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五十七章(1 / 1)
第二日晚
□□不是第一次进宫,想当初,皇后娘娘将她叫进宫里一阵教训,她仍然记忆犹新。
这么大的地方,她一点也不觉得好,走起来会很累的。
她坐在家人抬的轿子里,强烈压抑自己想要擦脸的冲动。
为了扮好碧央,扮演好四品夫人,她不得不化着贵妇妆,脸上涂上了胭脂水粉真的很难过。
脸上的妆和身上这身华贵的衣服都是元儿一早准备好的。
看着她忙碌了半天,□□还是觉得很没有必要啊。
朝廷里官员无数,贵妇无数,谁又会在意她一个四品的夫人呢?
只要进去待一下然后躲到角落里就可以了。
不知道,雪月幸不幸福?
想当初,她是那么的爱金苒,此时却物事人非,也许当初她反抗过吧,是金苒坚持将她送入宫么?
现在细想起来,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事。被自己喜欢的人送给别的男子。
明白了情为何物的□□,忽然间觉得很对不起雪月。
要不是自己,也许,雪月还能呆在金苒身边。
而想到这里,□□又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虚伪,笑自己的自私,事到如今才忏悔,未免也太可恨了。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坐在轿子里,逐渐入了宫。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下了较后,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雪妃的寝宫雪宫外。
从宫外就可以看出皇上对雪妃的宠爱,到处都挂着大红绸,到处都是来庆贺的人,所有人的脸上都笑意盈盈,仿佛所有人都在为雪妃欣喜着。
□□看着这宏达的庆祝气势,心中并不乐观。就像相公所讲,这么得宠必糟她人嫉妒。
□□看着纷乱的人,静静的一个人走进了雪宫。
门口站着很多太监和宫女,身上都穿着红色绸缎制成的衣服。
身边有人议论纷纷:“哎,你看这阵势,雪妃可真了不起,受宠程度简直超过了当年的成妃了!”
□□偏头一看,是两个年过花甲的官员,在窃窃私语。
另一个官员猛然捂住他的嘴,赶忙四处观望:“连仁兄,你找倒霉哪!别提啊!那是个忌讳!!”
名为连任的老人似乎也很后怕,赶忙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他们,然后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后说:“可不是嘛!你看那些太监宫女穿的衣服!明明是皇帝大婚时才能穿的喜服,皇上都让穿了,不就是怀了孩子嘛!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这要是个龙子,那还不了得啦!”
另一个老人摇了摇头,仿若颇为头痛的样子:“唉!后宫争斗,血雨腥风啊!这个雪妃,活不长啦!”
□□听到这里一震,赶忙侧耳细听。
名为连任的老人却不以为然:“那不一定吧,你看皇后娘娘和雪妃相处融洽,应该会帮她的吧?”
“哼哼…”老人冷笑几声,表情忽然狰狞起来,“那个女人?当初她和成妃好不好?结果成妃死有多悲惨,连成妃家里的人包括大皇子,成相国全满门抄斩,要不是当初我和相国的关系解脱的快,怕是早是一堆白骨了!”说着说着,老人激愤起来,苍老的混浊眼睛里全是恨意,甚至身体都微微颤抖。
连任赶忙安抚他:“好了好了,你我都保命要紧,今后休要再提,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只求能平安的告老还乡就好啊!”
话音刚落,两个老人赶忙涌入人群,向宫内走去。
□□震惊的无法形容,成妃是谁?是婆婆形容的那个女人么?大皇子呢?皇帝真的杀了他?
雪妃真的好危险!怎么办?
皇后的狠毒她也听到过,也领教过,她该怎么办?
如果皇后真的下手了,谁来阻止?
慌乱中,□□来到宫门口,刚想进入。
忽然发现很多人围着自己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你看,你看,那不就是那个通缉犯么?为什么会在宫里?”
“不是吧?怎么会?早应该被抓了啊!居然在这里?”
“不是吧,我看不像!只是长的很像罢了!”
“叫太子府的人来认啊!”
“月儿,你去看看。”一个苍老又冰冷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看到她的正对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微胖的身体,华贵的服饰,地位应该很高,很多人很尊敬地看着他,他冷冷的看着□□。
从他身边一抹娉婷的身影靠了过来,一袭紫衣裹着那纤细的高挑身体,身上缠绕着高贵的金色缎带,略施淡妆的脸却美艳不可方物,浑身散发着高贵清冷,冰清玉洁,不容侵犯的气质。
是冷月儿。
□□一看是她,暗自叫苦。
糟了,冷月儿聪明无比,想要瞒过她,不容易!
