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大叔一边看我一边试探的问。
我无言，心里忽然又痛了起来。
“小师傅听我讲个故事吧。”
“您请说。”大概又是来说教的，可我不能无礼的拒绝，听听也好，长途火车上本就闷得慌。
“你知道鹰吗？就是天上高高飞翔的鹰。每只鹰有70年的寿命，可是在它们40岁的时候，它就要作出一个选择——是等死，还是选择重生！因为它们的身体不再能支持自然的衰老。
大部分的鹰都会选择等待死亡，因为重生的经历比死亡更恐怖。只有少数的鹰，它们选择痛苦―――重生！
有一只高傲的鹰，
它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雨和磨难，如今，它老了，嘴诼变得长而且弯曲，爪子老化硬钝，翅膀上曾经飞扬的羽毛干涩无光，它已经不太能捕捉到食物了，甚至连飞翔也那么吃力，它面临着死亡和重生的选择。
它知道重生的痛苦，可是它拒绝死亡，它骄傲的选择了重生。
它在高兀的悬崖上建筑巢穴，费力的用笨拙的长嘴在大地上选择树枝和泥巴，一次一次的往悬崖上运。它更努力的捕捉食物，它已经很老了，远远比不上年轻的鹰了，于是它每天尽可能的少吃，它要大量囤积食物。
二十天过去了，巢建好了，食物也似乎够了，它已经很累了，它知道它必须快点，否则死亡会比重生更快到来。
那一天，太阳很美丽，暖暖的照着它，它暗自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骄傲，它希望每天都能看到这可爱的太阳。
准备好了，它发出一声骄傲的声音，那声音传过了山谷，平原，穿过了地平线。
它用嘴往坚硬的岩石上撞击，猛烈的撞击，它要把嘴诼撞得脱落……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五天后，它成功了，长长弯曲的嘴被撞的脱落，它满脸是血，疲惫的趴在巢穴里，动也不想动，好累，好痛苦……
二十天过去了，它变得很虚弱，可是新的嘴慢慢长了出来，它又可以吃东西了，它雀跃，当然它也知道，接下来将会是更痛苦。
它用新长出来的利嘴，用力的啄自己的爪子，一口一口，十个爪子上的老化的前端被一个一个啄了下来，鲜血又一次染红了山崖。
它没有再休息，死亡越来越近了。它马上有用嘴巴努力的把翅膀上的羽毛一根一根的拔下来。血渐渐渗透了全身，凄惨的美……
一百五十天以后……
鹰崭新的羽毛长出来了，锋利的新爪子也长出来了，它兴奋的再一次发出响亮的叫声，这一次，它是开心的叫，因为它可以再活三十年。
它对着太阳的方向飞去，美丽的翅膀光彩飞扬，威武的利爪威慑着大地，它再一次成为了天空的霸主，飞翔在自己的天空。
重生，它做到了！！！”
“……”
我完全被故事所吸引了，也被震惊，也许是大叔的口才好，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真的太有震撼力了。我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
大叔说完故事不再说话了，慢慢眯上眼睛睡觉了。
我也在震撼和说不出的混乱中迷迷糊糊睡去。
正文 流浪异乡
二十一
再次醒来，大叔已经不在了，大概是中途下车了。我很想问问大叔，那只鹰后来的三十年过得还有没有痛苦，可是大叔却很带禅理的把疑问留给了我。
火车又开了一天。
再也没有遇到像那位大叔一样健谈的乘客了，我开始厌恶火车上的狭小空间了。这里浑浊的空气让我喘不过气来，心不时阵阵的疼痛。我渴望外面冰凉清新的空气。
于是我决定下车。
这一站，是一个小站，一个离北京不远的小县城。
我成了仅有的几个下车乘客之一。当我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北方寒冷的空气不停的刺激我的鼻腔，我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歌里不是都这么唱吗：“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我突然想起来，从前，我有个外号，叫“狼”。
这里是我远古的家乡吗？高傲的狼会在这里重获新生吗？
我开始流浪，在这陌生的北方大地上。
一天，两天……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一个月，两个月……
我不停的在北方各个大小城市流浪，逐渐习惯了北方的面食。北方的城市和南方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切让我疲惫空洞的心感到一丝新奇。而每天入耳的卷舌音，让我感觉从前发生的所有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甚至开始怀疑从前的生活。
每一个城市我逗留不会超过五天，我不停游荡于大小城市之间，让自己的心没有时间去思念，去回忆。每一天我都不知道明天将会到什么地方，看到什么，发生什么。
