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转眼，已是五年的时光。
此时的彦恻和廷轩，都已经适应了塞外炎热，干燥的气候，两人都晒得黝黑。廷轩的身体，似乎比以前还要好些。彦恻只教给他一些在他身体允许范围的练气功夫，廷轩自然听话。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凭自己之力，是不可能手刃仇家，但，他会尽自己所能讨要些回东西。
当初两人来到塞外，倒是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村落，那是在靠近绿洲的地方，有着三十来户的人家。当时村里的人见到他们，也是一样的惊讶，毕竟，这里除了偶尔有商队经过，是很少看到有人来的。更没想到，他们会选择住下。村里的人，朴实热情。他们为彦恻和廷轩搭了新的住所，无论他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会热心帮忙。对此，彦恻自是感激，自然，很多他可以做的事，他也同样帮忙。
村里，有一双眼睛，始终关注着彦恻。她叫烟然，大方热情，是村里最美的姑娘。易容后的彦恻相貌普通，但他身上冷郁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她。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烟然主动和彦恻说话，教他许多在塞外生存的本领，彦恻感谢，但再无其它。有时候，连廷轩都会打趣他两句，可彦恻依旧寡言。害得烟然屡屡受挫，却还是不放愿弃。她
说来好笑，彦恻从未告诉过廷轩本名，改变容貌时，他就给自己取名为“夜”，当时在兰郁谷，兰郁也是这般唤他的。或许，他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名字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吧。他在塞外的生活很平静，帮村里人做些活儿，教村里的孩子识字，每天，都可以感受日出日落。碎心掌是折磨，一年，也就是很偶尔的几次，除了第一次吓到大家以外，后来，天气不好时，大家都会催促他好好休息。
“夜，我想去京城看看。”烟然满是希冀，廷轩常常给村里人讲以前生活的地方，让大家都羡慕不已，烟然更是大胆的想出去看看。“为什么？”那个地方，让彦恻表情一僵。“我们这里的人世代居住在此，早就想出去看看了。”烟然说的是实话。彦恻沉吟半响，他自然明白这也是全村人的想法，只不过，知道烟然喜欢他，故意创造机会而已。“嗯，但一切，听我的。”还是答应了。“太好了！”烟然有些不敢相信，兴奋不已。
廷轩没有跟去，毕竟来回奔波，身体还是有些吃力，何况，他还是希望等自己更好一些，再出现在姐姐面前。他真的有些想姐姐她们了，当年他的行为，一定让姐姐伤心吧。可是，他真的不后悔。
又折腾了一天，终于准备妥当，村里人年长的叮嘱，孩子们羡慕，烟然兴奋的一一告别，和彦恻踏往京城之路。彦恻还是忍不住再三强调：“京城不比这里，万事要和我商量。”烟然亦是不住的点头，恐怕这几年加起来，也没听他说过那么多话。
翊王府。“惺儿，生辰要到了，想要什么？”翎落笑盈盈的问，好快啊，转眼，惺儿要十岁了。“娘，您每年都给我好多小玩意，今年我还要。”惺儿拉着翎落，撒娇。娘每年都会做许多许多小玩意给他和彤儿，他一直都很喜欢。“好。”翎落笑意加深，惺儿长大了，懂事，稳重。“娘，我去看看彤儿！”惺儿笑着，昨天他惹了妹妹，今儿赶紧哄她去。“去吧。”翎落了然，坐回桌前，又开始缝制新衣。她已经缝了好多，够彤儿穿到十岁之后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从末晞给她下蛊到现在，她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之前的挣扎好像都不重要了。廷轩还是没有找到，难过之后，每年多做了许多小玩意给惺儿，仿佛这样，廷轩就不曾离开一样。彤儿也快五岁了，她的生辰只比惺儿晚一个月，只不过不知道，她还能陪她过么？翊行一直很忙，两人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在孩子们面前也算融洽。只是，他曾经想和她像夫妻般亲近，被她拒绝后，对她也就冷淡了许多。这样很好，她觉得。年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愈发想念彦恻，不论爱与恨，他总是缠绕在脑海中，或许，是快见到他了吧。想到此，翎落笑了，很满足。她是执着的人，如果是她认定的，就不会再改变。
崇清殿，早已过了下朝的时辰，翊行却仍未离开。“王兄，怎么不回去？”飒衍叹息，五年的时间，他更加意气风发。公孙家的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日益兴盛。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问翊行了。翊行依旧不变的摇头，不想多言。如果不是王府还有惺儿彤儿的笑闹，他更不会回去了，那里的女主人，根本不在乎他。五年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翎落，只是他明白，她永远不会回应他。“把惺儿彤儿接进宫玩几天如何？”飒衍提议，王兄的一双儿女，他都喜欢。“不了。”翊行淡淡回绝，今年，末晞要带走惺儿了，这五年，他不是没有找过末晞，可是锐宁宫势力更是强盛，他必须用更多的帮派去制衡，而末晞，是最佳人选。
将军府。凭借五年来的功绩，赤焰爬到了将军的位置，如果忽略他曾是江湖人的身份，这个头衔，还是匹配他的。权力，真的让人欲罢不能。赤焰已经开始想要越过翊行，单独和锐宁宫较量了。
“焰，怎么才回来。”瑭萦见到赤焰晚归，忍不住担心。“萦儿，不用等我，先睡吧。”赤焰说罢，和衣而卧，不再理会瑭萦，并不是真的睡着了。这几年，随着官职的提升，巴结赤焰的人越来越多，赤焰自是得意不已，有时，也难免逢场作戏，瑭萦不知道和他闹了几次，久了，他也烦了，可是翊行那边他不能不顾及，更何况，瑭萦还生了儿子忪儿。也就随瑭萦去了，只是，两人的感情真不比从前。瑭萦叹气，也不再烦他，心里还是难过的。