“你是谁?”冷月儿看着她,疑惑地问。
“我是兵部右侍郎金苒之妻,碧央。”□□赶忙低头回答道。
冷月儿走近她,在她身边慢慢绕圈,仔细的打量她:“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与通缉犯金七如此之像呢?”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我与她居然长的一模一样呢!”□□笑着回答。
冷月儿忽然大声叫道:“□□!”
□□心中一凛,但仍然微笑。
她在试探自己,绝不能露出马脚。
紧要关头,□□手心里全是汗,忙四处打量,看看陈应非在哪里,谁知道他居然没了影子。
冷月儿见她没有反应,皱了皱眉,然后眼睛一转,含笑道:“当初金七住在太子府时,月儿曾与之交往甚密,我记得,当初金七的左手腕处有几道伤疤,她自己说是取自己的血救人时所留。”
□□只觉一阵晕眩,仿若五雷轰顶。
糟了,手上的刀疤。
冷月儿笑着看向□□,十分温柔地说:“那么请金夫人将左手伸出来,给大家瞧瞧,大家就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了,否则,大家这么窃窃私语的冤枉金夫人就太失礼了,对不对?”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说的有理,也就纷纷同意,鼓动□□伸出左手腕。
□□看着周围的人,此时冷汗淋漓,什么办法也没有了!该怎么办?不伸出来,明显就有问题,可是伸出来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怎么居然没有料到这一点!
“快啊!金夫人!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冷月儿笑着说。
□□只好慢慢抬起手,拖延时间。
满头冷汗。
要是相公在的话就好了,怎么办?
冉攸也不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关头,人群之后,雪宫之内,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出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大家纷纷回头,然后纷纷下跪:“叩见雪妃娘娘千岁。”
伏到的人群后,站着个纤细的女人,白衣袅袅,裙带飘飘,精致的脸上表情冷漠。
眉若远黛,目若清泉,唇若红樱,面洁如玉。
冷月儿见是雪妃,也赶忙行礼。
□□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雪月,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见到雪月,□□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她并不幸福。
冷是她脸上的唯一表情。
以前的她是冷淡而有礼,而如今是冷傲而不羁。
仿若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这冷漠让□□的心淡淡的痛起来。
雪月目光一转,马上发现了人群的中心,□□。
见到□□,她仍然冷冷地看着她。
□□觉得那目光仿若她看到了一个擅自闯入自己世界的入侵者,冷漠而疏离。
“嫂嫂。”雪月开口了,这称呼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雪月却仿佛没有见到她的反应,仍然自然而旁若无人地说:“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没人通报?”
雪妃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围在自己周围的宫女太监们。
“奴、奴才不知。”
“今天谁当班?拖出去,杖责五十。”
“是。”两个太监过来拖走了一个宫女。
“娘娘饶命啊!”宫女尖叫着,却无济于事的被拖走。
周围的人全都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这个雪妃,也太乱来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怎么随便生气打人?
传言雪妃冷漠如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哥哥不在,你们便敢怠慢我嫂嫂么?”雪妃冷笑着,问着四周的大臣和贵妇人们。
冷月儿笑着答道:“启禀娘娘,金夫人与行刺太子殿下的重犯金七长相一模一样,大家未免怀疑。”
雪妃冷冷地看了她两眼:“你是谁?”
这无礼的举动,另冷月儿无比尴尬。
“谁让你讲话了?哀家问你了么?”雪妃冷冷地置问她。
冷月儿脸色煞白,只能低头轻语:“禀娘娘,妾是太子殿下侧室,冷月儿。”
“嫂嫂,跟我进来。”雪妃冲□□伸出手,然后冲着周围的人说道:“嫂嫂只有一个名字叫碧央。她没有必要跟你们解释。”
□□赶忙上前,跟在雪妃身后,进了宫。
宫内很多正在忙碌的人察觉到宫外的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停止动作。
雪妃自从□□进入雪宫变没在理会她,因为皇上的驾到。
皇帝笑意盈盈的对着雪妃嘘寒问暖,逗她开心,但是雪妃总是冷着一张脸,皇上却不以为意。
皇上的视线瞄到□□的时候,只是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不知道雪妃对他说了什么,他就忽视了□□。
不一会,皇后娘娘和晴妃娘娘同时驾到。
二人对着雪妃巧笑嫣兮,颇为热络。皇帝十分高兴,不时哈哈大笑。
坐在最末席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心中非常着急。
怕二人对雪妃不利。
宴席开始了,席间歌舞升平,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由于□□的地位低微,再加上刚才雪妃的一系列表现,另其人不敢接近她,她倒也落的清闲。
在对面距离她四个席位的位置,她看到了一直消失的陈应非。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酒,不与他人交谈,时不时的看看席上跳舞的舞姬,冰蓝的眼睛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冷冷的,压抑的。
他刚才去了哪里?
