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1 / 1）
“你以后跟着我好了，我会好好补偿你，保护你。”王平蹭了一下她耳后的头发，喃喃道。
“你这样抱着我的未婚妻子，恐怕不妥吧。”一个沉郁的声音道。
院墙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黑沉沉的眼眸似乎可以敛住任何光线。
王平毫不在意的看着他，将手缓缓移到江清芷脖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墙上的人突然消失了。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众人发现他已经单手制住了洪冲，气定神闲地把玩夺过的兵器。
“你若是再不松手的话，下一招就没命了。”他俊美的嘴角勾了起来。
情势瞬间已经尽归他掌握之中。
王平却似乎很愉快的笑了：“尹少主的功夫果然如传闻般深不可测，这下我就放心了。可是——”他笑着收拢手指：“在你动手以前，我就能拧断她的脖子。尹少主要如何是好？”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起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啪”，一个清脆的掌声搅进了这停滞的空气，打破了僵局。
洪冲看着王平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天灾地震、火山喷发。
王平不能置信地看着江清芷，脸色骇人。
江清芷一边揉着脖子喘气，一边瞪着他骂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混蛋！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凭什么掐着我脖子！真是莫名其妙！”
尹陌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笑着唤她的名字：“清芷，清芷。”
江清芷落地后立刻毫不客气将他推开：“你们两个都是不请自来，若是要打架，请去外面随意！”
尹陌眼中笑意满溢：“反正他也打不过我。我是来找你商量婚期的事情，既然我回来了，那就择个时间早日成亲吧。”
“不——”江清芷无力拒绝。
“难道你是想等我继承宫主之位以后再大婚？”
“不不——这也太突然了。”
“都五年了，你还没有想好？”尹陌漆黑深邃的双眼眯了起来。
“尹少主现在得偿所愿，也不枉费了当年你和萧慎立下的约定”，王平突然不疾不徐地插上一句。
尹陌脸色陡然定住，眼睛似黑色玉石般流过冷凝的光芒。
“尹少主得偿所愿的时候，也要记得自己应当支付的代价。”他畅快笑道：“若我便是那个人，尹少主现在可就麻烦了。”
“你是吗？”尹陌突然笑道：“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人，所以——”他的语气冰冷无情：“我现在解决掉假冒的人，也勉强能抵上一件事了。”
他话一说完，洪冲眼神立变，摆出警备的姿态。
江清芷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道：“你们就非要这样么？大家好歹也是书院里的同学。”
王平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还说蠢话。”
江清芷没有理他，迟疑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和萧慎的约定是怎么回事？”
王平一脸看戏的表情斜了眼尹陌，尹陌看着她，缓缓道：“这件事情，萧慎想亲自告诉你。”
香雪兰的花瓣晃晃悠悠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桌面上。
江清芷坐在桌旁，不时端起茶杯又放下。
萧慎走进来的时候，她被茶水呛了一下，狼狈的咳嗽。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笑着坐下，很自然的端起另一杯茶。
江清芷看着他，有片刻忪怔。这九年来，两个人一直是亲密无间。司空见惯的体贴便让自己觉得那个人一直没变。
也许在彼此眼中，他们都看不到各自的成长。
“你有事情要问我？”他端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江清芷。
“明知故问”，江清芷朝他翻了个白眼。
萧慎是温柔的、体贴的、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所以在他面前，自己便很容易发脾气，一切都能肆无忌惮。
“我在五年前和尹陌做了一个约定”，他突然开口。
江清芷握住茶杯，听他往下讲。
“约定他在栖隐山的八年期间，我要待在你身边保护你。”
江清芷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他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任务，他毫不迟疑地答道“保护你”，原来他当时说的竟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保护我不可？”
萧慎目光突然变的凛冽，冰寒似乎一直蔓延到了他眼底：“因为你是那个书院的人，你和我都是！所以我们这辈子都要为那个书院，为那个人卖命！”
“什么卖命？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江清芷追问。
