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参见皇上(1 / 1)
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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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皇宫我也不是没到过,刚得到轻功那会,因为新鲜所以晚上没少转悠,进个平民百姓家根本毫无吸引力,所以我溜达溜达就溜达进皇宫了,不过只是欣赏了一下景色就撤了。而这次进皇宫却是既严肃又郑重了。
一大早那群侍女又在我脸上又涂又摸,还插了一脑袋颤颤巍巍的饰物,衣服更是挑了上好的丝绸做的,上面绣满华丽的图案,这次我没反抗,毕竟是去见皇上,虽然我并没觉得皇上就比我自己高贵到了哪去,大家都是人么,我是个倡导平等的现代女性,但是,入乡还是得随俗的,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见皇上就得恭敬着,如果你想留在皇宫那是另一回事,你大可以去张扬你的性格,显示你的才华来吸引皇上或太子的注意力,但我是想趁早完事趁早走人的,所以我就不能表现的很怪异,很特立独行,相反,我得入流,我得觉得见皇上是我今生最大的荣耀,我得诚惶诚恐,得让皇上一见我的样子就觉得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只是这个小市民偶然的机会得了块不普通的石头而已。调整好心理状态,我就被轿子抬进了宫。
虽然是参见皇上,却不是在朝堂之上,而是在皇上处理朝政的文渊殿,说是殿,其实就是一个很大很华丽的书房,皇上每日在这里批阅群臣们的奏章,也是接见大臣的地方。我被抬进皇宫后不一会,轿子就停了,说是前面需要我自己走过去,皇帝们摆架子的规矩,只有他们能乘轿,别人就得走着,以显示地位的尊卑,我不计较,下轿跟着一名小太监一路走到文渊殿。
“草民苏三见过皇上。”我在殿门外稍等了片刻就被带了进来,见到坐在最中间桌子后的那一身华服的男人,倒身便拜。
“起来吧。”声音虽好听却有些无力。
我站起身来,却不抬头去看,如果我满不在乎的抬头和皇上对视,那就会让他觉得我无视他的权威,继而觉得我很大胆,这样做很容易让他对我印象深刻,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兵圣的话我们是要时刻牢记在心的。
“抬起头来吧。”我就知道皇上不会让我一直低着头的。抬起头来,面前这男人有四十多岁,体格消瘦,虽然上了年纪,但风采依旧,只是皮相虽是不错,却没有那种生龙活虎的活力。君悠在一旁坐着,之前见君悠,他穿的是比较随意的,虽然衣服质地很好,却和官家公子没多大区别,后来在阅兵仪式上见他,他是一身戎装,虽然威风,但我对那种装束不感冒,而现在他穿戴得要讲究多了,一身黑色华服,(注:尚国的皇室崇尚的是黑色,所以太子着黑色时是正装)上面也是绣满了龙啊凤啊的图案,头发高高束起,带了发冠在上面。
“听悠儿说你生来就带着那宝物,而且至死无法摘下?”
“回皇上,是这么回事。”我毕恭毕敬的答道。
“俄,不管那玉有没有力量,总归是振奋了军心,你可算立了一件大功。”
“草民不敢,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
“可是听说那日你弄得声响挺大,找了不少野兽猛禽相助,那可不是悠儿安排的。”皇上微笑着拈着下巴上的胡子。
“那都是借来的,就是演了出戏,演完他们就都被我送回山林了。”
“说到你还带了几只老虎去,朕听见过的将领说那威风凛凛的巨兽在你脚边乖的就像猫儿一样。”
我心想那叫乖么,为了求人家帮忙我就差没给人家跪下磕头了。
“不知苏姑娘能不能招来一只,养在皇宫里呢?朕的那些妃嫔们,公主们听说了这事后都眼馋得紧,想见见,摸摸那温顺的老虎。”
“回皇上,我做不到。”我不等皇上发问接着答道,“猛虎本就是山野之物,也只有生存于自然中才是它最本性的表露,而这也正是它吸引人的地方,凶猛,威武,霸气。如果说要我帮你搞到一只老虎,我可以做到,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你大可以把它抓住关起来,但是离开了山野,进了牢笼,他便无法再显现它的王者之风了,你把它养在皇宫里,那他就只是一只困兽而已。我不想见到他们被剥夺了自由的样子,所以,我没办法替您招来一只老虎,还请皇上恕罪。”
“你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不养就不养吧。朕还听悠儿说你十分擅长厨艺,今天你就为朕做几道菜吧。”皇上听我不愿送他老虎当宠物觉得无趣起来。
“是,草民尊旨。”我见他不爽便把头埋得低低的。
“好了,你下去吧。”皇上似乎有些累了,说完他又转头对君悠说“悠儿,我有些累了,你也下去吧,该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君悠拜过皇上和我一同走出殿门,带我到给我安排的住处,一个比较幽静的小院,虽幽静却不失皇家的奢华。
“父皇日夜操劳国事,身体比较虚弱,而你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所以一直没有带你来参见父皇,现在算是正式见过了,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的朋友还都在等我。”自打练兵仪式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他,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可以还我自由的机会。
“等你可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可以离开。”君悠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悦。
