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四章（五）（1 / 1）
什么嘛！所谓的祭灶也不过就是点了几炷香，烧了几匹竹篾扎的纸马和草料，再供上几盘饴糖和面做的糖瓜而已，亏他们一帮人还做得煞有介事，让她在一旁看的是哈欠连连。
“二十三，祭灶神；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稻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包饺子。”她想起白天容珍告诉自己的童谣。
“这样看来我好像自小过的春节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她有些落寞的自嘲道。
吹灭了蜡烛，她摸黑走向床。
白天尉迟暮突然跑来让她们参加祭灶，容珍是兴奋得紧，弄得她也有几分期待，还特地让容珍给自己补了补关于春节的知识。
真的到了那儿，她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兴致，反而一直在发呆。
这个时候老妈应该开始打扫家里了吧，以前总是被使唤着干这干那，让她好生不满。
平生第一次，她打从心底想帮老妈打扫房子，把她们那个小家里里外外，所有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给打扫得干干净净，如果可能的话……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摸索着爬起来，拿出放在枕头下的火摺子，又把蜡烛点了起来。
※※※※※
非君不见思，所悲思不见。
她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断句，心中忽生几分感慨。这几日玉君绝不在身边，令她思乡之情倍增。
“白姐姐最近休息的不大好吧？看你的脸色很憔悴呢！”容珍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想家罢了。”她有些无力的笑道。
“听琴儿说最近你又开始点着蜡烛睡觉了，怕不只一点吧……”容珍拉住白朝露的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陪你的，我很关心你啊，白姐姐。”
“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暂时还用不着麻烦你。”她冲容珍一笑。
“白姑娘！容珍！”尉迟暮的声音响起。
“大哥！”
“尉迟公子。”她起身微微行了个礼。
“白姑娘怎么还如此多礼，”尉迟暮有些不满，“大家都是自己人，为何还如此见外？”转而又面向容珍道，“她已经到了。”
到底是哪个“他”啊？是男“他”还是女“她”啊？
白朝露的眼光越过尉迟暮身后的玉远道，却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跃而起，只听得一声娇喊，“尉迟容珍，看招！”
一个黑影在她眼前闪过，“啪”的一声，她身旁的石凳裂了开来，正是先前容珍坐的地方，而容珍已经不见了人影。
白朝露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盯着身旁的石凳。
好险，差点就打在她身上了，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白姑娘，你还好吧？”尉迟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这位是开封江家的二小姐，江采薇，我们俩家是世交，她和容珍从小就认识，每次见面不是斗嘴就是打打闹闹的，小孩子开玩笑的，让你见笑了。”
“哪里……”敢情是闹着玩的？有没有搞错啊？如果再偏一点她的小命岂不是要呜呼掉了？
她望向二人，才发现她们已经打得难分难舍了。那位江二小姐的手中一条长鞭正舞虎虎生风，好不威武。不过，她心中觉得纳闷，几时容珍有了这么好的身手的？明明就是一幅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模样，可是现在竟然身手敏捷，与那位江二小姐难分伯仲，而且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突然间容珍跳离江采薇，在离她大约一丈的地方停住。
“哼，认输了吧，这次我赢定了！”江采薇一声冷笑。
“这是我的话才对，你这个手下败将，是永远也赢不了我的。”容珍笑得甜美，让白朝露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住口！”江采薇一个蜻蜓点水，直冲向容珍。
容珍的嘴角微扬，“嗖”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迎向江采薇，“不自量力！”
两人一个交身，江采薇手中的长鞭被砍成数截。
“你！可恶！”江采薇一跺脚，恼羞成怒道。
“我早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容珍将软剑收起。
“江二小姐手中长鞭可谓使得出神入化，要不是你有意相让，恐怕容珍也难赢你。”尉迟暮急忙出来打圆场。
“哪里，谁叫我比她大几个月呢。”江采薇倒是接的顺口。
“那你也用不着每次都让我呀，江姐姐。”容珍笑的好天真。
“你！”江采薇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二小姐，这次可是和江二公子一道来的？”尉迟暮岔开话题。
“是呀，”她瞟了一眼白朝露，“这位是？”
“这是玉哥哥的义妹，白朝露白姐姐。”容珍接道。
“原来是玉哥的义妹呀！”江采薇的眼神立刻变得热络起来，“我是江采薇，白姐姐，你叫我采儿就好了。”
“江姑娘好身手。”她微微一笑。
才怪，你这差点毁我容的苯女人！
不过，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容珍这么想变白了，所谓肤若凝脂，双蛾宛若远山色，指的就是江采薇这种人。虽然她的眼睛不如容珍的灵动有神，鼻梁也并不算高，可是一对颜色黑的恰到好处的柳叶眉再加上一张樱桃小口，就组成了精致的五官，再配上白嫩的肌肤，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也许我连个中等都算不上，她有些沮丧。
“奇怪，怎么不见玉哥呢？他还没回庄吗？”江采薇问道。
“玉管家明天就会回来了，江二小姐大可不必着急。”尉迟暮解释道。
“切，‘玉哥’岂是你叫得的？”容珍有些不满。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挑起我的刺来了！快赔我的鞭子！”江采薇叫道。
“谁叫你技不如人的……”容珍瞥了江采薇一眼，“我房里还有一条不用的破鞭子，就便宜你了！跟我来吧。”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我玉哥远一点！”
“才不要嘞，玉哥哥喜欢的可是我！”
两人的声音渐远。
原来大哥也只是两个小女孩斗气的工具啊，她的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脱口而出。
“什么太好了？”尉迟暮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她急忙转移话题，“大哥年三十能赶回来真是太好了。”
“是呀……那俩个人中，很有可能有一个会是你未来的嫂子呢！”尉迟暮笑道。
“呃？”她心中有些吃惊。
“虽说是江家小姐先对君绝兄表现出了好感，不过容珍对他倒也是真心（也许有几分是争意气）。君绝是看着容珍从小长大的，两人的感情自是没的话说，他人品相貌武功都极佳，配容珍自是不会委屈她，而且他对庄内事物了若指掌，我身边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如果容珍不反对，这个亲事断然是不会叫外人结了去。”
“……这种事情，你跟大哥讲就是了，为何要告诉我？”她有些别扭。
“我以前也曾暗示过几次，不过他本人好像没有这个意思，白姑娘也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可否在他旁边多说几句好话？”尉迟暮挑明意思。
“这个……是大哥的私事，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尽量吧……”她望向别处，看见玉远道摆着一张臭脸，正盯着她看。
讨厌鬼！此刻她心情恶劣，看见玉远道的脸更是让她觉得很烦。
“白姑娘，我们已经算是熟识了，你大可叫我的名字，不必再拘礼了。”他忽然说道。
“哦，好。”她没注意他说的什么。
“那我是否可以叫你‘朝露’呢？”
“……嗯。”她点头，“尉迟公子，我想去看看容珍和江姑娘。”
“请便……朝露。”他有深意的看着她。
她转身离去，并未注意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远道……君绝和容珍的这门亲事我是结定了，你不会有意见吧？”尉迟暮看着白朝露离去的背影，忽然问道。
“当然没有。”玉远道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好。”他微笑。
她并没有去找容珍，而是直接回了房。吃过了晚饭，她就直接上了床睡觉，照旧是点了蜡烛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尽管她不愿去想，但是脑袋里总是回响着尉迟暮的话，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她终于有了几分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