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1 / 1）

在张贺的记忆中，她的父母永远是恩爱无比，偶尔会吵架，但她爸爸总会很快妥协。可就在他们结婚21年纪念日的这天，两人却大吵了一架，这次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在她看来有些胆颤心惊的。

刚刚从外回来的她，差点被她妈妈手中的烟灰缸砸到，她的爸爸就站在门边，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推开她就出去了。

她愣愣的退开，站在门口看她一向端庄的母亲竭斯底里的叫骂，她半天才抓住重点词“狐狸精”。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许久，才惊讶无比的大叫一声，“妈。”

李海平恍惚的看向她，似乎这才注意到她，就那样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有些苍白的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到卧室，重重的关上门。

她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房间里暖气十足，她却直冒冷汗，那扇关上的们在她眼中扭曲起来。

她慢慢移到沙发前坐下，半响眼前才恢复清明。

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怎么了。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明明那样简单，却又是那样的艰难。

一声声漫长的嘟声，显得那样的沉重，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此刻宁愿相信是妈妈多疑的，她鸵鸟般的想。

可是如果不是，爸爸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爸爸······爸爸······怎么会呢，那么爱她的爸爸，那么爱妈妈的爸爸，怎么会有犯那样的错。那个她敬爱、崇拜、高大的爸爸，怎么会呢？

一晚上，她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网上看婚外恋的文章帖子，想证明什么，抑或者想去明白什么，她需要什么来说服自己、支撑自己，爸爸还是那个爸爸，家还是那个家。

她这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两天两人都那么冷淡，也许只是在她面前装成很恩爱的样子，只是她却什么都没察觉。

就像诗诗说的，她真的是很自私，如果她早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爸爸也没有回来，她走到她母亲的房门前，门从里面反锁了，她站在外面许久，里面静悄悄的，但她知道她妈妈一定没睡，妈妈一直神经衰弱，一有心事就不容易睡着的。可是妈妈在干什么呢，这么安静，安静的这么可怕。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这个春节注定是一个沉郁的春节。

第二天，她妈妈就一脸平静的走出房间，平静的吃早餐，只是不和她说话，原本活泼开朗的妈妈安静的让她觉得窒息，她试图找着话题想和她说话，但妈妈就一直无视她，直到吃完早餐。

她放下碗筷，脸上非常平静，“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离婚的。”

张贺顿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流眼泪，带着哽咽，“妈。”

她不再说话，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天，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欢声笑语的时候，这个家却一片死寂，张贺靠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烟火在天空中绚烂炸开，然后又慢慢销匿在冷寂的黑夜，身体早已经冻僵也无所觉。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努力去感受新年的那点快乐，直到手中抓着的手机开始震动。

表姐。

她看着闪耀着的屏幕，呆呆的也没有接起来，震动持续了一会儿，又安静了。

她突然发现她是个多么懦弱的人，她多么想竭斯底里的质问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会让她这样难过，明知道会让她失去一个完整的家，明知道会让她讨厌会失去她的信赖，还要犯这样的错。两天前她还抱着希望，两天前她还说服自己信任爸爸，可是这两天已经消磨了她的信任和她的爱，即使，即使他回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爸爸了，再也不是了。

她不能安慰每天都越见消瘦的妈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甚至不想看见她妈妈那双复杂带着恨意和绝望的眼睛。

站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她拖着冻僵的身体，到厨房烧两人的年夜饭，家中的保姆前两天已经回家了，两天没出门，冰箱里已经没什么可吃的，她找到一包速冻水饺煮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似乎连拿出来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这次很锲而不舍，一直震动，一直震动。

看着闪耀着的名字，她似乎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想象他皱着眉瞪她的样子，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流下来。两天了，她以为她不会哭的，可是还是没能抑制住。她感受着震动，像被注入了一针温暖，让她感受到了温度，可是手机在手中震动了许久最终归于安静了。

她起身擦干眼泪，叫妈妈吃晚饭，只是这次她妈妈并没有出来，她一直在门外锲而不舍的敲门，最后她妈妈开了门，看着她眼睛通红，突然抱着她痛哭起来。

两人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最后擦干眼泪，安静的吃水饺。

最后，她妈妈开口说，“我会让他回来的，就当什么就没发生过。”

妈妈一再和她这样保证，可是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也许妈妈可以，但她不能。她想说，妈妈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的，即使不要爸爸也无所谓的。

她最终也不忍那样说，只是一声不吭的吃完，回自己房里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大哭一场的缘故，她竟然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手机还在身边锲而不舍的震动着，她拿出看了眼，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语气很不好，“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吗？”

她似乎咧嘴笑了笑，他的声音似乎是这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她心中变得有一丝明亮。

“张贺？”他感觉到反常。

“嗯？”太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已经变的沙哑。

“怎么了？”

她轻咳了几声，“没什么，只是睡着了，刚还梦见你来着。”

他放低了声音，“梦见我什么？”

