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东巴古字(1 / 1)
“莫枫。”手掌摊开,细细的银链穿着块薄薄的玉,通透的缅甸玉里有几丝翠意,外用银边框起,正是片叶子的形状,欧阳琪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生,“这玉,可是你的本家哦。”
带些凉意的硬玉挂在莫枫脖子上,链子稍长,玉很服帖地藏在衣服下,莫枫感受到这玉的温度,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欧阳琪偏头咧嘴,目光灼灼:“玉要养,你就常带着它把它养好吧。”
“保证不会摘下来。”莫枫揽过欧阳琪,吻了吻她的额头。
欧阳琪脸微红,眨眨眼:“生日快乐。”
“嗯。”莫枫掩不住笑意,“这玉,是你在哪里看到的。”
“上次学校组织去云南的时候,”欧阳琪说起来有些得意,“在丽江,玉石城,请当地的老人家帮我看的。”
莫枫这时想起那次旅行,到了丽江,欧阳琪没有跟学校一起,而是请了一天假,问她去了哪里,她都只是淡笑不回答。
欧阳琪正笑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去雪山的时候,索道上去第二站,我挂了许愿的牌子。”
“怎么,愿望不灵?”莫枫点点欧阳琪的额头。
“不是,”欧阳琪显得有些烦躁,“那边有老人给我写了几个东巴古字。”
“他们写的不都是名字吗?”莫枫那卡片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了。
“若是,就最好。”欧阳琪说完,便再不言语,沉默了一会儿,就把话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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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帮小姐收拾行李,她打算搬回去。
搬回孙家,做回孙家的女儿,改名字孙亦琪。
那个阿均,全名孙亦均,考上了军校,最近几天就要去报到。按琪爸琪妈的话说,到学校里敛一敛性子。这和本来说的要去复读一年相比无疑是更好的事情。
我放心,又不放心。心下如同压了重石。
收拾衣物时,发现压在柜子下面被揉成一团的纸片,摊开,上面画了些符号,边上有欧阳琪签上的名字。我翻看了几遍,没扔掉,只是展平压在字典下。
想想,欧阳琪不会再回来,这卡片留着也没用,就又揉起来扔进书房的废纸篓里。
客厅一阵乒乒乓乓,我正提步向外走,房间铃声大作。
是一个礼拜没有消息的莫枫,他似乎很急:“苏小帘,你找找小琪房间有没有写着东巴文的明信片。”
我一下子想到了刚才的纸片:“是有她名字的吗?”
“我马上来拿。”挂了电话。
他自从知道我和小姐的事情,就不再和欧阳琪一样叫我“小帘”,我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生硬。他说“小琪”,便一定是欧阳琪,不是我家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到满地的衣服,小姐坐在衣服堆里朝我笑:“小帘,箱子合不上,散了。”
我一件件拾起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原来欧阳琪收拾行礼的时候也像这样,很有条理。果然,理好后箱子里还有很大空间,我又放进了些日用品。
她在一边看着,皱眉。
我理好,她走过去,把箱子倒空,衣服打乱,自己又整理了一遍。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眉毛上挑,一股傲气自在其间。
这种时候,我最是看不清她。
果然,比我整理的快。她叉腰向我笑。只要时间够长,她什么都可以。
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不管我先来多久,先适应新环境的总是她。很多优越性都是发自骨子里的,我学不来。
门铃响起,莫枫很快就赶过来了。
他冲进来,向我摊开手:“给我。”
我愣:“什么?”
“刚刚问你的。”
“里面,”我指指书房的门,“纸篓里,本来想扔了的。”
他瞪了我一眼,便进去翻了起来,
找到,打开,他看了看,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片,对比着看。
然后就捏着纸片离开了。
小姐问我:“他拿走的是什么。”
“原来的东西吧。”
小姐没有回话,手里在整理书,装箱。
我看着她做这些,没有帮忙。她现在,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少,会不会有一天,我的存在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曾经的丫鬟”?
