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婉罂(1 / 1)
第十四章婉罂
“你,”小帘涩涩道,“何必如此。”
尉迟策双手垂下,不言语,只是目光坚定看着小帘。
小帘移开眼:“我不值得,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还?”
尉迟策眼神中多了种怜惜:“我愿意娶你。”
小帘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转眼盯着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几乎是用鼻子哼出声音:“愿意?茉群是不需要别人同情的。”
同情?尉迟策在心里掂量,是有同情,但更多的不是这可有可无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怎么会被茉群吸引,哪怕知道茉群已经不是处-子,他还是觉得她干净,甚至可以说,这件事让他看到了茉群的内心,他不能抗拒。
就像罂粟,迷了,就戒不掉。
那天早晨,他刚起来,开门时,茉群就在门外,衣衫凌乱、面又憔悴,他问她怎么了,茉群只两眼呆呆的答:“回家。”
心疼和温暖一起涌上尉迟策的心。回家?她让他带她回家!
尉迟策只做了匆匆收拾,和皇帝告别,就带着茉群往回赶。可他从御书房走出时,实在面色阴郁。
付炎卿的状况也不好,下人都碎嘴说他喝醉了,宠幸了一名女子,可竟不知道这女子是哪里来的。当天守门的正好到了探亲日离开了,想找这人就更加难。
尉迟策马上明白过来。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路上对她照顾备至,还特地换了软鞍,歇脚也都在舒适的客栈。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耻她嫌弃他,可他看着茉群那恍惚无焦点的眼神,就狠不下心,就没法不管她。
擎湖城战事紧张,他必须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可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说了,想娶茉群。
“何必想着他,你明知不可能。”尉迟策开口想劝。
小帘的神色一下子冷却,淡淡道:“我没想着皇帝,没有。”
的确,不是他。
付炎卿只是让她死心的那个人罢了。这代价,她也不后悔。
“那么,你为何不愿嫁给我?”
“不是不愿,是真的没有心思了,”小帘抱歉地屈身行礼,“茉群实在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真是个好理由,尉迟握紧双拳,看着她送客的姿态,一甩衣袍:“在下还恳请茉群姑娘再三考虑,告辞!”
离开。
小帘别开脸不看,心里还是有落寞的。又一个离开,又一个。
是她没抓紧,可抓紧又有何用?
一个莫枫,一个付炎卿,她真的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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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在院门口,想要和尉迟策交代些事情。可谁知他一脸愠色大跨步离开,根本没看见我。
我揉揉眉间,这两个人也是冤家。
待到傍晚,付篱归来。现在我已经搬到他房间去,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心底甜又得意。
“累吗?”我迎上前,“我叫人给你布菜。”
他按住我的手:“不用了,陪我待一会儿。”
他神采奕奕,可也风尘仆仆,虽不知他都做了什么,但是看样子真的很累了。
我帮他揉肩:“歇一会儿就去吃吧,晚上我可以陪你待着。”
“好的,娘子。”他回头看着我一脸思索的样子,坏笑。
我推了他一把:“去,别瞎想。”
“你又直到为夫在想什么了?”他口气轻佻欢快,一副吃准了我的样子。
我尴尬啐道:“你别没个正经。”
他马上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板一眼字正腔圆:“是,娘子,您的教导为夫记下了,一定谨遵。”
我忍不住笑了。他还真不适合这种正气的表情。
付篱倒是若有所思,慢悠悠道:“尉迟回京了?”
“嗯。”
“几时走的?”
“就上午的光景。”我想到他早上和小帘的不愉快,就随口说了,“尉迟说是要娶茉群呢。”
付篱肩膀怔了一下,随即小声道:“哪里有这时间。”
“什么?”没听清。
“说茉群好运气。”
我不满:“明明是尉迟策八辈子修来的大福气!”
