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之后，许、刘都是爱马之人，便下车照料马匹。秋欢和桃绛也把我们的马打理了一下，然后给马儿们换了换位子。我本来也曾卷起袖子试图帮忙，结果被两个丫头训斥，说什么一个大小姐，什么样子啊！

沈摄翘着一条腿，仿佛没他什么事。

“沈护卫，下去帮忙啦！”

“我不会。”他答得干脆。

“哼！”这男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少爷。

等一切收拾停当，沈摄率先坐在了车头：“这车我来驾吧。”

“你会吗？”秋欢已经忍他忍了很久了。

“这有何难！”说着，他拉起了缰绳。

“你……”

“秋欢！”我叫了一句，“你先歇着，我们几个也好在车里说说话。”

于是，三个女眷都呆在了车里，多了一个马夫，和两个举子当保镖。

入了陈州门，便是进了东京汴梁了。只是，这里还不过是汴梁的外城。按儒家文化的思想，重农而抑商，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是很有限的。偏偏当一个城市建立起来以后，商业变得十分重要。加上大宋也需要商业，人口在这几年又暴增，是以，此时的汴梁外城都是格外热闹。

再往里走入了保康门。这其实是个小边门。只是我突然觉得奇怪，此时入城与应天府相比，反而显得格外顺利。难道就是因为我的新马夫长得太迷惑人？再看守门将士的傻样，虽看不清沈摄的脸，估计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到了内城后，打扮成武举模样的人却一下子多了起来。其实这些人很好认的，多半背着一把弓和一袋箭囊。

“大小姐，我们住哪里啊？”沈摄的这一声“大小姐”，叫得我是惊心肉跳。

“秋欢？”

“是朱雀大路上的状元楼。”

瞧瞧，这名字起得那个俗啊，一听便知道是我们无垠庄的产业。

“怎么是朱雀大路？叫朱雀大道岂不更好听？”我说。

不料，这一问竟然有本事让沈摄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看我，接口说：“以前，‘路’指的是能过三辆马车的，‘道’指能过两辆马车的。”

天啊，原来连这都有讲究。我尴尬地以笑掩饰。

马车所到之处，皆受到了隆重的注目礼。加上还有那个英俊得一塌糊涂的马夫，如果这里有报纸，绝对成头版头条了。

状元楼的掌柜的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炎热的太阳下，胖胖的圆脸上全是汗水。几天前，他得到应天府睢阳客栈的掌柜的飞鸽传书，说是本部来了大人物，要好生款待。胖掌柜时不时地用帕子拭着汗，边上的助手则帮他打着扇子。

“就是这辆车，就是这辆车。”胖掌柜眉开眼笑。总算到了！

“状元楼掌柜庞福，见过小姐。”胖掌柜一个大礼。

“快起来吧。”我说道，“大热的天，庞叔怎么还等在门口啊，快进去吧。”说着，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许、刘先前并不知道我的来历，这一架势确实又让他们吓了一跳。

“大哥不必如此，这里不过是小妹家里的产业，比不上大哥们，将来可是国家的栋梁呢！”这里来久了，客套话也会说了。

“小妹这是哪里的话。”许思纯答得毫不扭捏。看来，他对自己的前程颇为自信。

安顿好许、刘，也给沈摄安排了住宿，庞福仍一直跟在我身边。

“庞叔，有何事啊？”我问道。

“呵呵，大小姐。庞福只是纳闷，小姐是如何认识了这位沈公子的？”

“哦？庞叔认识？”

“回大小姐的话。这样的人，见过一回，哪有记不住的。”

“那他是……”

“他是大理寺丞沈大人的大公子。”

“大理寺丞？官大吗？”我问得直接。

“官儿倒不大，只是这沈公子在京城却是出了名的。”

“呵呵呵呵~~~”我笑道，“怕是好看得出名吧！”

庞福也是一笑，像个大弥勒佛。“不仅如此，这沈大公子，还有不理人是出了名的。”

“哦？”原来他和许、刘二位大哥的态度属于正常啊，“怪人一个呢！”

“可不是。他们沈家也尽出怪人。”别看庞福胖，做起事来却很利索。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说，“这沈家的小公子也是个怪人。才不过十岁光景，尽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小孩子嘛，自然喜欢新奇的。”我随口回道。

“可不是。今年元宵，这小沈公子说是把鞭炮绑在箭羽身上，点上去就炸开了，箭头飞出去多远，把个沈府的墙结结实实地穿了个洞出来，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

“哦？”这小男孩还真有趣，我心里夸赞，难道火箭就从这里发展来的？既然是沈摄的弟弟，倒不妨认识一下呢！“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我问。

“叫沈括。”

咦？好耳熟的名字哦！

“沈括？”口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吓得胖掌柜和两个丫鬟都是一颤。

“是……是啊？”庞福不由得向后躲了躲。

“就是这个沈，这个括？”我用手沾水在桌上写着。

“没错。”

哎呀，真正的名人啊！号称北宋知识最渊博，兴趣最广泛的沈括，《梦溪笔谈》的作者？

“天啊！走了狗屎运了。”我轻声嘀咕。

“大小姐！”两个丫鬟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