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二章(1 / 1)
太子府里乱成一团。
众大臣挤在太子府的院子里,看着御医、侍女们手忙脚乱,内心万分沉重,不知皇上要如何治他们的罪。
户部尚书首先沉不住气,他叹了口气:“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池将军,这次的祭祀活动的安全保卫都是由你来负责的吧?这下看你如何和圣上交待。”说完还摇了摇头。
名为池雷的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的神色。他的纯黑眸子紧紧盯着开口说话的户部尚书。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个张大人是在将所有的罪责都往他身上推呢!
“各位大人,此次事故的确都是池某的责任。池某现在正派人缉拿人犯归案,只要人犯还没出城,池某保证明日便有结果。”池雷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不经常说话不代表他会任人宰割。
“唉,说到这里,池某更是惶恐,想当初还是张大人和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看得起在下,力荐在下做这么艰巨的工作,如今出了这等大事,池某真是辜负了众位的栽培与重视,真是不胜惭愧!”
一席话说下来,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池雷真是厉害,一番话不但绵里藏针,听他的口气还准备拖几个大人下水。
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在这个关头谁不想明哲保身,这滩浑水还是最好别趟。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朝廷之中分为三派。一派是一丞相陈家权为首的传统派,深得皇后和太子的宠信,一派是以国舅冷友明为首的皇亲派,势力也不容小觑,毕竟这一派有皇上最宠爱的晴妃娘娘也就是冷友明的大女儿撑腰,而且太子府里最受宠的月姬也是冷友明的孙女。两派反复明争暗斗,互揭其短,纠缠得不亦乐乎。而这第三派就是以少将军池雷为首的中立派,此派人数不多,但从不参与其他两派争斗,落得个轻闲。但另两派也没人敢明着对上这第三派,毕竟第三派里多数是年轻有为的颇受看重的人,也是皇帝为下一代君主,也就是太子培养的辅臣。
“呵呵,”一直没言语的丞相突然笑了起来,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这次的事也不全怪池将军。池将军的保卫部署也跟老夫研究过,老夫觉得没什么问题嘛!依老夫拙见,这次的事很是蹊跷啊,按理说,那帮愚民怎么可能这么有组织、有计划地刺杀太子殿下呢?”
冷友明冷笑:“那么按丞相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内部有人故意要派人刺杀太子喽?”
“呵呵,冷大人,这种话老夫可没说。”丞相笑着摇了摇头。
从陈家权的身后站出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一袭白衣,相貌清俊逼人。
他有着奇异的水蓝色眼眸,耀眼明亮的银色长发。显而易见,他有着外邦的血统,却也有着中土人纤细修长的骨架。
这个是陈家权最宠爱的养子陈家如,一个如冰魄般剔透的异邦美男子,其性格冰冷,残忍无比。没有人敢去犯他的禁忌。
此时他冷若冰霜的脸居然笑意盈盈:“国舅大人不这么认为吗?这是典型的一石两鸟之计啊!既可以刺杀太子,又可以害死池将军。对某些人来讲,简直是完美无缺的计划啊!”
冷友明冷笑:“你是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讲话的权利吗?”
“家如逾矩了,只是有些话,没人说出来不代表大家都不知道,国舅大人您说对不对?”陈家如冰寒的眸子闪过一丝唳气,但他的口气是十分恭敬的。
果然,话音刚落,丞相派的连忙附和。
“好了,”陈家权似乎听不下去了,他略微严肃地说道:“家如,退下吧。”
陈家如果然不再言语,只是嘲讽地看着冷友明。
其实,经他一提醒,大家都明白了。太子殿下真的出了意外,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冷氏一脉,因为皇上只有二子,一位是皇后的儿子当朝的太子,另一位就是冷家女儿晴妃的六的小儿子冉遥。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的眼神和议论,国舅派不由的面面相觑。
冷友明冷冷一笑,突然冲天跪下:“我冷氏一脉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不是一些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轻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有证据却妄加诬蔑的人才是想扰乱朝纲的乱臣贼子!”他这番话说得是底气十足,颇有气势,国舅派的人不禁大声叫好。
池雷一直在冷眼旁观,不发一言。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深沉的光芒。
真是可笑。
太子寝室外
几个穿着贵气、华贵的女子慌乱地来回踱步,更有甚者在一旁轻轻啜泣,哭得甚是伤心。
琼姬猛地抓住一个手拿太子血衣的丫鬟问到:“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禀主子,太子仍然在昏迷。”丫鬟惊慌地说,然后就跑开了。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要怎么办?”玉姬的哭声越发的刺耳。
一个雪一般的人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此时她忽然抬头:“姐姐休要胡言!”她嗔怪玉姬不分场合地胡言乱语:“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我们尽管侯着便是。”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自有一股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此女正是月姬。
