣,既而定定:“公主,我是筱亭,不是娘娘.”

“筱亭?”银妆缓缓,痴梦般的喃喃,不过眸中却渐渐拢了血色.

良久,开言,以是平静些许:“筱亭,给我倒杯水来.”

筱亭心下一喜,料得是她梦醒了,忙不失的倒了,递了来.

银妆饮下一口:“你说,人活着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完了事儿了?有情识的,无情识的,都各自干各自的去了,再也不相干了?”

筱亭细细的听,默立一旁,不语.

本是想安慰她的,可再一想,也就是这么个理儿,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刚才梦到父皇把我嫁人了.”银妆缓缓痴语:“新婚之夜,我自是抵死都不从的.因为我要等他,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他了?”

“不会的,公主.不会的.”沉思中的筱亭连忙开口慰藉.

“而且,我还看到了九哥.”银妆自顾自说道:“他就在人群里,面对我的呐喊,他默然的看着,无动于衷.身旁站着的,是他的华姑姐姐.”语尽,又红了眼眶.

筱亭心疼的看着眼前公主,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陪她流泪.

“突利就要到长安了,哥哥,可如何是好呢?”安平挑眉,焦灼不安道,“那二汗突利之女阿史那清依公主,自小便与愔有婚约在身,只因战事爆发,才往后推了的.如今,二汗已与大唐结盟.阿史那清依嫁过来是必然的事.若这样一来,皇子立储,二汗能不向着自己女婿吗?六弟毫无夺嫡之意,那往后,二汗人马,还不都是三哥的!”

“父皇也真是!”承乾怨怪道:“我都回来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他立我.真不知道他心里边儿是怎么想的!”

“现在不是埋怨父皇的时候,哥哥你得想个法子啊!”

承乾有些茫然的看向安平:“不埋怨他,那你说怎么办?”

安平站起身来,稳稳踱了几步,狠狠:“决不能让阿史那清依来到长安!”

“妹妹,你是说....”承乾皱眉,沉思。

“恩.”安平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派人在突利一行来的路上,假扮成被颉利人马欺压的可怜商人,再引阿史那清依前去相助,然后......”

“妹妹.”承乾将她打断,不无忧虑道:“只怕你引过去的不是阿史那清依,而是突利.”

“不会的.”安平唇角挂了一丝得意的笑:“突利一听是颉利,自是不便过问的,而阿史那清依又最喜欢打抱不平,所以,一定是她前去.”

“也是。”承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利落,只是,怎么做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声不想的做了呢?让谁去好呢?”

“有一个人,最合适不过.”安平定定:“哥哥还记得我给你安在门下的长吏,续长青吗?”语尽,轻声喃喃,嘴边却挂了一丝妖冶的冷笑:“这个人,留着也是留着,不用,白不用!”

。“吱呀”一下,门开了,安平亭亭袅袅走出,却被眼前情景吓住.不觉倒吸口气。

月光是那么亮,簌簌夜风之中,只见王勃正正立于窗边下.

安平的心“砰”的一声跳出,下意识道:“子安,你怎么在这儿?”

“睡不着,便来走走,顺道找皇长子下棋论诗的。”王勃拱手施礼,款款答复。

安平吁出口气,缓了缓神,将其拉近一步,冷冷:“你听到了什么?”

“公主,你们要杀....”王勃还未说完,就被安平的一个手势打断,随后,女子转身,挑眉,示意他跟上.

王勃呐呐,这样的女子,他无法拒绝,只得掩了口,随了她至“天绮宫”

安平吩咐左右退下,又让掩好了门,偌大的内室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透过月光与摇曳的幽烛,很亮,又很静,如同一座金碧辉煌的古墓.

然而又盛满宁静的夜,这使它看上去更像一座微型的天堂.

王勃细细欣赏着面前女子.

很美,很艳.

身影纤细,皮肤雪白.眉目间总流露着几分妖气,却又不失高贵.

这般绝丽,可谓冠艳大唐,但漂亮的鬼魅.