“可是你答应我我可以有自由的。”我真的很想花锦衣,很想安居。
“你现在就是自由的,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那我可以理解成尚国国土都在你的视野之内么?这天下是你君家的,那这整个尚国应当都在你的视野里吧。”权利是要争取的,马屁也是要拍的。
“哼,你倒狡猾。”君悠冷笑了下,“你是想那两个男人了吧,是两个都想,还是只想其中的某一个呢?”他倒是一针见血。
“两个都想,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敢表明我和花锦衣的关系,怕给他招来祸患。
“那你就最好不要到处乱跑,你可以离开时我自然就会放你走的。”君悠突然变得可怕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冰冷了,和花锦衣的阴森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是,太子殿下,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只是不要伤害我的朋友。”我低下头,该服软的时候就不要逞强,花锦衣和安居的命在他们手里握着,如果我一意孤行非要和太子对着干的话,那他们很可能会杀了那两人来断我的念想。
“我和他们两人意气相投,结为了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我得知他们两个出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了结了自己的。”我目光直视君悠,语气十分坚定。
“我又没说要杀他们,看把你吓得。”君悠收起可怕的一面,冲我笑了笑。我喜欢看到别人的笑容,虽然并不是人人都能像小猫一般笑得那么灿烂,但是,看到笑容,总是会让人开心的,可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笑得很好看,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美得让人挑不出瑕疵,可我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准备吧,父皇用膳的时间要到了。”君悠见我低头不语,打破僵局。
我随一小太监到了御膳厨房,不愧是伺候皇上的地方,十分开阔的一间大屋,有几十人在忙忙碌碌。最好的厨师也能做出最难吃的菜,因为他不仅知道菜怎样做最好吃,他更明白菜怎样做最不好吃。但是有了君悠的推荐,我不敢把事情做过头。我请了一位御厨做了一道菜,尝过之后大体知道了他们的水准,而我只需要比他们的水准稍微差一点就可以。一阵忙碌过后,几道菜做成了,外表很华丽,味道却很一般,这里所谓一般是针对皇上来讲的。
我随着那小太监把做好的菜呈给皇上,君悠也在旁边作陪,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旁边,应该是皇后。皇上尝完我的菜夸奖了几句,但我能听得出话音里的失望,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退回我的住处,翼在我衣袖里钻了出来,“这下怎么办?看来你要被困在这里了。”
“嗯,”我躺在床上应了声,“战争才刚刚开始,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想必在战争结束之前我是脱不了身了。”一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那两个我最挂心的人的性命,心情沉重了许多。
“你有办法么?能不能施个法术什么的把那两个人瞬移到别的国家。”我问翼。
“我做不到,这是你们的游戏,我只是陪在你身边的一个看热闹的。”翼靠在我的脖颈旁,信子吞吞吐吐的扫着我的脸颊。
“唉。能陪着我已经很好了。”我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你今晚走一趟,告诉花锦衣和安居,要他们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随他们定,如果有人出现阻止他们一定要他们不要反抗,乖乖的听话,保命要紧,如果平安无事的离开了尚国就找人给我带个信回来。”我嘱咐翼一定要告诉花锦衣和安居不要硬来,如果被人拦住不许出城或觉察到有危险就停下来。两个人都让我十分担心,担心花锦衣的别扭脾气,担心安居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防人之心。我渐渐感觉到了命运被别人拿捏在手的无奈。
“有人在听,没有问题么?”翼轻声道。
“没关系,太子要的是我留下,何况如果太子不想要他们走的话,监视他们的人会出现留住他们的。”我知道一直都有人在监视我,所以我早就嘱咐了翼要注意。翼比我要厉害得多,一直隐藏得很好,虽然监视我的那人是个高手,但他一定想不到一直和我说话的是条蛇。
翼走了,君悠黑着脸进来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一上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
“什么故意的?什么目的?”我的确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今天的菜,你明明做的要比这好吃很多倍,但你故意做得很平庸。”君悠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躺着的床上提起来。
“咝~~”恢复的伤口又被挣裂,我的手使劲抓住君悠的肩膀来抵消后背的疼痛。
“哼,我警告过你不要耍花招了。”君悠把我丢回床上。
