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你有没有一点爱上我了?”自我们从尥阆山回来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就经常搂着我问这个问题。
“你今天已经问了三遍了。”我翻了个白眼,推开他,“你要是有空的话,就盯紧点衙门,叫他们赶快抓住杰克•李,我天天待在府里,快要闷死了。”
“我知道了,不过听那些衙差说杰克•李好象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人。”他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你很闷,但是在没抓到他之前,我担心他会找你麻烦,你就再忍耐几天吧。”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上,“给你的。”
我低头一看,是一把刀子,刀身还没有手掌长,做得很小巧,刀柄的一面刻着一个“芯”字,另一面刻着一个“司”字,刀鞘上用很小颗的宝石排列成图案,很漂亮,不过也很奢侈,有钱人的通病就是喜欢把宝石当成玻璃一样拿来作装饰。“你给我把刀子做什么?切水果啊?”
“这把刀不是给你切水果用的,是给你自卫的。”他说着又拿出一个绣得很精致的小袋子,袋子的两边有两根很长很漂亮的带子,他把带子绑在我腰上,就变成了一根腰带,袋子就正好搭在腰侧,然后他把小刀放进去,正好合适。“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是挺漂亮的。”我点点头,其实我天天待在府里,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情,不过既然是他的一番好意,那我也不好推辞,就收下吧。“这袋子该不会是你设计的吧?”我仔细端详着这个特别的袋子,问他。
“是啊,它可以拿来放东西,还可以拿来作装饰,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呢?”他摇头晃脑地炫耀道。
“是啊,想不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有没有考虑开家服装店啊?”我开玩笑似的问道。
“什么服装店?”他不明白。
“就是专门卖你设计的衣服啊。”我解释道。
“哦,你说裁缝店啊,不行,做裁缝赚不了大钱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死要钱。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对了,听张妈说这几天你在跟她学刺绣?”他没看到我鄙视的眼光,又问道。
“是啊,打发时间而已。”我随便应道,“天天待在这里,总得找点事做啊,难道等着发霉啊。”
“那等你学会了之后给我绣个钱袋吧。”他期待地看着我。
“你不是有钱袋吗?还是顶级的师傅绣的,干嘛还要我绣?”我奇怪地看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听帐房的小伙计说女孩子通常会给心仪的男子绣钱袋作为定情信物。”
“是哪个混蛋在乱说啊?”我皱起眉头。真是的,我现在连针都还没捉稳呢,居然要我绣钱袋?
“他没有乱说,他把他娘子绣的钱袋给我看了,还说他娘子每年七夕的时候都会给他绣一个,你也给我绣一个好不好?我也想要。”他拉着我的手撒娇道。
“不行。”我立刻拒绝掉。我现在绣得那么烂,他看见了肯定会笑死的,我才不要在他面前丢脸呢。
“好啦,好啦,给我绣一个啦。”他干脆拉着我的手摇晃起来。
“不要,我绣得很丑,你看了一定会笑我的。”我扭过头去不看他。
“我不会的,我保证一定不会笑你的。”他认真地说道。
“你真的想要?”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总不能连他这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给他满足吧。“你发誓不笑?”
