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九章（六）（1 / 1）
九月初四尉迟山庄后面的空地上
空地正中已经架起一个擂台，离擂台大约一丈远的外面围坐着各大门派派出的代表。擂台东面搭了一个临时的高台，上面坐的都是此次武林大会的核心人物。
前排座的是“评审委员会”的委员们，以及三位武林盟主候选人--江克成、尉迟暮和梅仁心。玉君绝和玉远道分立站在前排左右。后排坐的是候选人的家属，江克成带的是两个儿子江克己、江城己及女儿江采薇；尉迟暮带的是容珍，璇玑和玉宏因为身份特殊也被安排了位置；梅仁心尚未成亲，只带了了一个随身的小厮，就侍候在身旁。
忽然一人从前排跃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在擂台上。
卖艺的！这是闯入白朝露脑海中的第一个词。幸亏溜出来了，不然真是错过一场好看的杂耍了！她有些兴奋地想。
本来玉君绝要她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的，她也答应了。可是外面喧闹的声音在不停“诱惑”她，所以她……还是出来了。
“各位！”白武长吸足一口气大声说道。喧闹的人声逐渐安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各位！经过三天的休息整顿之后，相信大家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从今天起，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白朝露也跟着鼓起掌来：观众的配合度竟然如此之高，让她仿佛有种回到‘校长在台上讲话，底下的学生不管听到什么都拼命鼓掌’的学校的感觉，真是好怀念啊！这个掌是一定要鼓的！
白武长举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此次武林大会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比武切磋，第二阶段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第三阶段由新任武林盟主主持武林大会，带领我们肃清武林门户，铲除害群之马，重振武林雄风！”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安可！安可！”白朝露也象征性地振臂高呼了几句，随即心虚地瞄了一眼高台上的玉君绝，见他正专心地看着擂台上的老者，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白武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念道：“从今日起十天内将进行比武切磋。这十年来，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武功产生，也会有新的武功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到底整个武林进步到了何种程度，怕是难有人能说得清楚，所以我们才要靠切磋来相互了解。现在我来宣布比武的规则--此次比武形式自由，可自行上台来等待挑战，也可以上台来点名宣战，被点到的人不得推辞。比武旨在切磋，以促进双方进步，点到为止，受伤不可避免，但切不可伤人性命。”
白武长收起纸片，环视四周，“有哪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人群中一阵议论，却久久不见有人上台。
白朝露猫着腰，打算钻到更前面一点好看得清楚一些，却忽然觉得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背影看起来很是眼熟。
难道是师傅？
她奋力向那人挤了过去，等到她挤到地方的时候，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空留她在原地长吁短叹了一番。想来裴无双还没有傻到自投罗网的地步，是她自己走了眼吧。
正在这时，一青年男子跳上了擂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男子长相一般，身材中等，穿着一件青衣的身体略微显得单薄了些。
他抱拳向白武长说道：“在下无名小卒，曾经苦练五年剑法，今日上台只为寻求高人指点，还请各位英雄不吝赐教。”
白武长看着他笑道：“年轻人，有勇气！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足尖一点，离开了擂台，轻飘飘地落在了高台上。
这时一中年男子也跳上了擂台，拔出腰间的两把大刀，叫道：“小子！竟敢第一个跳上来！今天就让大爷我来教训教训你！”
青衣男子退后一步，一丝古怪的表情在脸上一闪即逝，随即彬彬有礼地说道：“请出招。”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猛地跃向空中，挥舞着大刀向青年砍了下去，“叫你不自量力！”
青衣男子面无惧色地迎了上去。
“武器啊武器！”白朝露忍不住大叫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什么都不拿也敢迎上去！
眼见中年男子的刀就要劈到青衣男子的身上，她急忙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下去了。
耳边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惨叫声，反而响起了一阵阵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擂台上的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舍了。青衣男子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握有一把长剑，虽然只用了一只手，却很轻松地抵挡住了中年男子两把大刀的猛攻。周围的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惟有她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些武林人士都喜欢把武器藏得那么隐蔽吗？害她白担心一场……她忽然有种自己很蠢的感觉，以前不是曾经见过容珍从腰间抽出剑的吗？当时也是吃了一惊，怎么这会儿竟然忘了？
擂台上的中年男子已经明显出现疲态，虽然气喘如牛，却仍是不肯放弃，招招都直取青衣男子要害。青衣男子早已将剑收在身后，只是闪躲却并不还手。他身体极为轻盈，在中年男子的刀锋中游刃有余，飘来飘去的样子倒有几分像一只青色蝴蝶。
好……好漂亮！白朝露忍不住在心里惊艳了一下。这男子乍一看非常普通，没想到身手却如此矫捷，而且“矫”得如此好看。
台下人们的议论声渐起，舆论明显站在青衣男子一边，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地叫道：“下来吧，还说什么教训别人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训谁！”
听到此言，中年男子不禁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抡起刀使尽全力向青衣男子砍去，眼看已经碰到了他的衣角，没想到青衣男子身影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中年男子急忙转身看去，突然“啊呀”地叫了一声，手里的刀应声落地。一个红色的物体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白朝露脚下。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截人的指头！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曾经见过的郑沙的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也开始在眼前晃来晃去。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上动物实验课时也经常拿小动物来做实验，有时也需要解剖它们，她偶尔会觉得不舒服，却从来没有让她产生过现在这种强烈的恐惧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中年男子捂着受伤的手蹲在了地上。
青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不紧不慢地擦去剑上的血迹，仍是和刚才一样的声音，却多了一份的冷漠，“你这根手指本可以留住，但你杀气太重，又对我穷追不舍，所以才削去你一根中指以示惩戒。与人对阵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一味只凭蛮力，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如今你只剩一只手可用刀，希望你趁着养伤的时候好好想想。”
中年男子拾起落在地上的刀，朝身旁啐了一口，“还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来教训我！”
周围响起一阵嘘声，中年男子悻悻离去。
青衣男子收起长剑，抱拳向众人道：“还有那位英雄愿意赐教的？”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低，一时竟无人高声说话。
白朝露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转身想挤到外面去。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江湖？难道大哥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动不动就砍下别人身体的一部分以示惩戒？这还叫做点到为止？如果没有所谓规则约束的话，这十天怕是要血流成河了吧？
她被不停向前涌过来的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却仍是硬着头皮向外冲。
这样的生活……她不想要啊……怪不得大哥要说他的生活不适合她……的确不适合……她已经想吐了……大哥？
她望向一旁的高台，玉君绝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已经习惯了吗？她有些恍惚地想，冷不妨被人一把推倒。
“好痛！”她跌坐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不料撑在地上的手又被人踩了一脚，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无所顾忌地流了下来，她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地向外跑去。
白武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位少侠，既然没有人出来挑战，你大可自己点一个想要交手的人的名字，被你点的人是不能拒绝的。”
青衣男子的声音有一丝掩不住的激动，“是吗？他真的不能拒绝？”
白武长道：“当然！我之前不是就说得很清楚吗？”
青衣男子缓缓说道：“有一个人，我盼着和他交手已经盼了五年了……”
又来了！白朝露捂起耳朵，她已经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了。
“……这个人就是尉迟山庄的大管家玉君绝！”
什么？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