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别伤(1 / 1)
大街上人流涌动,昏黄的路灯下,难以分辨哪一个是杨萌。我紧锣密鼓的搜索着,终于在前方的人行道上发现了她。
我向杨萌追去,嘴里不住的喊着她的名字。杨萌回头见我追来,反而走的更快了,在前面的巷口一拐,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义无返顾的钻进巷子,发现里面黑洞洞的,只有民居里外射的灯光,才使小巷里勉强能看清东西。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前进,小声的呼喊着杨萌,可直到巷尾也没见到杨萌的影子。
我顺原路返回,心里在想杨萌可能是躲起来了,可她又能躲到哪里呢?
我正挖空心思的想着,却忘了认真看前方的事物,
“啪”的一声,我的膝盖顶到一个硬东西,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胸膛硬生生的压在一个金属物体上,嘴里失声惨叫,惊得旁边一间民居亮起了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压在身体底下的是一辆破自行车。我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慌忙站起身来,快速的离开现场,一瘸一拐的来到大街上。
站在路灯下,我卷起裤管查看,膝盖已经碰破了,暗红的鲜血正缓缓流出。
我呲牙咧嘴的摸索着衣兜,想找些纸出来,却偏偏兜里连个纸片都没有。
我正犯愁呢!一个人影突然挡住了灯光,我猛然回头,差一点就碰到了那人的脸,不知何时杨萌已到了我身后。
她不等我反应,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裤管,轻轻的用手触摸着伤口,然后抬头心疼的看着我,颤声说道:“李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跌破了膝盖。”我丝毫没有感到辛酸,反而觉的这一跤摔的很值,杨萌不用找就回到了我身边。
我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儿,这点小伤,一会儿包一下就好了。”杨萌掏出纸巾,慢慢的擦拭着伤口的污血,边擦边抽泣起来。
我忙将她扶起,不忍的说:“杨萌,你别哭哇!我真的没事。你看你,动不动就哭鼻子,都快二十的大姑娘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杨萌不理我,继续哽咽着。
我只好继续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高琪没准还在担心呢!”不等她回答,我就拉起她的手,一前一后的牵着往回走。
快到面馆的时候,杨萌突然停住了脚步,对我说:“李哥,先等等,我有话对你说。”我楞楞的看着她,猜想她会对我说什么。
杨萌说:“今天我表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和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你不会在象以前那样对我好了,因为你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虽然她不在你身边,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你十分的想念她,所以我不会在打扰你。”我牵强的笑了笑,说:“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开心的话题,就不要在提了。其实,谁也不知道谁和谁能走到最后,我们都是命运安排下的棋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会儿见到高琪,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这样你看好不好?”杨萌痛快的
“恩”了一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天晚上,我没有准时给王眉打电话,回到宿舍时,才想起这事,我正思量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她,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了。
我一看是王眉的号,马上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王眉颇为不满的声音,大呼小叫的说道:“喂!你这死鬼,今晚上哪混去了,竟然连电话都不给我打,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放羊了。”我不耐烦的搔着后脑勺儿,说:“我的大小姐,你别这么八卦好不好,我只是跟朋友去吃个饭,不过晚了那么一个来小时,至于你这么兴师动众的盘问我吗?真是让人受不了。”
“好哇!”王眉的不满立马转化为气愤,大声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一直在家里跟父母做着至死不渝的斗争,你却在迁安已经心猿意马了,本姑娘真是瞎了眼,当初看错你了。”我哈哈的大笑起来,然后安慰她说:“好了,好了,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受不了你呢!你若是一天不盘问我,我还会觉的生活无趣呢!”王眉这才嗔笑道:“少跟我贫嘴,我可告诉你说,今天我父母让我去相亲来着,对方的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都不错,但本姑娘就是没动心,你可别在迁安给我玩出二一样来,如果让我知道,我就先把你甩了。”我不满的说:“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和你永远是统一战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胡思乱想会容易变黄脸婆的。”呸!
王眉愤愤的说:“就算我是黄脸婆,你也得给我受着,在感情这个问题上,只准我负你,不准你变心。”我是彻底被她的八婆思想给打败了,泄气的说:“行.....行....一切按你说的办,你真是上天给我派来的克星。”嘿嘿!
.....王眉在那头得意的笑着。以后的日子里,我都是准时给王眉打电话,惟恐她在起疑心。
可偏偏最近的事又特别多,有家里的,也有工作上的,高琪还不时的找我干这干那,所干的事大都和杨萌有关。
我渐渐的意识到了生活的压力和感情的两难,烦躁的情绪每天都在困扰着我,让我感到精神疲惫。
为了摆脱这一切,我选择了离开迁安。我向队长递交了辞职报告,队长有些诧异的问我为什么,我跟他说家里有事,需要我回去。
于是,队长不舍的在报告上签了字,半个月后,我如愿以尝的拿到了在酒店的最后一份工资。
在辞职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向其它人透漏我辞职的消息,知道的也就是保安宿舍的那几个人,直到临走的四五天,高琪才知道了这事儿,特意找了个机会问我原因。
我依旧说家里有事。高琪用置疑的眼神死盯着我,摆明了不信。杨萌却是很平静,从来没有问过辞职的事,这也是我想看到的,如果杨萌真的挽留我的话,我想我很难拒绝。
王眉是唯一一个得知我辞职高兴的人,我打电话告诉她时,她显得很兴奋,说她十分想念我,让我辞职后去唐山看她。
我满口答应着,心中感到无尽甜蜜。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请高琪扬萌吃了顿饭。
席间气氛一直不怎么高涨,大家都少言寡语的,就连平时风风火火的高琪,此时也稳重了许多。
杨萌更是沉默,心不在烟的夹着那几碟小菜。我见大家如此不开心,于是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是怎么了,干吗都拉着个脸,我也不是上战场一去不复返了,没准儿家里的事一解决完,我就回迁安来看你们。你俩都高兴点儿,为我送行,可不能叫我带着遗憾走哇!”高琪杨萌都笑了,笑的是那么凄凉,悻悻的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我们三人都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而后我分别给她们夹了各自爱吃的菜。
二人举杯回敬我,向我致祝福的话,什么离开迁安大展宏图哇,什么有朝一日发财,勿忘老朋友哇!
