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三章(一)(1 / 1)
清晨,一户农舍前。
“大哥!”一位少女从门口冲出来,“可恶!你果真如此狠心吗?”少女紧咬嘴唇,充满怨恨的盯着马匹奔驰离去所扬起的灰尘。
“白姑娘,你莫要怪君绝,”从农舍里走出一位老妇人,“他身为尉迟山庄的大管家,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每次来了都是呆不了多久就匆匆离去的。”
“可是阿婶,他说过要照顾我的,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她气愤道。
“白姑娘,君绝这孩子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他既要你留在这里,就必有你要留下来的理由。你就安心住下来,我们夫妇俩视他如己出,你是她的义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们必会好好待你的,你大可放心。”妇人很是慈祥地说道。
“阿婶,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可是大哥这样没交没待的离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她面对他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姑娘,咱们还是进去吧,站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回屋我泡杯茶给你,你会觉得好一点的。”妇人拉着白朝露进了屋子。
自从那日到了驿馆,尉迟君绝就对她有所疏远,处处以礼相待,一身的行头也是换了个遍,又添置了许多新的衣物,离开驿馆的时候,行李已经装了两大箱。甫上马车,尉迟就令车夫快马加鞭地往洛阳赶,只用了三天就赶到了位于洛阳城外不远的他舅舅家。
当他向他舅舅和舅母介绍她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二位老人眼中的惊讶,他舅舅还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君绝这孩子从小就不大爱说话的,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和他舅舅看到他竟然带了位姑娘家来见我们的时候都很惊讶的。”当天晚上尉迟君绝的舅母告诉她。
尉迟的舅舅家并不很大,除了一家人日常生活的房间外只有一间多余的屋子,供尉迟来的时候住,所以当晚她就和他的舅母住在一起,也听到了关于他的不少事情。
他从小没有父亲,因此受了不少委屈,母亲也过早地离开了他。
他舅舅夫妇没有子嗣,于是便将他接过来好生照料视如己出。他舅舅家的家境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也算美满。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尉迟山庄的大管家路过他们家,一眼就相中了尉迟,说他是个练武的奇才,脑袋也聪明伶俐,有意培养他。两夫妇经过一番考虑,觉得这样对孩子的前途比较好,于是送尉迟进尉迟山庄,这一去就是十八年。刚开始他每年都回来住上一两个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时间更是越来越短。距上次回来已经有八个月了,而且只呆了两天,所以这次他回来令他舅舅和舅母非常高兴。
虽然大哥的身世很可怜,不过她总觉得他的身世可怜到耳熟了,以前真不应该看那么多言情剧的,她有点后悔。
“大哥,我们这次要待多久呢?”第二天她问道。
“呆到你和他们熟悉为止。”他看着她,轻轻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儿弄整齐。
她觉得有点晕了,“为什么要我们熟悉呢?”
“因为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
最亲的亲人?这是不是某种暗示呢?她莫名的觉得喜悦。
“你放心,我一定能讨两位老人家的欢心的。”她很有信心的保证。
接下来的几天她果然做到了,两位老人家被她逗得很开心,她也有些得意。
然后离别的那天就到来了。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轻抚她的脸颊,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我走了。”
走了?谁走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隐约听见马匹的脚步声,等她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冲出去的时候,连他的背影也没有瞧见,只看见扬起的灰尘。
可恶!你这臭小子!下次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在心中骂了千万遍了,仍是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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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上一场雪已经停了两天了,地上的积雪还是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她有些慵懒的靠在窗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词:“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想得此时情切(韦庄《应天长》)。”
相思?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什么相思?哪里来的相思?相思的又是谁?
“朝露。”尉迟的舅母端着茶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文婶。”她起身接过文婶手中的托盘。
“又叫我文婶?”文婶板起脸。
“……舅母。”她立刻改口。
“这才对嘛,”文婶笑得很开心,“今天君绝又派人送东西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她立刻没了谈话的兴趣。
“朝露,”文婶在她身边坐下,“都过去五个多月了还在生他的气吗?”
“没有,我怎么会生大哥的气呢?”
“还嘴硬,你这副模样明明就是还在气他嘛,”文婶充满溺爱的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若是真不气他了,就写封信让人带过去,也好让他放心,他每次派人送东西来的时候都问起你的近况,可见他这个做大哥的对你有多上心了。”
“他才不在乎我呢。”她仍是嘴硬。
“他不在乎你?他差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想把你的镯子给赎回来,却没想到已经给卖了,又花了大价钱折腾了好久才给找了回来,这还不够上心吗?”
白朝露抚着手腕上的镯子没有吭声。
“……啊!对了!”文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光又来找你了,我叫他在外面等着,差点给忘了!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你快出去见他吧!”
“舅母,我不是说了不想见他的吗?”白朝露一脸的不耐烦。
“去吧,”文婶把她推到门口,“年轻人还是多和年轻人在一起的好,出去走走嘛!”
“舅母……”白朝露不情愿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