“梦见，梦见你的背影，那么决绝，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

“单烨霖？”

“嗯。”

“不要离开我。”

他轻笑了声，“这大年三十怎么这么伤感，没出去玩吗？”

她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太幸福了，心中总是会不安。”

“傻瓜。”

她深呼吸了口气，尽量轻松的问，“你们在哪玩呢？”

“正准备回去。”

她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他在一块儿迎接新年，在他身边真好啊。

“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正月初六。”

还有六天啊，她在这个家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怎么办啊，她好想见到他，抱抱他。

可是她妈妈怎么办呢，虽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她在家里也是一种力量吧，至少妈妈不会觉得孤单。

他说，“亚瑟想和你说话呢。”

“等会儿我打给她吧。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我？”

他似乎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口气，“好像不到一个星期吧。”

她说，“可我好想你。”

他没有听到，正和其他人说着什么，随后对她说，“我要开车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挂了电话，给秦亚瑟打了回去。

秦亚瑟早已经没耐心，接起来就问，“你们家怎么回事，电话也没人接听，出去旅游了？”

“没啊，出去吃饭了。”

“你别告诉我你手机没带，你爸妈手机都没电？”

“还真就这么巧。”

她听到那边关上车门的声音，随后秦亚瑟的声音清晰多，“这大年三十，怎么奄奄的，生病了？”

“没，刚睡着了。”

“大年三十，你倒是睡的早。”

“很困啊，表姐，没事先挂了。”

“行，你睡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刚想挂电话，那边亚瑟又急急问了句，“哎哎，你不会怀孕了吧。”

张贺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边那人似乎说了什么，秦亚瑟笑呵呵的说了声，“哟，纯情男女。”

他们呆在一屋还真是没什么尴尬的事，好像自然的不得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亲昵的并不多，有时侯，她会情不自禁的亲吻他，他如果正忙，会一掌推开她，要求她退出几米远。偶尔一两次他也会放纵一下，抱着她亲吻，只是总是恰到好处。

她早就感觉到了，只是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一直不愿去深想罢了，她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他行为背后代表着什么，总是少了那么一点，也许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了。

清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觉察身边有人正看着她，她突然醒过来，房里的壁灯还亮着，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愣了一愣，一只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她下意识退开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三天不见，他还是那么衣着光鲜，从容自在，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颓废和懊悔，她不禁觉得有些失望。

他随即笑了笑，“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半响才开口，“怎么回来了？”

她冷淡的口气，让他收敛了笑容，“小贺，你已经这么大了，也谈恋爱了，多少应该能明白爱情这回事。爸爸也从不是个轻浮的人，如果不是爱又怎么会背叛婚姻。爸爸不是请求你的谅解，只是希望你不要用异样的眼睛看爸爸，你知道无论怎么样，你仍然是爸爸最爱的人。”

泪水开始慢慢的模糊她的眼眶，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面前这个她心中伟大的人，这个自私的人还是她心目中的亲爱的爸爸吗？

眼泪抑制不住的流落下来，她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冷笑着，“我真是爸爸最爱的人吗？最爱我的爸爸会为了所谓伟大的爱情抛弃我吗？”

“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那有什么区别，您破坏这个家，对我来说还能幸福快乐的起来吗？爸爸，你太自私了，你爱她什么，你不是也深爱着妈妈二十年，到最后呢，爱情算什么，你能爱那个人一辈子，你能保证吗？”

张佩文震惊女儿犀利的言词，沉默半响，开口反问道，“如果在家人和那男生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呢？”

张贺一时被问住，也稍微平静下来，“至少我们的爱情没有建立在谁的痛苦之上，没有道德伦理的谴责。”

张佩文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我很高兴我们把你教育的这么好。”

张贺看他要离开，伸手抓住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爸爸，爱情到最后还是会变淡的，你爱她也不过是一时的，你们也总会变得很平淡。你回来，和妈妈道歉，她会原谅你的。请你想清楚好吗，如果离婚你知道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的。”

张佩文沉默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让我想想好吗，小贺？在爱情面前，爸爸和你是一样的，你不能把你的爱情看的很神圣，把爸爸的就看的一文不值。”

此时的张贺什么也听不进，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哭喊道，“建立在我和妈妈痛苦上的爱情，你会幸福吗？你能开开心心吗，你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就没有一丝的愧疚，内心没有一丝的谴责，你知不知道我和妈妈这两天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妈妈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也不看爸爸，对她说，“小贺，今天是不能哭的。我们的事会解决好的，你再睡一会儿。”

张佩文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就跟着出去了。

张贺知道，这不只是是妈妈和爸爸的拉锯战，还有她。如果只是一次冲动的出轨，事情也许会变得简单些。她知道爱情能让人迷失，也深知爱上一个人有多么的无能为力，但她就是不想承认已经四十多岁的爸爸的爱情有多么的伟大，她无法想象他爱上除妈妈以外的人，她的爸爸不能再属于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