“子安,你可爱我?”突兀,安平开口,艳如春桃的绮丽唇角扬起轻薄的笑.

“爱,爱.”王勃低语,不能自拔的点头.

安平冰俏的脸瞬间就流露出风情万种,美艳的身一点一点靠近王勃,恍若飘浮.

“只要你不将刚才听到的话讲出去,今晚,我便是你的.”

王勃怔,刹那,心中不可抑制的欲望促使他飞速点头,揽过安平纤柔绵软的身子,凝视着她毒痱软粘的唇,另一只手,抚上她狭长的锁骨,由上而下.

安平没有动,靥上毫无表情,任由他解了自己披肩的飘带,弃置一旁,萎地,如花绽放,开的招摇.

就在王勃欲解开女子上身衣带之时,安平笑了,愤怒而张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喊人过来,给你一个调戏,侮辱公主的罪名!”突兀间,她开口,嘴角带着那抹鄙夷而得意的笑,冷冷.

王勃一个激灵,忙放开了怀中女子,后退几步,感觉周身汗毛都在发冷.

顷刻间,他懂得了,公主,是碰不得的.

“不过我不会这么做.”安平又是一个挑眉,一改先前寒气,一笑,荡漾温婉。她的唇角飘了淡淡的香,烛影里看去,这笑颜媚惑而妖娆.“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王勃有点儿恍惚,审视良久,缓声:“你和皇长子,你们要杀阿史那清依公主?”半晌,讷讷.

“对.”安平点了下头,嘴角始终挂了那丝笑,带着鄙夷.公认不讳.

“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勃不敢相信的注视着她,皱了眉,怯问.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啊。”安平伸了个懒腰:“因为她与六弟一旦联姻,势必会动摇皇长子的地位.”语尽,不以为然的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她适才是在诉说一个故事,与她毫不相干的故事。

“就因为这个?”

“对,就因为这个.”

夜,仿佛更寂了,深了,天方已出现了鱼肚白.

“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向皇上禀明真相揭发你们?”良久,王勃吐出这么一句话.朝着承庆殿的方向抱了下拳,心中却是疑惑:“难道她就真的这么肯定,我会迎逢于她?”

正思忖间,只见眼前女子眼中挂了一抹寒意,像,宝剑出鞘时,那逼人的杀气.

还未及他深想,便突觉腰身一凉.

一把利刃,正正自女子袖口抽出,刺入他的腰身.

“我从来都不担心,死人会把什么说出去!”语尽,猛的抽回,一股血便从男子腰身里冒出来,溅了一地,像朵朵艳红的花.

随着那一瞬里利刃的抽回,王勃倒了下去.

这一剑,不偏不移,正中要害.

“子安,还记得吗?”安平蹲下身子,血染红了玉帐锦帘,也染红了她的唇.

女子徐徐:“几年前,你看我舞剑,也是这般淡唇素手,长发如风.当时,你对我说‘平素里,切记,断不可轻易拿剑示人,那样会伤了和气.剑一旦出鞘,就是杀人的利器,便要毫不犹豫的刺下去,是一定要见血的,不然的话,有损剑的威仪。’我便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的剑指向的是你的喉呢?’你说‘如果那样,更不要犹豫’”

“是。”地上,男子伤口不断向外淌血,俨然只剩最后一丝气力.他凄切的凝视着眼前光洁明鲜的女子,看着她,静静的看.

她的唇,就在他眼前,那沉沉的红色,混杂了妖娆和迷醉,像一汪腥甜的血.

“没想到......原是一句玩话......竟会......成真......”

“你怪我吧!怪我,就骂出来!”安平喃喃,眉宇间有一丝愧疚浮上,是的,他不该死,他太无辜.只是,谁让他撞见了?

“公主...我..怎会怪你......”王勃吃力的吐着每一个字,一字一句:“;臣比公主长十岁,凡事都比公主想的多,自臣十六岁起.....臣就对公主一见倾心,如今....已过了整整十年,臣....爱了公主,十,十年...又怎么会怪......”

