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周围这甜美氛围,把他刚刚开始的新生活温暖地包裹起来,使得他内心的那一丝阴影似乎消失了,原本那颗漂浮的心,也终于停泊靠岸,开始接受眼前的一切,安于现状了。
他俩又在这新婚的早晨温存了一番后,白雁秋披衣起床,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一边刷牙,一边享受着那劈头盖脸的热水喷淋。直到那蒸蒸热气充满整个浴室,直到那空气变得稀薄,直到那热血被激流冲刷得腾沸起来,白雁秋这才关掉水龙头,痛痛快快地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披上浴衣,走出浴室,深深地呼吸着客厅里弥漫着玫瑰花芳香的清新空气。
这时,林雨捧着一碗冒着香甜热气的银耳莲子红枣羹缓步走来。看到一身清爽的白雁秋,她兴奋地学着戏词拉着长腔念唱:“夫君大人……请您用膳……”
白雁秋被这温馨气氛感染了,他也拉起长腔高声回敬:“谢…谢……娘…子……”
林雨兴高采烈地又跑进厨房,很快又端出一碟调过香油的榨菜和四个焦黄焦黄的煎蛋。白雁秋连忙把林雨按坐在餐桌前,自己去厨房把余下那碗银耳莲子红枣羹端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四目放光,抿嘴含笑。
“谢谢你!林雨。”
“好了……别再客气了老公!开饭了!”
听着林雨对自己的新称呼,白雁秋还有点不太适应,感觉怪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已是自己妻子的林雨,一夜间,就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位成熟美丽的少妇。昔日校园里的一幕幕如烟往事又浮现在眼前,特别是在北大餐厅里,每次吃饭时,不经意的一抬头,总是看到林雨在抿着小嘴、盯着自己静静的笑。那时,在白雁秋的眼里,林雨只是一个可爱单纯的邻家小妹,没想到,如今她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妻子。他笑着摇了一下头,仿佛那一切就在昨天,一觉醒来,所有的过往都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现在,他们又一同走到了人生的新起点,今后所有个人的行为,都将成为两个人共同的开始。
婚姻的建立,就像一艘扬帆起航的小船,它承载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望,把男人和女人紧密联系在一起。能否乘风破浪,安全顺利地到达幸福的彼岸,这就要取决于两人能否同心同德、同舟共济。
人生的幸福与痛苦,大都装载和依附在这艘小船上了,船上是幸福,船底是痛苦,驾船的人自己操纵着自己的人生之路。
第二十五章 十年重现 (完)
夏亚男在娘家一直住到过了正月十五,才依依不舍的告别父母,回到小城。
整个春节长假,夏亚男和女儿一起,幸福地浸泡在父母亲朋的无限关爱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金色的童年,重温了往日的温馨与快乐。
只是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白天那片渐已消散的愁云,又悄悄飘入她的夜空。那一丝丝寂寞与孤独,也慢慢从内心深处开始向周身四处蔓延。一种莫名的愁绪萦绕在心中,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小城的一切依然如故,但在夏亚男眼里,这座城市越来越陌生了,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季,到处都显得死气沉沉,她总感觉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孤独过客,一番游离过后,终将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那温暖的地方。
宋涛早已感觉出她骨子里的那份孤傲,特别是她从省城归来后,一种明显的距离感在他们各自的心里同时产生。夏亚男是个率真之人,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所以,常常不顾别人的感受而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随意释放。而宋涛更是个清高孤傲之士,并且越是清贫、越发清高,那根自尊的脊骨即硬又脆,容不得别人对其有一丝的傲慢余光。面对妻子眼里有意无意间的轻视,他无法忍受。尽管知道在生活上他无法满足她一些并不过高的物质需求,虽然对此有所愧疚,但他决不接受由此而来的丝毫轻蔑。
两个都很自我的人,在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各自都拼命维护着自己的心灵羽毛;他们像一对相依为命的刺猬,靠得太近,便会刺伤对方,只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但从而也失去了相互间最可贵的那份温暖。