□□怔忪间,心里正想着如何才能和陈应非说上话,好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在看谁?”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冷冷的,颇为不屑。
□□抬头,看到她的桌子旁站着一个风神俊秀,英气逼人的少年。
少年两道长眉入鬓,明珠般的双眼流转有神,脸庞五官像是玉雕出来的,浑身上下透着贵气。
他身着华贵白锦金边麒麟袍,头戴明珠冠,黑发柔顺的梳在耳后。
此刻他冷冷地看着□□,手中拿着一个白玉杯,看样子好像是敬酒敬过来的。
是当今七皇子,冉勖。
不久前在七皇子府见过一面。
□□起身:“碧央参见七皇子殿下。”
“你是那个金苒府里的人?”冉勖问道。
“是的。”□□点了点头。
冉勖看着她,仿佛若有所思。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讲。”冉勖首先离席。
□□微微惊讶怎么所有人都跟自己有关呢?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下意识看了看远处的雪妃,正忙于跟皇上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陈应非依然在低头喝酒。
□□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过。
于是她跟随着冉勖走了。
在雪宫里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冉勖停了下来。
□□也停下来,站在他身后。
冉勖背对着她,安静了许久。
然后他说:“我和皇兄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从小感情就好。”
□□听着,脑中思量到底他要说什么。
“每当皇兄喜欢什么,我就拼命的也喜欢上,只是为了能和他有更多的共同点,只为了他能欢喜,只为了他能多跟我说话,多对我笑。”冉勖转过身来,直视着□□,明亮的眸子里微微波动。
“但是他告诉我,他喜欢一个叫□□的奇怪女人,我第一次,不想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冉勖冷着脸说。
□□微微动容。
“我换了个方式,记住你。那就是恨。皇兄多爱你,我就多恨你。”冉勖冷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眼里透出浓浓的恨意。
□□心下一急,赶忙跪在地上:“七皇子殿下,您认错人了,妾是碧央,是金府的人。”
“哼哼……皇兄居然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肯定是你不守妇道,勾引皇兄!”冉勖大怒,口不择言,强装出的老成不见踪影,变成一个仿佛嫉妒别人有特别玩具的孩子。
□□沉默不语,然后淡淡的说:“碧央不明白殿下说什么。”
“哼,我不管你承认与否,在这个皇宫大内,除了皇兄,就只有我才能认出你,我不会拆穿你的,你放心。”冉勖收起怒气,不情不愿地说。
□□愣住,不明白他既然不想拆穿自己,又跑来干嘛。
“我是有求于你,我听皇兄说,你医书精绝,我命你医好我父皇。”冉勖严肃地说。
什么?皇上?□□一惊,完全不能接受。
“不用惊讶,父皇为奸人所害,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冉勖突然忧伤的说。“你不用知道原因,宫廷争斗自古就有,只是希望你能让父皇撑到皇兄回来。否则有奸人趁机作乱,皇兄在外赶不回来,必将大乱。”
□□皱眉想了想:“那样不是对你有利么?”
冉勖笑了笑:“你别看我小,但是形势我还是知道的,我娘亲和冷家还不足以庇护我。一旦出乱子,最先死的就是我。然后是你的妹妹雪妃,所以,为了雪妃,你也要救父皇。”
□□一惊,小小年纪变有这等心机和头脑,真的是皇家出人才!
“我是碧央,不能显露医术。”□□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事情有关冉攸和雪月,她不能袖手旁观。
冉勖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易容术的?”
□□恍然,婆婆是最擅长易容术的,但是从来不打算教她,每次她一问,婆婆就会勃然大怒,后来她才知道,易容术是那个叫婆婆心碎的男子教给她的。
因此,□□对此一点不了解。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再次让皇后得逞。
“你知道成妃么?”□□忽然问道。
冉勖一愣,“你怎么知道成妃?”他怪异地看了两眼□□,继续说道:“我听娘和外公提起过。据说,成妃美若天仙,是天下第一美女。当初父皇宠她至极,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杀了她,连带着当时的相国也被满门抄斩,后来当时的丽妃才成为皇后,也就是攸的母妃,皇后娘娘。成妃在宫里是禁忌的话题,所以没有人敢提,我也只是好奇,听说过一点。”
□□思索着,神色另冉勖奇怪。
两人又商量了什么时候,冉勖派人去找她,给她易容,然后送她进宫面圣。
当二人回到雪宫大殿时,居然发现,原本应当熙熙攘攘的大殿竟一片冷清,只剩些许太监宫女在打扫刚刚的宴席。
大殿空无一人。
冉勖抓住一个小太监问道:“人呢?父皇呢?都哪里去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下答道:“殿下,出大事了,刚刚传来消息,丙康国公主被暗杀了,太子殿下被扣留在丙康国了。”
“什么!!?”冉勖推开太监,丢下□□,飞似的冲出了雪宫。
□□怔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