我尽可能的不花钱，近乎摧残的过着乞丐般的生活，吃的是窝窝头，喝得是自来水，常常睡在没有人的工地里或是桥墩底下。我享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心里的痛减轻一点。可是每逢下雨天，我就会呆呆的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雨丝，想起那个我在天台怒吼的夜晚，这个时候，我的心分外的疼痛。
奇怪的是，这样的生活竟然让我的身体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人变得又黑又瘦，从前那张青春的脸，画上了不少沧桑。
二十二
“妈妈，还有几天过年呀？”
我在雪地里跺着脚，试图赶走一些寒冷。耳里听到这样一句稚嫩的童音。
“还有十二天。”妈妈的眼里充满了关爱，笑着对孩子说说，。忽然她看到了穿着破烂的我，厌恶的瞟了我一眼，避瘟疫般的拉开孩子。
我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对待。流浪的日子，我看过太多的冷眼了。
“原来快要过年了！”
我望着天，心里忽然又是一阵伤感。我想起了曾经我和妍约定好今年的春节她要陪我回福建过的。
我用力甩甩头，企图赶走脑海里关于她的任何片断。
啊！不知道现在家乡的天也和这里一样，那么清澈干净。
“妈妈，我想你了……”
突然，我很想妈妈，很想家乡的兄弟朋友们。可是，我该回家吗？
……
我在北京的街头游荡，这里充满了过年前的喜气和热闹，而我感觉空前的孤独。记得初中曾经有位语文老师这么和我说过：
男人要成功，就必须学会承受孤独，只有能承受孤独的男人才能做出非常人的事情，才能成就大业。古往今来，所有的英雄都是历经痛苦的孤独，才成为真正的霸主。
我这是在学习承受孤独吗？
路边的一家商场橱窗里播放着电视节目，我漫无目的的向它看去。哦，“动物世界”，年少时候我最喜欢的节目。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鹰的故事。
我就那么站在橱窗前发呆，很久很久……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故事里的鹰不是怕死，原来大叔想告诉我的就是：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有战胜那个障碍，你才会重生！
泪水莫名的从我眼中滑落。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我要回家……
正文 重回上海
二十三
回家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美好，这里的一切依旧让我感到温暖。我在家里过了一个很温馨春节，家人，朋友，同学，他们以最大的热情欢迎我的到来。他们用爱，试图抚平我心中的创伤。可我知道，虽然我笑了，可是痛它仍然在继续，只是我已经很小心的把它藏好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它才会不再让我躲在灰暗中。
“兄弟，过完年准备做什么？和我们一起干吧，我们一起搞点生意做，两兄弟好做事。”
苹果（家乡最好的兄弟）喷出酒气，拍着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
我笑了，用敬酒来岔开了话题。我不想扫他的兴，可是我知道，我还是要回去，回到上海，从哪里倒下，我就要从哪里站起来。也许我没有鹰的勇气，可是，我希望，至少我该去试试，尽管我可能会摔的更重，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二十四
终于，我还是在众人惊愕，不舍和祝福的眼神中登上了远去上海的车。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更多的是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上海繁荣的都市生活。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么厌恶上海那个机器般，没人人情味的城市。但我必须回去，我要离开的不是上海，而是感情……
再次踏足上海，淡淡的忧伤仿佛又变得浓郁。上海依旧让人眼花缭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当初初到上海的感觉了，更多的是一种仇恨和厌恶。我很明白我将要面对的又是不知的未来。这一次，没有希望，只有傲气。
面对上海，我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原来的工作已经没有了，这才发现原来我什么也不会。所以现在，我要做的，是重新学习，重新溶入这个社会。
新的开始，很艰难。可是我无所惧，就像鹰的重生吧！我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