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而且他们也练得并不逊于重点中学，却只能排在他们的后面，只因棋差一着——打狗要看主人，买衣要看名牌，颁奖要看校誉。他们纵然心有不服却要为了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妥协了，没办法，乐观的人总是重在过程而并非是结果。比赛完毕后，迎来的是伤感的离别。在三个星期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打闹，一起唱歌，一起排练……这段日子虽然溢满苦水，但之后却是春光灿烂的，教官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短，但情感的深厚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它是由一起共的患难锻造出来的，晶莹剔透的情谊成为他们的人生的亮丽点。临别时总是杨柳依依，情感倍加忧伤的。张桐坐在车厢里，看到他们都向教官尽述心中情，可她却没有这份念头，她知道离别是必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聚、遇见等待的下一刻必然会是离别，何必像长情的情侣般，搞得泪落连珠子呢？她相信“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是最好的临别赠言。他们只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她吝啬自己的每一份感情，她只能以目传情，一切尽在不言中，让他们走得潇洒，自己也放得潇洒!

一回到学校就听到了一个残酷的消息---分班，于是全体学生都在哀悼默念，沉浸在的氛围中。

王伯言在大事上虽然是优柔寡断得像个女人，但在琐碎小事上却处理得蛮体贴入微的。他在一天里头到班里转四五次，对他们聊以安慰。对此班上的同学有着不同的见解：识大体者称他为‘还算有点人性的老师’；不识抬举的人就怒着咒他是学校的‘鹰爪’、‘走狗’；还有一类识事务的‘俊杰’，就努力配合王伯言，聊以□，安抚‘怒民’。张桐与王伯言打了几次交道，发现他人很热心，而且幽默风趣，很大孩子的，颇像他的父亲。王伯言也十分关注她，他总觉得她与众不同。他对她的关怀也与众不同的，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流露出怜惜的表情。

这年头，老师打学生就罪不可恕，学生打老师就觉得有冤可诉，所以学生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对学校的政策稍有不满，就在那里兴风作浪，胡乱搞一通。然而学生的胡作非为并不起作用，因为这是学校的决定，要被几个学生平反了，那学校的面子要往哪搁呢？所以学校只好采取软硬兼施政策。一方面采取压迫政策，另一方面让老师、学生干部平息风波。确实是一条好计，让人折服！

然而刀郎的歌——不是空穴来风的，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张桐在晚修时回教室，听到涛浪滚滚的议论声，向黑板一看，咋一惊，是谁干的呢？王伯言也在这时闯进来了，也注意到这一点，不过经验老到的他，脸上并没有掀起一点涟漪。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表示了解，答应会向校方求情，引诱罪魁祸首——把黑板弄破的人站出来。基于中国人敢做敢为的优良传统，那位闯祸者也抱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态度站出来了，并且还抱怨那块玻璃黑板比女人还脆弱，连他只用了三成功力的“霹雳旋风腿”也受不了，惹得众生哄堂大笑。

对于这件事，校方在王伯言的求情下，只让他写了一份检讨书就作罢了。是的，在学校这些地方，为了面子荣誉，通常都会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宗旨办事的。这样，班就被残酷地分离了。当然，临分开时，人们总喜欢欢聚一堂的。张桐并不喜欢这些活动，她总不明白既然分开了，何必还要聚在一起，免得伤感见伤感，惹得泪千行？人的通病，自寻烦恼，最后自己也解决不了。张桐没有参加，她只想回家。离开家已经三个星期了，对她来说却仿佛隔了三年。在这段时间里，她发现她对家的思念的程度连她自己也难以相信。以前，她总觉得家是一个束缚的名词，什么都受到管束，什么想逃避的问题都被逼着必须面对，什么想做的和不想做的都必须得到家人的同意。曾经，她对这十分讨厌，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束缚好。

偶然

偶然

沿途的风景是那么陌生而显得新奇，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再美好的风景不过像刹那的流星，转瞬即逝。

张桐回到从前认为一片苍穹，现在却显得恢弘的家，怀着游子回乡的心迎接着一个个向她问好的家人，心中倍感温馨，甜蜜、幸福不禁涌上心头。看到父母还没有下班回来，她就独自一人。到她的至爱小天地——荔枝园去散步。

