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他帮你擦试着眼泪，像以往一样讲解着芗剧的一切。 你看着他，痴痴地说着：“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我只是想看着你。” “你看到了。” “对不起，请忘记我刚才说的话。我伤害到了你。” “不，那是真的，你说的有道理。” “很希奇，虽然我知道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能牢牢地记得的是属于你的味道，这些味道将会永远贴着我的肌肤，我可以随时呼吸到它带给我的欢畅。可是我现在仍然愿意深深地注视着你的眼睛，试图将它所饱含的温情印在我的脑海里。” “如今用眼神交流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他捏了捏你的鼻子，语气仍是一直的清雅，又多了些欣喜。 “而你喜欢讲话。” “总要有人对抗流行。” “呵呵。”你看着他畅快地笑着。这就是他，无论他的内心有着怎么样的煎熬，总是可以让你轻松地快乐起来。 “其实，下一幕的剧情讲的就是言。” “噢，看起来没有事情是偶然的。” 你们相视一笑，目光投向舞台。 第八场 言 [ 幕启，场景用白色坯布包裹，数盏巨型的滴水式白色半透光灯笼，罩住各色人物，有寻找浪漫的游客，有美艳的明星，有疯癫的醉鬼，有穷困潦倒的流浪艺人孤独而又毫无目的地在由天棚垂下的数条红色宽边丝带间上走来走去。] 艺员念白： 【言】 [他的话] 真是神奇的法国女人，你想因为文化不同，你应当对这位国际友人客气一些，她们大都崇尚浪漫理想，偏重于激情和渴望，乃至她对于性的态度坦荡又坦然让你咋舌，但不可否认她很有魅力。看起来她除了英，法，西，中文，还懂得其他语言，你会普通话，也会粤语，略略懂一丁点英文，当然你还会你们家乡的一种很土的话，叫平话。不过你不会壮语，虽然你们那儿叫广西壮族自治区。你研究道德、思想、文学和政治。你排斥性，排斥女人谈性。你认为轻易谈性的女人总是太受自己性别的诱惑，人生观就会被冲淡，妨碍认知真正的世界。但是你还是愿意更深入地熟悉她，你把这定义为探索。 [她的话] 你们有一段时间的沉默，你无法洞察他的想法，但这不妨碍你对他忽然有了更大的爱好，也许你只是被咖啡馆一直播放的《Je t'aime, moi non plus》曲子里直白的靡靡之声所捕捉。两个小时前你们是在“巴黎爱墙”旁偶然相遇的生疏人，后又走进了同一家咖啡馆，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和你的未来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所以你的研究并不冒险。在以往的道听途说中你认定这个民族的人大都缺少野心与进取心，崇尚规矩与节欲，善于将蓬勃的激情裹入层层的伦理道德，将性视为肮脏，直至羞于谈起，由此你认为他们大都有着封闭而略显神奇的性格。你想揭开被包裹的本来面目，即使这种想法本身无疑也是相当诱惑的，于是你开始讲述性的漂亮与神圣，像一位传教士般认真而不苟，对于你曾学过的知识，你乐于分享。 [他的话] 你的骨子里终究是保守的，你认为中国人的幸福感来自于安定，而非西方的冒险精神，你认为他们不够矜持也不够忠贞。虽然你们对忠贞的理解不同，她言中的忠贞解释为对自我感觉的忠实，而你所谓的忠贞是你生活的社会所标榜的行为规范。或许也不是从来如此，只是因为你这一代人经历过那些似乎永无止境的物质匮乏，贫穷，破碎使这个民族喜欢用一种缓慢的，长久的思维来对待生活，所以你们需要看到未来一段时期内的前途，比如爱情，比如家庭，不会像西方人一样随心所欲。