“我发誓不笑。”他连忙举起一只手发誓。
“那好吧,明年七夕给你。”我叹了一口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过看他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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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了下来,我就有得忙了。我观察了一下,发现现在有钱人所用的都是缎面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大家都一样的话就显得不特别了,而我既然要做,就要做一个特别点的,那才显得与众不同嘛。我选了很久,最后才决定用黑色天鹅绒。因为天鹅绒的光泽感是一流的,而且看起来很华美,很符合欧阳霁司的身份,不过最重要的是,它的层次感很强,会给人很强的动感印象,这是我最满意的,因为我要在上面绣一只鹰,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布料选好之后,就开始描绣样。要画好一只鹰并不容易,如果画不出鹰桀骜不逊的神态,那么再怎么看也就是一只普通的鸟了。我请了几个画师来画,但是都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决定上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我想要的。
欧阳霁司不在,所以并没有人干涉我的活动,我跟门童说了一声就上街去了。
几个月没上街了,我几乎都忘记开封府的集市是怎样的热闹了。我边走边看,找了几家书画店,可是宋朝的画家们好象对山水和花草情有独钟一样,打开的画卷不是千姿百态的群山,就是各种歌样的花草,就是没看到一只鹰的羽毛。
我问老板为什么就没人去画鹰,老板说一般的画家都不喜欢画鹰,因为他们觉得鹰太凶残了,而山水和花草更能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一些。
这是什么理由?我摇摇头,走出了那家店。既然在店里找不到,那就去路边摊找找看好了。一般有些名气的画家都会把自己的画放在书画店里卖,只有落魄的画师才会把自己的画低价卖给那些画摊主,混口饭吃。
我逛了几个画摊,在一个小摊子上看到了一幅画。那是一只停在一棵雪松上的雄鹰,它静静地伫立在一根松枝上,眼睛望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它渴望展翅翱翔在苍穹中,渴望那自由自在的感觉。
就是它了!我在心里说道。我扫视了一下画卷,只见在画卷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章。
“崔狂?”我轻轻地念道。
“姑娘喜欢这幅画?”老板过来打招呼。
“是的。这幅画叫什么名字?上面为什么没题词呢?”我把目光移向老板。
老板是个中年人,清瘦得很。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听崔狂叫它‘松鹰图’,至于为什么没题词嘛,我就不知道了。”
“老板认识这个画师?”我听他喊得挺自然的,便问道。
“崔狂啊,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画师,他说画画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他志不在此。”
“看得出来。”我笑笑,“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姑娘想找他?”他诧异地看着我。
“对,我想求一幅画。”我点点头。
“这样啊。”他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家里睡大觉吧。”
哇,这么颓废的?我开始对这个崔狂产生兴趣了。“您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他家住得挺偏僻的,姑娘您要一个人去吗?”他关心地问道。
“没事,您说吧。”我笑笑,老板也太过于紧张了吧。
“那好吧,不过我提醒您,崔狂这个人脾气可不太好哦。”他看了我一眼,取出纸笔写了几个字给我。
“我知道了,多谢您。”我接过纸,同时给了他一两银子,拿走了那幅松鹰图。
“姑娘,这画不用这么多银子,五十纹钱就够了。”他把银子还给我。
我又把银子塞回他手上:“拿着吧,在我眼中它就值这么多。”说完我朝他笑了笑,收好画卷就走了。
我按照纸上的地址走进了一条小巷,这地方正如那老板所说的果然很偏僻,而且还蛮脏的,类似于开封的贫民区吧,难怪老板劝我不要一个人来这里咯,因为正常的姑娘家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捏着鼻子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两扇木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抹乌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我正准备敲门,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乞丐,摇摇晃晃地走路,看也不看就用力撞过来。我被他撞地跌倒在地上,画卷也掉进了水沟里。
“哎呀!”我惊叫一声,赶紧捞起来,可惜还是被水浸湿了。“我说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我气得大骂起来。
那个乞丐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虽然脏得让人不敢恭维,但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样子,因为我对他的长相实在是太熟悉了。
“杰克•李!”我诧异道。难怪那些衙差抓不到他咯,他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也差太多了吧。蓬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一嘴的落腮胡子,还有身上那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破烂衣服,他现在这个造型比正宗的乞丐还专业。要不是我长期在电视的训练下,看惯了那些明星们百变的造型的话,我现在恐怕也认不出他来。“杰克•李,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贱人。”他也认出了我,咬牙切齿地骂道,“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你,还被你到处通缉,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干脆地杀了你!”