一口血自他口中喷出,丰神俊毅的男子深深看向安平,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带入另一个世界.

安平被他的话惊住了,从未觉得自己似今日这般无助过,不觉,竟呜呜抽泣.

她从不知道,有一个男子,竟苦苦的,爱了她十年.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痛.

想起往日的点滴情愫,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淌.

恍然间,已明了,自己竟是爱上他了吗?除了那个人,自己不是再也不会去爱其他人了吗?又怎么会,爱上他?

王勃突然笑了,手指垂下去,突然闭上眼睛,他已捕捉到了女子那姹紫嫣红的美颜.

在男人心里,握不住的稍纵即逝,才是永恒.

“子安,你醒过来,醒过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直到失去,才让我懂得!”安平疯了一样的抱他入怀,泪水毫无抑制,簌簌而下.:“王子安,你好狠心!你知道,从你倒下这一刻起,便成为我心底永不能忘的伤.当我将那银亮的剑划入你要害的那么一瞬,彼时也在我心底划下最深的印痕.你要它在我剩下的日子里折磨我,一下一下的刺疼我,在最薄弱最不设防的时候挖出我最痛最疼的这一部分,然后颤抖,然后哭泣,然后让心灵流出血来......”

人,总是这样,只有等到破碎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最真实的容颜.

这份悲哀而持久的美丽,是一分崇高的感动,在于历尽沧桑后,一刹那的明彻与超脱.

这段未了情,使得安平公主在她以后的十几年生命里,曾无数次的感慨着他们绚丽的往昔,然后暮然回首,将两种近况拉至眼前,黯然泪下,那么清淡,那么落魄,那么狼狈.

时光终会带走一切,哪怕是再优秀,英气的王子;再貌美,艳绝的公主,也终无可逃脱.

他们从光艳十足,无可挑剔的颠峰骤然落地,或是慢慢地坠下,慢慢地沉淀,慢慢地变形,然后破碎,然后走进土地的视线,走到辉煌已让位给别人的那一天.

几千年之后,同样,很残忍的,便没有人知道他们曾怎样美丽过,风华绝代过,年少轻狂过.

这于今看来不可想象,不可求源的美丽之中,这由圆满而破碎,由繁盛而落寞的生命过程中,蕴涵着多少难以诉说的悲欢离合,蕴涵着多少永恒的伤感和无限的苍凉啊!

窗外,下雪了.

早春的第一场雪,白了,直耀人的眼.

门窗禁闭着,屋子里留下满满的空.

十年前,那百媚断肠的一回眸,她便赢得了他无与伦比的爱.

但是,她却一直瞧不起他,她贱视他的爱.

他那一颗文人特有的高傲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向她低头.

如今,她紧紧的搂抱着他,他的脑子慢慢地幸福地空了,然后睡了.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的简单,心里轻盈得装不下任何的东西

却如果,再来一次,就算一开始她便懂得,她也仍会这么做,仍会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向他.

这一点,她明白.

因为她的心里,早就装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爱她,她便早已没有心了.

她知道,惟有等待,等待有一天,她的每一寸骨腐朽成灰,与他的融为一体,也好过如今,这般的活.

“吱呀”一下,紧闭的房门,开了.

这一声悠长的响,如同鬼嚎.

“是谁?”安平下意识抬头,起身,惊问.

她不怕鬼,怕的是人,活在世上的恶人.

“公主,是臣......”来人却是续长青.

应话之际,看到了俨然倒地死去的王勃,不禁骇然,周身发软,摊倒.

“怕什么!”安平喝道:“一个死人而已!”

旋即,扶他起来,定了神,侧眸问:“是大哥让你来向我讨要具体事宜的吧!”

“恩.”长青瞥眼看着尸体,心有余悸的点了下头.

“要做什么,你都清楚了吗?”安平又问.

“恩.。”长青再次哆嗦着点头.