两年时间过去了她越发端庄典雅,冰肌玉骨,玲珑剔透,有一股圣洁的高贵感。她那琉璃般的明眸此时雾蒙蒙的盯着玉姬,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跟两年前相比,她明显消瘦了,眼中那抹散发着自信的睿智光芒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落莫与哀愁。
“月妹妹,你的话倒不错,但玉妹的话同样也没有错,女人总是要为自己着想,今天得宠了,明日便要失宠。没了太子做靠山,我们只是一群没人要的寡妇。正所谓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没想到如今旧人倒不哭,还担心起来了。”心直口快的琼姬语气中有明显的讽刺意味。
月姬一震,勉强一笑:“姐姐爱说笑。自己的丈夫谁不心急。”
“哼!”几个女人一起冷笑。转脸不再看她。
月姬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你千万不要有事。妾身宁肯用自己的命来换您的平安。”月儿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与绝望已经将她的心撕扯开来,她好疼好疼。
“太子殿下,我要怎么办才好啊!”月姬紧握着拳,连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都毫无所觉。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晴妃娘娘驾到。”忽然外面的通传太监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皆惊,迅速整理仪容,按位置站好,恭候圣驾。
院子外走进一行人,为首者身着华贵龙服,头戴金冠,头发胡须皆白,约莫六十多岁。他相貌端正,五官深刻,双目炯炯有神透露出傲视天下的威严与气势,年轻时必然是风流俊秀、英明神武。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只见她肤若凝脂,柳眉大眼,翘鼻红唇,时间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一进来,大眼就到处打量,精光四射。那视线扫到谁都让人不禁一抖,心下生寒。
而再后面缓步走进来一个眉似青山黛,眼似水波横的素衣女子,她手如葇荑、螓首蛾眉,彷若轻云之蔽月,飘飖若流风之回雪,眉间轻蹙带有病色,纤弱动人我见犹怜。虽然她身上并未穿金挂银却有一股飘飘出尘不容靠近的清冷气质。
“微臣(臣妾、奴婢、属下)参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晴妃娘娘,皇上和娘娘福体安康。”一院子人跪倒一片。
“平身。”皇上一摆手。“御医,皇儿的病怎么样了?”皇上进入了内室。
御医赶忙跟上跪在内室的地上:“禀皇上和娘娘太子殿下的伤很不乐观。”御医的声音很是颤抖。
“什么?”皇后挑高了眉,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晴妃走上前察看太子的状况。
“禀娘娘,太子殿下的身体一向虚弱,缠身旧病尚未痊愈,今次又遇袭,刀口正好伤及心脉,血流不止,用通常的办法根本止不住血,长此以往,不出十二个时辰,太子殿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废物!”皇后尖锐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她冲向床铺,坐在床边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床上痛苦挣扎,她不禁啜泣起来。
“姐姐,你不要激动啊!”晴妃眉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她那水漾的眸子里满是心痛,仿佛就要哭了出来。她轻轻地扶着皇后,小声地安慰着她。
“皇儿,皇儿!”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她颤抖着用手绢为冉攸擦去额上因疼痛流下的汗水。
“皇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皇娘可怎么办啊!”她轻抚冉攸蜡白的清秀脸颊,又忽然间如疯了一般大力的摇动着他。“你赶快醒来啊!皇娘不能没有你啊!听话!赶快醒来啊!”
“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啊!妹妹知道你的苦,但着样反而会伤害到他啊!”晴妃赶忙阻止皇后的疯狂行为。
“滚下去!太子有事,你们全体陪葬!”皇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语气既沉重又无奈。
“是!”御医边拭汗边匆忙退了出去。
晴妃突然跪到了地上:“皇上,事已至此,我们也绝不能放弃希望。宫里的医生不行,不如将希望放到宫外,召集各地名医进宫,为太子殿下诊治也许会更加有效。”
一席话说得皇帝频频点头:“还是晴儿临危不乱,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他爱怜的扶起晴妃。然后又满面愁容的缓缓地扶住皇后的肩膀:“不要这样,会吵到皇儿。”
“不要啊,”皇后号啕大哭:“我的皇儿,皇上,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的对不对?救救我的皇儿呀!皇上!”皇后痛不欲生地扑入皇上怀里。
皇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住皇后。逐渐走向衰老的他再也无力承担任何的打击了。
屋外的人都听到了皇后的哀号,大家都沉重地低下了头。
月姬浑身颤抖着,只觉得一阵目眩。连太医都不行吗?她的意志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了。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