傍晚,琪爸开车来接她过去。
我执意要送,总有种预感,我和小姐,这才真是见一次面少一面了。
她住的楼之和莫枫家的隔一栋,房间很大,也干净。
琪爸琪妈开始帮她收拾,我立在客厅,像个累赘。
便告辞回去。
小姐没来和我道别。
我觉得失落得想要落泪。从此我生命中便只有自己了,没有其他人。
就连小姐,也抛下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我还有很多没有嘱咐,小姐怕凉,就算夏日也不能喝冷水,更不能吃冰的东西;小姐不吃芹菜,对虾会过敏……
我本来是想说的,但发现,现在的小姐可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可能不需要再注意这些了,就算需要别人照顾好她,也轮不到我。
便是想再当个丫鬟,都不可能了。
我走出小区,正碰到在拦计程车的莫枫,他脚边是一个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我走上去。
“有些事。”他不停看手表,很急的样子。
“快开学了,你现在离开还赶得回来报道吗?”我记得我和莫枫是在一所大学。他读新闻系,是大学的招牌系,我只是刚够录取线,都是冷门系种。
他终于不耐烦看向我:“帮我请假,谢了。”
“要多久?”
“不知道,找到她,便回来。”
那是一缕不知去向的魂魄,你傻呀,这如何能被你寻回来!
我张张口,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话题。心下微疼,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欧阳琪。
空车停下,他“再见”也没说就离开了。
这是今天我遭遇的第二次无视,是我不是存在感太低,不受重视,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很想哭。
望望天空,灰蒙蒙的黑,眼睛酸酸想流泪。热气氤上眼睛,雾一样蒙住视线,我用力眨眨眼,强忍住酸意。
回到家,我又翻开了原来苏小帘的日记。
认真的,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等到再一次读完,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满脑子里就只剩下莫枫一个人,是说不清的复杂感觉。小帘,明明你已经离开这么久,怎么你的心还在想念她吗。
我单手拢膝,另一只手按住胸口,望着窗外夜色。
他只要他爱的,因为爱他的,从来不缺“我”一个,从前的我。
我打开电视,即时新闻。
字正腔圆的女音带着遗憾的口气报道:“一架今晚八点于XX市机场起飞飞往云南昆明的aXXX次航班由于收到暴雨影响迫降于X省田地,现机翼起火,伤亡人员尚未查清。”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把刚才听到的话迅速过了一遍,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莫枫!他在不在,他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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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枫在机场候机厅,还有半个小时开始登机。
他闭上眼,握住胸前的玉。一向放在手里感觉很润的玉,这时握起来竟会有点硌手。他心慌慌的,只想快点到云南,转机丽江,然后去雪山上找到她的许愿牌,再问清明信片上的字。
当时以为欧阳琪不上雪山,莫枫就帮欧阳琪写了一份名字,可不久他们就吵架,冷战,这明信片就搁下了没给她,刚才对比看,果然是不同的字。
他隐隐觉得,那里可能找得到欧阳琪。
就算没有,只要有她留下的印记,也好。
机场广播,由于突遇雷阵雨,上一班飞机遇到事故,本次航班延迟起飞时间。他被转到机场宾馆休息。
大巴上,他旁边坐着位老者在和他闲聊。
老人家是土生土长的丽江人,家住雪山边上的小房子里,不是穷困,只是乐得住那儿,这次来X市是探亲。
莫枫试探问道:“那您认识东巴字吗?”
老人家呵呵一笑,“在那儿待了一辈子,东巴文字我认得不全,但也知道点。”
莫枫忙掏出欧阳琪的卡片:“这上面的字,您可认得?”
那老人家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这人还在?”
“她不见了,”莫枫神色黯然,“我想,这上面可能有什么线索。”
那老人摇摇头:“唉,小伙子,她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别找了。这都是天意,东巴人看得到天意。”
莫枫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
“这我不知道,”老人家爽朗笑了笑,“小伙子,认命吧,你那张上面是自己名字吧,那你就肯定找不到她。”
莫枫沮丧地低下头,用力捶了下前面的椅背:“我不信。”
“那你就去看看,说不定山上的东巴传人会有方法。”
到了宾馆,莫枫看了新闻,觉得不对劲,刚刚自己没讲清楚,小帘可能会以为自己在那班飞机上面。
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苏小帘,我还没死,你先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