“好.”安平目光扫过地上的王勃,隐隐有些疼,却又对长青:“你去把这尸体拖入水中,赶明儿个,我自会放出消息,说王子安是泅水惊吓而死.”

“啊....公主.”长青两腿发颤,又要倒地:“他......他......他......他是个死人啊!”

“慌什么!”安平又是一喝,长青到底还是倒了下来,却是被安平的气势吓的.

“你忘了你要去做什么啦?你要去杀人啊!”

长青一听,想起自己的任务,定了口气,应下,

“去吧!”安平转身,伸了个懒腰:“回来之后,我自会教你该怎么做。”

“公主,咳的这么厉害,咱们宣太医吧!”筱亭一面将火炉端至塌上,一面暗自着急.

银妆想说什么,却终是未开口,便又喘成一团.

“公主!”

“筱亭.”银妆总算略微平了喘,轻声:“我这辈子最烦的事,就是见人.”

“恩?”筱亭怔住,良久,微微垂眸,徐徐:“公主,不见人,怎么过活.”

“人?”银妆有些反常.嘴角挂了一丝轻薄的笑:“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人,都是鬼!”

风飕飕的刮过,掀过了帘子,早春的风,却是这般清寂,让人冷得发紧.

筱亭知是劝她不得,便叹了气,摇着头,起身,去掩实那帘子.

银妆便平躺着,和眼睡了.

筱亭走至湘帘近前,刚要去掩,却在挽起帘褶的瞬时惊住,不觉轻声“啊”了一句,便无言语.

不想,吵到了银妆.

“这丫头,又骇着什么了!”银妆也不睁眼,也不起身,只是躺着问了一句.

半天也不见有人答话,便不在言语,暗自好笑:“呵,这是烦我了.”

却不觉,筱亭已行至塌前,欠身,语速快而欢喜,又难掩惊异:“公主倒是醒醒,看谁来了?”

“谁来又怎样呢!”银妆说着,睁开眼睛,起身:“这般大惊小怪做什......”还未说完,便也惊住,像是过了许久,不敢相信的对那来人轻轻唤道:“叠罗施?”

是的,是他没错.

仍是那一身胡服,清秀,英气,但却有些沧桑.

“妆儿!”叠罗施再也忍耐不住,与银妆相拥而泣:“妆儿,半年光景,你怎竟憔悴成这般模样!”语尽,哽咽失声.

“你知道吗?”银妆抽泣着,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软声道:“我昨晚还梦到你了呢.”

“是,我也梦到了你.自离开后,我便整晚整晚的想你,念你.可有时,你竟连梦都不入......”天边,完全放亮了,一轮灿红日头自云雾里层层生起来,宫宇便是一片澄明.退去了暗夜的遮掩,清寂的春晨显得那么冷然与狰狞.

“对了,现在大唐与你父汗的战役已是一触即发,你是怎么进城来的?”银妆不无担心的看了看他一身的胡人装束,皱眉,轻问.

“妆儿.”叠罗施拭了眼角余泪,定神道:“我的族叔突利二汗已决定与大唐结盟,近日便会携女儿阿史那清依公主来到长安了.我便混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本想与他们一并来的,可我又太想早些见到你,便快马加鞭,先他们一步,以突利可汗之名,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可你这么做太冒险了!”银妆不及他下一句,便踩着他的话尾巴道:“如今,整个大唐同仇敌对的怒视着草原颉利,若他们发现了你,你可如何是好?又让我如何是好!你倒是快快离开才是!”语尽,泪水零落,难掩悲色.

“王子,您随我来,我自会带您平安出城.”一旁,筱亭也慌得上前道.

叠罗施却如没听到一般,一把抓住了银妆的手,紧紧的,凉凉的,晶亮的眸中,有着深情几许:“银妆,我想看着你,让我看着你.”

这一句.又惹哭了银妆,“叠罗施,我也不改憷肟?我甚至无法想象,离开了你,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样......”

“哎呀!”筱亭透过门缝扫了一眼外面,又转过身:“公主,王子再不出城的话,等一会子人多了,就来不及了!”