“真好！”经过几个月的奔波，终于到了京城，烟然忍不住感慨，果真和他们那里不一样。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彦恻只是跟随着烟然的脚步，随她四处闲逛，心思，却渐渐飘远了。也不知道，落落可好？“夜，好不好看？”烟然兴奋的拿着小摊上的珠花，在自己头上比划着，要彦恻看他。彦恻半响才回了神，木然的点点头。“你怎么了？”烟然注意到彦恻明显恍惚的神思，有些担心。“没事，先住下来吧。”天色不早了，彦恻提议道。“好！”烟然笑笑，自然的挽上彦恻的手臂，彦恻一僵，轻轻挣脱，皱眉，明显有些不悦。烟然吐吐舌头，只当他是不习惯，并未多想。
福同客栈，京城最大的客栈，彦恻要了两间房，两人先住了下来。
“王爷。”翎落福身，有事找他。“坐吧。”翊行开口，语意冷淡。翎落坐下，“惺儿的生辰，打算如何？”翊行没有吭声，似乎在想什么，眉头皱在一起。“王爷？”翎落见他半响没有接话，再次轻唤。“你看着办吧。”翊行仿佛不在乎般，不想多说。“那就是和每年一样吧，我不希望惺儿觉得，今年有什么不一样。”有时候，太过铭记，或许就是苦痛。“嗯。”翊行点头。翎落起身，又福了福身，退下了。
接连三日，彦恻都陪着烟然闲逛，自是买了许多东西，难得出门一次，村里每一个人，烟然都想到了，她相信，带回去的东西，大家一定会喜欢。只是这一日，彦恻的情绪尤为低迷，心中总有种不安在缠绕着他。终于，彦恻开口：“烟然，我有事要处理，先送你回客栈。”“怎么了？”烟然不解，但见彦恻一脸冰冷，还是顺从的点头，跟着他回了客栈，反正，京城可以明日再逛。
“姐姐，你怎么来了？”瑭萦见到姐姐，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开心。虽然她们住得并不远，但，见面的次数实际上不多。“来看你和忪儿。”翎落笑笑，拿出新做好的小玩意，扬扬手。瑭萦也笑了：“难怪轩儿那么喜欢你。”说罢，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刚要道歉，翎落抢先开口，“萦儿，没事，我总是觉得，轩儿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这话，不知道是安慰瑭萦还是自己。“姨娘！”脆生生声音响起，忪儿戴着虎头帽子，跑到翎落跟前，眼巴巴瞅着翎落手中的东西。“乖孩子。”翎落笑着抱起忪儿，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满是疼爱，这小家伙，像极了瑭萦。
忪儿有了新玩意，自然跑走玩去了，瑭萦拉着翎落坐下，姐妹俩又说了些贴心的话。“赤焰对你还好么？”这几年赤焰的变化，翎落不是不知道。“还好，可能，是我要的太多了吧。”瑭萦摇头，笑容多了几分苦涩。“傻萦儿，有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翎落有些心疼，可每个人的路都要靠自己走，旁人还是帮不了什么的。“放心吧，我还有忪儿呢。”瑭萦想到忪儿，还是满足的。她的希望啊。
离开了将军府，坐上轿子，翎落没由来觉得有些悲伤，不过短短几年，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翊王府门口。“哥哥，娘怎么还不回来。”快五岁的彤儿，玲珑可爱，拉着惺儿的手，不住的问。“再等等。”惺儿倒是很有耐心，拍拍妹妹的头。
“娘！”终于看到了轿子，彤儿扬声，翎落下轿，看着奔向自己的女儿。笑盈盈的接住女儿，很是满足。远处，一抹孤寂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她，他放心了，她平安，幸福，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了很大的哭音：“娘，你怎么了？”彦恻心里猛地一紧，不敢相信的回头，飞奔过去，门口，是已经倒地昏迷面色青紫的翎落和两个哭的无措的孩子。来不及多想，彦恻俯身抱起翎落，交代那男孩子：“去杭州兰郁谷。”说罢，匆匆带着翎落离开。
彦恻简直不敢相信，若非有感应，今日，他的落落会怎样！
放足狂奔，直到力竭，才租赁了马车，一路南下。
兰郁谷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美丽，静谧，“兰郁...”彦恻放声大喊，掩饰不住的焦急。兰郁闻声开门，见到彦恻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救她！”兰郁看向彦恻怀中的女子，皱眉，“她怎么了？”“中毒了！”光看脸色就已经知道，兰郁怎么还会问他。“她是翊王妃，我不救。”兰郁突然冷笑一声，转身，关了门。彦恻一下子怔住，不明白兰郁的意思。为什么会这样？有些慌了，却无力去叩门，兰郁，应该不会帮他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兰郁，冰冷，决绝。缓缓的跪了下来，却更加用力拥紧翎落。
落落，我会陪你。
老天不作美，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心口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彦恻咬紧牙关，只是深深的凝视着翎落，不敢分神，就怕自己撑不住倒了下去。有多久没和她如此近了，她还是那样，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痕迹，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彦恻伸手抹去滴在翎落脸上的雨水，却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是废人，连她的周全都护不了，他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