“太子殿下,我很清楚我自己做菜有多好吃,只不过是不想皇上吃过我做得东西便下令要我每天每天给他做菜,仅仅只是想偷懒而已,你偏要追究。”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算是欺君,“欺君算是死罪了吧,随你处置,我累了。”其实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想法,最主要的还是不想引起皇上注意,也不想引起后宫里的人注意。
“...算我错怪你了。”君悠语气温和了许多,“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看看。”
“不碍事,就不劳您大驾了。”我态度谦卑。但我真的不想再让他帮我涂药,原本在九王府我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时,没有觉得他可怕,只是把他看成了君然,乌鸦一样的人,而我之所以被伤只是皇权和误会所致,所以我并不排斥他帮我换药,也从未怨恨过谁。但是今天我见到了他恐怖的一面,这个人现在在我眼里只是戴着他此情此景最应该带的面具的人,而这个人拥有着我无可抗拒的权力。我突然之间想起初到九王府的那天夜里,在宰相府见的那个不停念叨‘伴君如伴虎’的清瘦男子,推断起来,那人应该就是命人鞭笞我的那个瘦男人。我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不读圣贤书却要把‘伴君如伴虎’牢刻在心里的感受,再大的抱负,再出众的才华,也要靠君王来给你展示的机会和性命。
“我出去,你准备。”君悠的口气不容反抗,也许他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态度不再温和。
“是。”我无奈,他出去后,我解开衣带,伤口应该又渗血了,刚才一会的耽搁,血凝结了,沾在衣服上,一脱衣服又把伤口撕裂,痛得我额头渗出冷汗,但我咬紧牙关不肯发声。终于趴好,君悠像一直看着这一切似的,适时地推门进来。
“痛就喊出来吧,喊出来会舒服些。”君悠帮我涂药看我为了忍住痛,嘴唇已被咬出一条深深的白痕。
“是。”我应着,依旧不肯喊痛。
“一开始替你涂药时,你喊得杀猪一样,我只觉得聒噪,有时还会存心弄痛你,可是现在见你忍着痛不喊不叫,我倒替你心疼起来。”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很快君悠就上完了药,他却不走,用手扶摸着我背上的伤疤,还有血痂结在上面。
“原本你姿色虽不出众,但要找个人嫁应不是难事,现在背伤成这个样子,你没有担心过么?”君悠的手很轻,在那些伤疤上划过。
“伤的是后背,又不是脸,嫁不出就不嫁呗,和我的朋友随便找个山头隐居也挺好的。”我是真的没担心过。
“可是你的朋友们早晚会成家的,到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嗯,说得也是,我的后背那么可怕么?可怕到没有男人敢娶我的地步了?”我拧头要往背上看,后背又是一阵刺痛。
“你的后背因我而伤,我又看了你的身体,我会对你负责的。”君悠轻轻吐出这句话。
“我受伤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九王爷也有错,宰相也有,我也有,错得最重的是乌鸦那小子,都怪他带了那么招风的个扳指。你也没看我多少,就看到了后背而已,不必为我负责。”我可不是受封建思想束缚的传统女性。
“无需多言,我会对你负责的。”君悠语气坚定起来。
“别,你也该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啊,我都说不用你负责了,你负什么责?封我个什么名号就给我丢后宫了,为什么?就因为可怜我?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我也不担心我的人生,不就几块伤疤么,所以求求你别可怜我,你说负责说得轻轻巧巧,之后你心里舒服了,一个没人要的丑女人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很残忍,你给我个名号,我从此就得为此而战,为此而活,后宫是个什么地方,不受宠就意味着会孤老一生,受宠又变成了众矢之的,这可是个残酷的战场,而我,我为了一个丝毫不喜欢我只是抱着同情怜悯之心的男人,为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要在这个战场上挣扎着活下去。要我那样的活,我宁可死。所以请你不要对我负责,我会作为一颗棋子留下来,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很开心的离开。”我没带太多感情色彩,没夹杂任何语气,像讲述一个古老而乏味的故事一样淡淡的把这些话说完,君悠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你说你不喜欢我?包括我将来的皇位,财富,权力?”他似乎不甘心。
“那些东西太耀眼了,我承受不来,我想要的是以我这么愚笨的脑袋也能轻松活下去的日子。”
“......”君悠又是一阵沉默,“不早了,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你会留下来的,对吧?”走到门口时,君悠忽然回头问我“战争结束之前。”
“会。”我回答的略微没有底气。
“你那两位朋友我会放他们离开的,我倒是很想见见你那位很神秘的朋友。”君悠笑了,我看着他在夕阳的笑有些恍惚,我想念乌鸦,想念他的简单豪爽和好像永不枯竭的活力;想念花锦衣,想念他眯起眼睛的笑,任性却又温柔,想念他怀里的温度;想念安居,想念他尽管自己怕的要命却总是能把我保护在身后的感动;想念时雨,想念他那虽只有一次却深深刻在了我心底的笑容;想念君然,想念他的蛮横,认真,想念他天真的脸庞。
“笨蛋,又呆了,难怪花锦衣放心不下你。”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吧?”我轻轻的问。
“不一定,随我心情了。”
“你说过你会听命于我吧,那我命令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