阅读

你知对于一个肆意谈性的女人，在你的定义中无疑是放荡花哨的，她不可能成为你的国家的主流，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可，但你仍然无法抗拒的开始喜欢她。你认为你只是想揩这个风流女人的油，当成甜点，为了报当年被殖民的仇恨，但是永远不可能重视她，把她当成正餐，因为你感觉不到安定，恰恰相反，她让你感觉没有前途。但是你又分明觉察到了内心对性产生了勇敢表达的渴望，这对于你来说并非易事。你无法猜透原因，但你真实地被感染着，在你颇为不屑的心头，有点滴的向往在蔓延，关于性的讨论不再是有毒的果子，虽然也还是隐藏着猜不透的秘密。 [她的话] “露宿过色情旅馆吗？”你盯紧他躲闪的目光忽然发问，诱惑有时来自于自我，你在讲述的过程中忽然感觉到源自身体本能的渴望，虽然你的表情仍然象探讨微积分般坦然。你起身倒一杯水，定了定神很快就恢复常态，重新组装了知识结构和不乏邪恶的初衷，在学术的角度阐述性的美好，你认为此刻正在打开一个异域人封闭的思维，现在你已经抛弃最初的魅力研究论，真正像一个诲人不倦的学者，将各种隐晦繁杂的话题藏在正统严厉的词汇中还有遥远的想象里，企图带给对方一个全新的更广泛多角度的思考。怎么正确的面对性，如何抛弃对性的偏见。宣扬性爱之恶，通常称其为孽障，而宣扬性爱之善，可称为功德，你坚定地认为美好的性事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源泉，是每个人经常发生的正常活动，是值得赞誉和歌颂的，更是值得大家学习和受教的。 [她的话] 为什么以亲吻为题材的两尊闻名世界的雕像，罗丹的“吻”和勃朗库西的“吻”，都完成于巴黎？你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但是你能读懂他的目光，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是内心深处急欲释放的狂热。你想起了幼小时听过的故事，女人同男人的交往，第一天可以让他吻一下手背，第二天可以吻一下小臂，每三天可以吻一下脸颊，男人的爱情历程就是在这样的期许中完成的。此刻你看到了那份期许，不管对性还是对爱，其实这原来也没什么不同。更何况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始于求欢，至少法国是这样。天色渐渐有些黑了下来，长时间的讲述让你感到劳累，你起身要离别。 [他的话] 恍然间你感觉到她正在向你提问，你鼓起勇气看着她厚实丰满的嘴唇，渐渐明晰地感觉到已无法抑止自己的欲望，你曾视为禁言的性在午后的空气中涌出透射着纯净而高贵，你企图追逐她对性爱的领略，哪怕换回的短暂充盈不过是瞬间的过客以及无涯的失落。哪怕迷失在没有未来的旅程中寻找原来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知道你很需要，很需要那种坚冰被缓缓融化的眩晕。 [她的话] 性很好解释，但是爱却难了。你大步走在街道上，风很轻，天很蓝，快乐很实在，微卷的发丝随风轻扬，高大的梧桐树万叶摇首，和着街头音乐的舞姿，鲜活而生动，转一条街道，再次经过“巴黎爱墙”，墙的上半部是一幅着了蓝色吊带裙的女子画像，斜倚着一张小桌，旁边几行小字：“保持理智，强求是不可能的。”下面则是三百多种文字写满的“我爱你”。你停下来仔细地寻找，原来中文刻在最左边的一排。回想方才那位东方男子，你笑意盈然，其实他哪里知道，你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再转一个弯就是广场，你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假如能掬一杯乌云，阳光也可以不那么温柔，然后你会仔细地想想他提的问题。这样想着，你走得更快了些。

阅读

??? Text 25 of Play the Parting ??? 假如一切如我所愿，你最终在三十年后看到这最后一封信，那么，现在，请答应我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你：“我爱你。” “这一节意在批判那些失去信仰的人吗？” “也可看作是赞赏神赐的礼物。在生活中总是有些非凡的人，他们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他们以个人面对盲目和平庸者的态度来透析着一切。” “事实上这是一种诱惑，严厉但却勇敢。” “但是似乎人们对平庸总是很宽容，对独特却格外苛刻。” “所以‘言’在平庸者的眼里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保持沉默似乎更聪明。” “在沉默中，倾听外界的声音，现实更易被发掘。但这仅属于那些智者。” “就像这整场戏剧？华丽的场景多变的故事似乎只是为了更强烈地突显一种背后隐藏的沉默，这沉默就是编剧想要表达的一切，可是这沉默究竟是什么？” “噢，像是一个企图？” “通常情况下，描写配角就是陈述事实，这也是为什么每个编剧最爱的恰恰是男二号或女二号，那是剧作家解不开的心结。描写四周的事情，其要表达的本质恰恰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或人物上，而在这整场戏剧中我深深的感受到，最重要的配角就是无法言说的沉默。” “我不想认同。” “这个行为就是隐藏，隐藏在最深处，可以说很不可思议，也可以说有些不道德。” “我不这样认为，事实上你让我担忧了。” “你是在为这个戏剧的作者辩护吗？” “不需要辩护，我愿意接受原本的她。” “她？” “是的。她。” “其实你一直知道作者的意图，只是不能承认，或者不想去思考。” “也许。我不能否认。” “为什么？你害怕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你，手指抚过你的脸庞，落在你的肩头，一路下滑，轻便地握着你的手，深深地吻着你的手背，整个过程缓慢而犹豫，似乎在做着一个痛苦的抉择，迟迟不恳放手。最后站起身向后台走去，你没有说话，看着他魂不守舍而又难舍难分的表情，只有目送他一步步离去，渐渐隐没在喧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