唯一能让夏亚男感到清静的地方就是博物馆的资料室,每当走进那里,就像通过时空隧道跨入一种永恒的艺术境界,这里所特有的古籍墨香让她暂时忘记了外界的烦扰,这里的幽静让她感觉格外的舒心。
长假过后,第一天上班,她便早早的来到了资料室。正在感受着久违的亲切,忽然接到通知,让去会议室听省局领导的报告。她很反感那些官样的报告会,便随手拿上一本书,提早来到会议室,选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子静静地坐了下来。
她像往常一样埋头看着书,不与任何人搭腔。不觉中会议室已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连兄弟单位及市局领导也纷纷到场。她觉得今天的气氛与以往有些不同,好像大家都兴致勃勃,脸上透着一些新奇与期许,绝非平时开会时那种敷衍了事的怠倦神情。
她抬头往台子上看了一眼,一条红色的横幅高高悬挂在主席台上方,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省文物局领导前来我馆指导工作。
突然,全场静了下来,一个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的年轻人身着笔挺的蓝色西装,在市文物局长和胖馆长等人的陪同下步入了会场。顿时,夏亚男全身向灌了铅似的定住不动了,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端坐在主席台前的年轻人,他那两道熟悉的剑眉在微笑中微微上扬,笔直高挺的鼻梁下依然是那张棱角分明的红红嘴唇,略微瘦削的脸庞在蓬松而整齐的乌发衬托下显得更加成熟冷峻,那眉宇间透出的英气此时已多了几分儒雅。
看着看着,夏亚男眼前模糊起来,感觉有点眩晕,两边一瘦一胖的局长和馆长都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直到最后胖馆长高半音说出的那句话,才像重鼓敲击一样又一次震撼着夏亚男的心灵―――“下面请省文物局文物处白雁秋处长给大家做报告。”
白雁秋!白雁秋!白雁秋!多少年来,这三个字一直在她心里反复地念叨着。今天,这三个刻在她心窝上的字又一次实实在在地在耳畔响起,让她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真实,太突然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刹那间,泪水像泉涌一般夺框而出,她赶紧低下头,用书本掩饰着满面的梨花带雨,咬紧牙关、深呼吸,擦去泪痕,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平静下来。还好,由于她座位靠后,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是,她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了,但眼神却穿过层层人缝,没有一刻离开过白雁秋那张熟悉而亲切的笑脸。
白雁秋的精彩演讲不时被阵阵掌声所打断,他那洪亮的声音富有节奏的在大厅里回荡着,他用优雅的手势配合着儒雅的语气侃侃而谈,在众多文物专家面前显得少年老成,睿智干练。
十年了!夏亚男在心里苦苦地追算着他们分别后的蹉跎岁月,这金子一般的十年,是人生中最为宝贵的十年,这是一个人披着青春的朝阳走向成熟,迈入生命历程中最金光闪闪的美好十年。
但对于他俩来说,这十年却是残酷的,这是熬磨心灵的十年。他们带着最美好的期许,却在最美好的时刻分别,而这一别就是十年,这相互隔绝的十年,在无形中耗去了他们的整个青春,也吞没了他们纯真的爱情。
岁月的流逝是无可挽回的,这是大自然对于所有生灵最公正的裁判。无论是谁,在时间面前都享受不到一丝的多余款待。过去的只能让它过去,对于那失去的时光,只能追忆,无法追回。
此时的夏亚男脑子里翻江倒海,从童年到少年,再到现在,那一幕幕回忆像一幅幅凌乱的抽象画,画面时而重叠,时而离散,时而黑白,时而多彩。她呆坐在那里,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虚幻,白雁秋的声音也变成从遥远传过来的娓娓钟声。她在时间的长河里疲惫的搏击着,到处一片雾色茫茫,波涛起伏,怎么游也游不到岸边。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把夏亚男从忆海迷茫中惊醒过来。白雁秋的演讲已经结束,会场气氛出现了暂时的松动,四处一片交头接耳嗡嗡声。夏亚男再也坐不下去了,趁此混乱之时从会场后门悄悄退了出去。
她靠在门上,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含着泪水逃也似的奔向资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