萧慎转了下茶杯盖子，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别人操控我的自由。”
他看着江清芷，脸上露出笑容：“尹陌是北天舒的少主，只有他有能力帮我。”
“我保护你八年，他便要代替我，以北天舒之力为那个人做一件事。”
“现在他提前回来，我也能早日解脱，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他笑的志得意满。
江清芷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颤声道：“你——你——”
她想问：原来你和我在一起是被迫的吗？你的开心都是假的吗？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半晌，她才艰难问道：“尹陌，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个？”
“因为你啊”，萧慎脸上的笑容益发令人毛骨悚然：“你应该知道我是云尚谷的人，云尚谷正是天舒宫的属地，所以我才能得知你们的婚约。他那时喜欢你正在兴头上，我用你的安全做筹码交涉，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答应。”
“喏，事情就是这样。”他若无其事地舒了舒手臂。
江清芷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猛然站起来给了他一拳。
萧慎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放松。
“你这个混蛋！所以你现在要离开是不是？”江清芷攥紧拳头，冲他吼道。
然后又垂下头难堪的说道：“亏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是，我们是朋友”，他果断说道，然后又一字一顿补充：“可惜，还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来得重要。”
江清芷悲哀的发现，直到此刻，自己脑海中盘旋的全是往昔相交相处的时光。她哀求道：“你也不一定非要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最好的朋友和家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慎无视她的请求，残酷拒绝：“不！如果在你身边，我就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萧慎来说，最重要的即自由。”
一片香雪兰的花瓣落进了他的杯中，荡起微小的波纹。
江清芷忍住内心的难过，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身上，声音痛苦的重复：“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萧慎轻轻制住她的拳头，似笑非笑道：“我们在一起是够久的，所以，已经够了。”
江清芷看着他冰冷的面容，失去的痛苦，抑或从未得到的绝望，让她眼泪流了下来。
她转过头用力握紧手指：“我从来也没为你做过什么，这次能帮到你，就算——回报这些年的恩情吧。”
屋里没有动静，她蓦然回头，正看到他黑色的衣角流水般从门框滑过。
江清芷急忙追到门口，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
“萧慎！萧慎！”她开始大声焦急呼唤，希望他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就像以前无数次捉弄她的那样。
地面的落花打了个旋，又归回原位。
她将茶杯砸到地上，开始不顾形象的哭喊：“萧慎！你这混蛋！大混蛋！你比王平还要混蛋！你，你怎么能......”。
有人在屋顶上静静聆听她低微的啜泣声。
“原来她这么讨厌我”，王平坐在屋顶上，撑住下巴看着下面，语气笃定道。
“但是，她有必要这么伤心吗？”他诚恳地请教旁边眉眼俊秀的青年男子。
“主上，当你被信任的人欺骗，被重要的人抛弃，你就会明白江姑娘的感受。”洪冲想了想，认真道。
“重要的人？”王平脸上带着快意的笑：“想要得到什么，必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萧慎也不能例外。”
“可是，如果不是你将事情挑明，萧慎得其所愿后悄悄离去，清芷不知实情，又怎会如此伤心？”红衣女子一片轻云般落在屋顶，出声责怪道。
“萧慎走了？”他答非所问。
红衣女子咬了咬牙：“是！他已经出了圣都！他和你，你们都太心狠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倒真正解脱了。”
“你——你就非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么？”红衣女子恨声道：“要不是看在你也为那个人效力的份上，我真想揍你两拳！”
“是吗？”他无所谓的笑道：“那你呢，你为那个人效力，可有不甘？”
红衣女子蹙起眉头，看到旁边的青年男子，立刻扑上去眉开眼笑的抱住他胳膊：“只要能和洪冲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洪冲耳根发红，慌忙拨开她手脚，小声道：“青玫，别这样。”
“我就是喜欢你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青玫耍赖道。
王平恍然未觉周围的动静，他专注的看着下面的江清芷，隔着虚空执拗道：“我会补偿你，会对你好，一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