荔枝园依然是那样绿得不饶人眼。今天的霞辉红得特别透亮，把这一带的绿林都染得醉红动人。傍晚时分的凉风悄悄溜过，不经意地掠起张桐那酥软幼细的发丝。在这里，有她童年时段最美好的回忆。她抬起头来，惘然若失地望着血红的夕阳，对空长叹道：“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她刚说完，一把清脆的嗓音突然从她的背后传出：“虽说夕阳近黄昏，何须惆怅在此时？”

张桐十分高兴地回眸一笑，说：“阿静，你真是神出鬼没啊！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张静出去工作以后，已一改往日的朴素作风，现在穿着时髦，人也变得妩媚起来了。她淡然地说：“一天工作16小时，长期下去，我恐怕自己也嫁不出去了，所以就请个病假回来休息一下罗！”

“你病了?发烧还是感冒？看医生了没？”张桐关切地问。心里想：为什么出去工作的人总是动不动就想着嫁人呢？我记得以前静是很讨厌谈论这个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力量让她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瞧你这傻样子，我是装出来的。你呀，还是读书的好，你学习那么好，等到你毕业以后，恐怕瞧不起我，见到我就拍手不认人了。”张静无意地打趣道，却想不到会引起一向认真的张桐的不满。

“怎么会呢?友谊是没有等级的。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还需要质疑吗？你这话太伤我的心了。”张桐十分生气地说。

“好了，算我说错了行没有。说真的，桐，你要努力学习，毕竟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许多人想得也得不到，你一定——”张静像有东西堵塞住了咽喉似的说不出话来。

“静，我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相依相持，形影不离。到了三日中学，我才知道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日子很难过。你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我一定不会弃你而去的。我们的家境相差无几，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我能读书我很幸运，这我知道，我会珍惜的，你也别太伤心了。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你出来工作也是一种解脱！”张桐说到这，变得灰头土脸的。

张静对这不言而明，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张桐的肩膀，说：“你还是为家人担忧，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勇敢地、义无返顾地走下去，不要让自己后悔。”

“静，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啊！我一向引以为傲的成绩一落千丈，我感觉很辛苦，这个落差感太消磨人心了，我不敢让家人知道。我已经让他们失望过一次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忧伤的面孔。让他们难过，我的心比万箭穿心还要痛，你知道吗？我的感情是不可以尽情发泄出来的，因为我知道它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我压抑得好辛苦啊！”张桐说到这，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来。

“我知道，你读的书越多，你的包袱就会越重。桐，你要懂得释放自己，不然，你会受不了的。”

张静的眼中充满着忧虑。她知道她的这位朋友的忧愁是来自她的傻，她的善良。

“别说我了，那么你呢？”张桐关切地问。她知道张静的境况并不比她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我？很平常地早出晚归，辛苦地工作，挣得的钱少得可怜，不过生活蛮惬意的。”张静面露生硬的笑容，淡然地说。张桐不知道这个笑容含着多少辛酸泪水，她只是明白每个人都会被迫去笑对残酷的人生。接着，张静又说，“你上学也有一段时间了，相信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吧？有没有遇到意中人呢？”

“你明知故问。虽然我一直被无辜地扯上那些流言蜚语，可我对这些根本没兴趣，况且我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这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认识到新朋友呢？”张桐有些生气地说。她心里想：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总喜欢拿这个作为问候的话题。

张静没说话，只是望着张桐沉沉地叹气……

晚来之风开始变得狰狞了，呼呼地跑过，把大地的枯枝败叶卷起来，而后又把它们弃下，让它们狠狠地摔在地上。青得直逼人眼的树叶此时也在“沙沙”作响中黯然失色。贪婪的大地最终还是把它最后的一缕光线收回了。夜幕宣布降临。今晚的夜空特别明净，没有众星拱月，独留孤高自傲的月亮在风中抖擞，显得异常疏朗。

张桐回到家，恰好碰上吃饭的时间。进门时，她回想着和张静临别前的话。

张桐问张静：“你会相信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永恒不变吗？”

张静吁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很无奈地回答：“未来的事就像世界的一切，有些东西是很难预料的。天长地久，永恒不变，太完美了，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根本不存在现实生活中，即使有心去强求一段刻骨铭心的友谊长存，也只会黯然失色甚至会变质的，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