“快,快走!”银妆猛的推开叠罗施,见他未动,又欲推他一把,却被一个稳稳的怀抱罩住,阵阵暖流之下,银妆的周身,软了.

叠罗施自她眉梢一直吻下来,至淡淡玫瑰色的唇角.

过了一会儿,温柔的看定她,一字一句:“银妆,你放心,我这就走,但你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我们来日方长.”

语罢,转身而去,筱亭连忙跟上.

他没有回头,因为怕一回头,就再也不愿走.

她没有挽留,因为,怕多一秒的挽留,都是对他的伤害,怕一挽留,就再也不想离开他.

银妆抓了一把插于青瓷瓶中的山茶花,含泪握住,轻薄的花瓣揉碎在手心里,那涓涓的红色流出来,像血.

“妹妹?”外屋,熟悉的语音声响起,惊了她一跳.

“啊?”银妆下意识应下一声,李治已经掀起帘角走到她的近前.

“九哥,有事吗?”银妆想到刚刚出去的叠罗施,心下一慌,怕是撞见了.

“怎么了?”李治拉过她,怜惜的搂个满怀:“外面下雪,我怕你哮喘闹的厉害,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噢。”怀中女子心不在焉的对了一句.

“哎,对了.”李治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筱亭带了那个给你瞧病的胡人医士往外面去了,怎么样?看过之后,身子好些了吗?”

“胡人医士?恩,这就是了.”银妆暗自思量:“想必筱亭是以医士之名,带叠罗施出城去吧!”

李治没有停歇,仍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我见他有那么个架势,像是会个什么回天之术的,就让人把他带到了蜀王府,去给三哥瞧瞧,三哥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父皇,杨妃娘娘,还有绫姐姐,整天守在那里,简直快急死!可巧,现在去了这么一位神医,妹妹哪能独享呢!对吧?”李治仰头,望着天花板,不顾银妆的木然,又继续道:“我想父皇......现在该是正在接见我们这位神医吧!”

银妆的脸早已变的惨白,眸里由愕然转为惊诧,再由惊诧转为不解,然后是哀伤,再然后是深深的绝望.

那双眼睛里流转出百感焦急,从来清澈的顾盼生姿里,隐约点缀了滢滢珠泪,却又倔强的强忍在睫,不肯掉下来,似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女子抬首扬睫,唇际带着薄凉,徐徐:“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李治轻笑着反问,似乎是在有意逗她.

银妆挣脱出怀抱,怒视着他,但更多的,是忧伤:“你启先是因为华姑而冷落了我,眼下......眼下又阻我让叠罗施平安出城,你说你怎么对我了?”

“银妆啊银妆.”李治的眼睛也在刹时写满忧伤:“你当真就这么轻视我吗?我不过是在套你.你的王子,已经平安出城了.雪地上的印记,我也让人清了干净,傻瓜,光知道设计走,也不知道下了雪,会留下痕迹!”语尽,低头笑笑.

“恩,”银妆怔怔,想到自己先前冤枉了他,心里便有了丝丝愧疚来.

“妹妹.”李治再一次将她揽过,搂住:“九哥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呵?”银妆轻笑:“幸福?你所谓的幸福,就是这般伤我?”

“是,是九哥的错.”李治皱眉缓声:“九哥刚才不该开那个玩笑......”

“你还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银妆打断了他,再一次挣脱开来,眼神渐渐暗淡:“你终还是因她而冷落了我.”

李治怔了一下,会意,摇着头,开口道:“论长短,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起疯,一起闹!她才与我认识几时?论亲疏,我们是亲兄妹,流着同样的血,她呢?怎的就因为她冷落了你!”

“亲兄妹?呵,好个亲兄妹!”银妆苦涩的笑笑,眸中滚下泪来:“是啊,正因为这亲兄妹,我们才不能够在一起,永远都不能.不能.”

李治的心猛的一阵痛.看着近在眼前的这一抹美的那么不真实的身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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