“其实我们哪有那么大的怨恨呢,你干嘛一定要杀我呢?”我试着和解道。
“废话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会过这种东躲西藏,猪狗不如的日子?”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吼道。
“你冷静一点,只要你不杀我,我马上去衙门撤消通缉令,你说怎么样?”其实我也不想他这样,毕竟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你会有这么好心?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威胁到你,你是巴不得我死吧。”他嗤之以鼻道。
“我才不是那种人,别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变态!”我吼完才后悔地捂住嘴巴,糟了,刚才那句话肯定激怒他了。
“变态?”他冷冷地一步步向我逼近,“你说我变态是吧,好,那我就变态给你看。”他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刀子。
“你想怎么样?”我紧盯着他手上的刀子,脚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怎么样?嘿嘿……”他阴阴地笑了几下,把玩着手上的刀子,“你说我想怎么样?是先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划几刀?还是先把你那两片花瓣一样的嘴唇割下来?哦,对了,不能划花你的脸,不然你那个痴情的情人就不要你了。”说着他捂住嘴暧昧地笑了。
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神经错乱了,恐怕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怎么办?现在有谁能来救救我呢?我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正一滴滴的划落下来。我瞟了瞟前后,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天哪,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个变态的刀下?我在心里哀号起来。
“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那我就要开始咯。”他双眼发亮地向我走过来。
死定了,死定了!我害怕地揪住衣服,拼命往后退,这时我看到了握在手上的画卷。他?我瞥了一眼杰克•李身后那扇门,不知道他在不在啊。不管了,试试看吧,他现在是我唯一的救星了。
“崔狂,救命!”我放开喉咙大声求救。
杰克•李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笑了:“你叫谁呢?该不会是你另外一个情人吧?”
我没理他,拼命地大叫崔狂的名字。该死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难道他今天不在家?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我紧紧地抓着手上的画卷,好象它是我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尽管叫好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来救你。”杰克•李没再向我逼近,他把身体靠在墙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崔狂!崔狂!……”我叫得声音都哑了,那扇门里还是没动静,杰克•李一脸阴笑地盯着我,像盯着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一样,此刻正欣赏着猎物临死前的无用的挣扎。
我闭上了嘴巴,狠狠地把画卷扔向那扇木门,画卷打到木门后掉在地上,卷轴打了开来。
“怎么不叫了?死心了吗?”杰克•李止住了笑容,“既然你不叫了,那我就要开始咯。”他说着慢慢朝我走来。
我绝望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感觉死神也在向我一步步靠近一样,我害怕地抱着头蹲在地上,真希望自己此刻晕过去。
“慢着。”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突然响起,听在我耳朵里却像天籁之音一样。
我飞快地抬起头,只见那扇门前面站着一个上身□□的男人,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松鹰图,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
“你是谁?”杰克•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质问他。
男人抬起头,露出了脸。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一样能颓废地这么美的男人。只见他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突显出他消瘦的脸颊,两道剑眉斜飞如鬓,不过此刻正不悦地皱着,一双凤眼犀利无比,没有一点温度,让我想到了鹰的眼睛,一管希腊鼻挺直得完美无缺,一张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再配上他那宛如模特般的身材和身高,oh,my god,为什么我没早点遇见他?我在心里扼腕,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谁做的?”他冰冷的眼睛盯着我们。
“什么谁做的啊?你在说什么啊?”杰克•李不耐烦地挥舞着手上的刀子,“你妨碍了老子的事,知道吗?快给我滚!”
我敢打赌,那男人会吃他那一套才怪!
果然,只见那男人低下头,用更冰冷的语气问他:“谁干的?”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你是说这幅画啊,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杰克•李不怕死地承认道,“是你画的吗?真可惜哦,弄脏了。”他说着走上去,还用力在画上踩了两脚,“瞧,现在更脏了。”
只见画纸上赫然印着两个黑糊糊的鞋印。他惨了。我同情地看着杰克•李,只见他还一脸挑衅地看着那男人,没发现男人已经握紧的拳头。
“你,该死!”男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对杰克•李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以夹杂着风声的速度出拳,目标是他的胸口。
接着,我就以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杰克•李像一个破沙包一样往后面飞去,然后很响地撞到墙上,再反弹到地上,呕了一口血之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也是太厉害了吧!杰克•李是跆拳道黑带耶,居然禁不起他一拳!我僵硬着脖子慢慢转向男人。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弯腰捡起画卷。
“那是我的!”我连忙跑过去,抢过画卷。
“脏了。”他冷冷地向我伸出手。
“脏了也是我的。”我宝贝地护在胸前,不给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走回屋子,我连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