“呵呵,”他拍拍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为夫能娶到我的琪儿娘子,才是最大的福气。”
我拍开他的手:“那是。”
他不语,将头向后靠在我腰上,我帮他按摩头上的穴位,想想刚才的吵嘴,就笑了:“我们何必这么护短,待他们成亲,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一下子坐起,转身道:“你知道了?”
我懵:“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一丝笑意也无,半晌,才叹了口气:“是我敏感了。”
这回换我心里不舒服了:“你瞒我什么?”
他吱唔一声不答,将我揽进怀里:“知道了还不是让你烦心,我只想我的娘子快快乐乐就好。”
我心里一阵暖甜,回抱他:“付篱,我什么都不会瞒你,永远都不会。”
他手臂僵着,似乎有些失落:“说什么永远呢,我都不敢想。”
默然,黯然,我也不敢想。
未来,永远,我甚至不敢想明天。
许是察觉到我的低落,付篱抱紧我,“我是想说,我不敢想永远的永远,我们会有多幸福。”
“我们一定要很幸福,一直幸福。”我搂紧他,一遍遍重复。
他没回答,用吻封住了我念着幸福的嘴唇。
到底,还是没有承诺。但没有也好。
我任自己沉醉在这意乱情迷之中。陷下去,将自己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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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策快马加鞭赶了一整日的路,到了傍晚,就休息在农家院子里。
他看着繁星,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摇摆不定了。
从前,他想着的只有国事。现在,心却平白被这红颜挖走了一块。
他睡不下,索性起身继续赶路。
夜色里,一点困意也无,他欺身千里名驹,在森林中飞快前行。夜色里,暗林中,只听得“呼呼”风声和“沙沙”叶鸣。
突然,一声细小的“叮!”向他耳边窜来,他警惕躲开,夜色中一缕刺眼银色飞速前行。
他没有停下,只靠声音躲避银针。
夜袭!
险险过了森林,他停下马,向后看去,大惊,追着自己的人都是顶级的轻功高手,如此夜晚脚点树叶前行竟没有声音,还能追上他的马!
十个人一齐上前。
他马上处于弱势,尉迟策看了看身边地势,知道逃不过,面色阴寒抽出腰间长剑。
对面十人齐齐向他跑来,内功激起的气涌起,直直逼得他退后三步。
他望着他们过来的整齐脚步,心叫不好,竟是田国的大内高军!
难道今夜,他就要葬身此地了么?
眼看着他们和自己只差几丈的距离,尉迟策咬牙决定向上冲,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抵抗。
哪知他们停在了尉迟策面前,中间一人嬉笑着:“师兄,别来无恙。”
说罢,摘掉了黑色的面纱。
青曼女子赫然入眼。
尉迟策眼角凛起,后退半步:“婉罂?”
那女子咯咯笑着,不理睬他的问话,尉迟心里实在没底,这女人恐怖如蛇蝎。
是真正的罂粟。
不过几个交手,就被其余九人制服。婉罂摇摆着腰肢将脸贴近尉迟——
“师兄,你可还记得你的妖儿?”
尉迟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妖儿?”
“是,”婉罂亲着尉迟策的肩膀,“那是你这一生唯一的意外,唯一的错。”
尉迟策毛骨悚然,他听着这在耳边将近十年的笑声,却觉得寒意刺骨。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她的手刻意地抚摸尉迟的身体,轻轻耳语,“师兄。”
然后她张狂大笑,妖冶中混着邪气:“你还不知呢,晨国大难临头,马上就要永远消失在历史中了。”
尉迟策心里一震,这女人说的话从来都没错过。
“等你再从这路回来,便一定会来找我的。不过,”婉罂嘿嘿坏笑,媚眼如丝,“那时候,祸害开始,就晚了。”
尉迟策被放开,他翻身上马,却没动弹。
婉罂刚才在在他身上写——
“欧、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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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齿轮,穿越之报复,一切的祸根,都渐渐明晰了。
她,能不能被拯救,被释放。
究竟是诅咒,是宿命,是天意,还是人为?
婉罂离开,薄唇勾起,扯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她才是,知晓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