等等.....都是些酒桌上常见的客套词,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倒是杨萌的一句话深深触动了我,那时她已喝的有些呆滞了,红着眼圈突然间问我:“李哥,你能不能不走哇?”我楞在当场,与她投来的目光对视,高琪也在看着我,三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凝重的氛围让我感到不安。
我勉强一笑,打破僵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是早晚要离开的,所以杨萌你不要太在意了,虽然我走了,但我们的友谊还在,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们,有时间也会来迁安看看,和你们聊聊天喝喝酒。”杨萌放着光彩的眼睛终于暗淡了下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高琪叹了口气,深深的对我说:“希望你能真的回来看我们,可别人一走,茶就凉呀!”我说:“哪能啊!我们可是酒店铁三角,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呵呵.......”后来大家就都不在说话了,只是喝着闷酒。
我怕酒喝多了会多生事端,就草草的结束了饭局,三人相互搀扶着回了酒店。
次日清晨,高琪扬萌送我到迁安汽车站,我把行李交给了乘务员,然后站在车前和她俩作最后的告别。
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大多还是昨天晚上的老词,直到乘务员通知我车要开了,我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座位上。
打开窗口玻璃,向她俩挥着手。杨萌悲凄凄的笑着,让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就在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杨萌突然冲我喊道:“李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我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流下。
颠簸了四个小时,我终于回到了阔别以久家乡——昌黎。临回来时,我没有打电话给家里,因此,母亲见我回来感到很意外,问我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
我说想给你们个惊喜,所以就没打电话通知。母亲又问,你不说在迁安搞对象了?
怎么没带回来看看,我则说人家有事,过些日子在提吧!母亲有些怀疑,但又不好多问,只得任由我胡说八道。
在家呆了几天,我感觉很没意思,从迁安带回来的不快,一直让我提不起精神,于是,我决定去唐山看王眉。
打电话跟王眉商量后,王眉告之我这个星期四来,她说那天她父母不在家,我们可以大胆的约会。
那是我第一次去唐山,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到很新鲜,一下火车就被庞大气派的唐山新站所吸引,左顾右盼的随着人群向站口走去。
王眉在栅栏外疯狂的挥着手,兴奋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我一出剪票口,她就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紧紧的抱住我,脑门儿不停的在我的胸膛上揉蹭着,嘴里怨怪道:“死人,你不是说十点火车吗?怎么晚了二十分钟?”我说:“我的大小姐,火车晚点这事能怪我吗!要不——你去司法院控告铁路局,我可是一点招儿都没有。”王眉在我胸口上,狠捶了一下,说:“到我地盘上了,还这么张狂,你也不怕我把你给卖喽!”我说:“我这样的,除了你要,别人才看不上眼呢!”王眉嗔笑着,接连又锤了我好几下。
王眉没敢把带回家,而是领着我去了抗震纪念碑广场,说我来唐山一趟不容易,要带我好好逛逛。
我在碑底瞻仰了老半天,也没看出这块碑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高耸入云的两根碑柱,给人一种庄严感。
王眉给我细细的讲了纪念碑的来历,以及它所含概的意义,听着她的娓娓道来,我渐渐了解了二十九前的那段悲壮历史,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敬意,不禁为抗震的先辈们而感叹。
后来我们又去了小山批发市场,那里货物齐全,种类繁多,而且价格也是便宜的难以想象,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简直就是跳楼大甩卖。
中午的时候,我们去了一家餐馆,去吃唐山著名的刘美烧鸡,边吃边聊王眉离开迁安后所发生的情况。
当然,我不会把跟杨萌在一起的经历告诉她,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后来我问王眉:“你父母到底有没有弹劾的希望?”王眉沉思片刻,然后说:“你要给我时间,我已经拒绝了他们安排的三次相亲了,虽然被他们骂了好几次,但我也看的出,他们对我没办法,估计在呕一段时间,就该有结果了。”我感慨的说:“真是难为你了,有你这样的老婆真是我的福分。”王眉
“扑哧”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酸,是不是掉醋缸里了,墨墨唧唧不象个男人。”我满不在乎的憨笑着,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坐上了返程的火车,王眉买了站台票,依依不舍的送我。
嘱咐我要对她有信心,只要坚持,我俩早晚会走到一起。我肯定的点着头,告诉她我会一直等她的好消息。
火车开动了,王眉伸出两个手指,自信的冲我摇着,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在跟我说胜利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