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误会缘起（1 / 1）
“师父。”武眠风一脸热切的看着黄药师，声音透着几分激动，似是很久没有看到黄药师。
然而，回应他的是黄药师不冷不淡的一声“嗯。”
冯蘅无语的看着全身心都挂着黄药师身上的武眠风，这孩子到现在依然眼大的漠视自己的存在。早知道黄药师的几个徒弟对他的崇敬无人可比，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惨半分的虚假。这分盲目，这分狂热，倒是有几分信教徒的味道。
得到黄药师的回应，武眠风的注意力终于从他身上转移出来几分，也终于看到一直被自己无视的冯蘅，清秀的脸庞掩不住的诧异。迟疑的问道：“师父，她是？”
虽然相处的时间比不上师兄他们，但是，他也知道师父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身边有别的人相伴，如今不但有人陪着，而且还是个姑娘，难道说这位姑娘其实是……
想到这，武眠风看向冯蘅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还有几分审视。
“一个朋友。”哪里猜得到最为沉默的小弟子心里会绕这么多的弯，黄药师简单的道出冯蘅的身份。
反是冯蘅虽从武眠风的目光看出几分异样，但是，到底不熟不好过多的细问，也就没去理会。微微一笑，冯蘅自我介绍道：“我叫冯蘅。”想起黄药师之前说的话，冯蘅猜想对方可能会带上武眠风一起上扬州，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以便称呼。
“冯……姑娘。”落向冯蘅的目光早收了回来，感觉到黄药师和冯蘅之前若有若无的气场，武眠风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因此，一声姑娘叫得极为不适，有些别扭又有些羞涩。
“你这个徒弟倒也有趣。”捕捉到武眠风脸上的那抹赧色，冯蘅便拿话打趣道，关注的目光片刻不离对方，使得武眠风险些招架不住。
没有忽视武眠风无视冯蘅时候对方的无奈，此刻听到冯蘅调侃的话语，黄药师不由牵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师父，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只觉得被冯蘅看的快要烧红了脸，武眠风只得转移话题来化解自己的尴尬。
看了冯蘅一眼，黄药师回道：“路过。”
“哦。”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家师父断无可能是寻他而到的这里，武眠风了解的点点头，心中溢起的尴尬随着黄药师的声音渐渐平复。“师父是现在就要离开元镇，还是住上一宿再走？”
没有立刻回答武眠风，黄药师侧头看向冯蘅，也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接到黄药师的暗示，冯蘅想了想，“不如住上一宿？”看样子，她是不准备带上自己的徒弟了。
果然……
师父的意见什么时候需要旁人来左右？武眠风垂下头，嘴角禁不住的咧开，心中满是欢喜。
他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师兄他们，不过，师父还没有明说，他这么擅作主张会不会惹师父不快？
“武……”刚唤了武眠风的姓，冯蘅便又顿住了声。既然黄药师说了和自己是朋友，她便不该再唤他的徒弟公子，虽然她叫着也别扭，全名的话，感觉总有些怪。一时之间，冯蘅有些拿捏不准该怎么称呼武眠风。
“叫他眠风吧。”似是看出冯蘅的纠结，黄药师适时的出声“解围”。
点点头，冯蘅遂用了眠风的称呼，“眠风，你住在镇上哪里？”
“这……”武眠风并不笨，知道冯蘅是想让自己和师父住一块，但想到自己图方便而露宿野外的行径，懊悔不迭。“师父想住哪？”放不下和黄药师相处的机会，武眠风避而不答，反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冯蘅开了口，“既然眠风也不熟，我们还是去那家吧。”
“福来客栈？”顺着冯蘅手指的方向看去，武眠风低声念出上面的牌匾名，随即试探的问向黄药师，“师父，我能搬来和您一块住么？”
“随你。”
“谢谢师父。”听得黄药师的首肯，武眠风喜出望外，连连道谢。那副仿佛受咯天大恩惠的模样，看得旁边的冯蘅一阵无语，同时不住的感叹黄药师的人格魅力。
***
“师父，这是您的房间，冯……姑娘，这间是您的。”因为心中的猜想被肯定，对于冯蘅，武眠风不自觉的把她和黄药师放在了同一高度，语气自然恭敬有余。
“麻烦你了。”对于武眠风的坚持，冯蘅无意去纠正，同黄药师打了个招呼，便推门进到自己的房间。
“师父，我的房间就在您隔壁，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需唤弟子一声。”帮黄药师开门，武眠风不嫌破坏自己沉默的形象，唠叨的说着。
点点头，黄药师转身步入房间。
将买入的药材捣鼓完后，黄药师出了自己的房间，抬手扣上隔壁的房门。
“请进。”
“师……”打算和师父维系感情的武眠风看到黄药师进了冯蘅的房间，只得打消念头，正准备回房脚步却似生了根，久久挪不动半步，手下意识地捂上嘴，表情充满了错愕和震惊。
不远处，一小二把木桶搬进冯蘅的房间，身后跟着几个搬水的小二，而黄药师并没有从因此冯蘅的房间走出来。
不行，他得赶紧通知大师兄他们，免得到时候和自己一样弄个措手不及，顺便早些备好送与师娘的礼物。
艰难的迈动自己的双脚回到房间，武眠风握拳，坚定的想道，从没想过事实的真相和自己想的完全是天差地别。
而事实的真相其实是，黄药师为冯蘅消去异香的办法便是把配好的药材入到水中，以浸泡的方式去除。
所以，那些经常沉默而不吭声的人，联想力往往都很强大。
***
“只需一次便可消去？”冯蘅随意的倚在一边，低头看着黄药师把配好的药一一入到水里，问道。
点点头，黄药师补充说道：“一开始感觉可能会有些麻，慢慢就好了。”
“嗯。”
“时间不宜过久，泡上半柱香即可，”放下最后一味药，黄药师告诫道，“期间，随时保持清醒。”
“我会注意的。”见黄药师已经摆弄完毕，冯蘅把一块早就备好的手帕递了过去。
只是，一个尽心布药，一个尽心默记，全都不曾料到另一边的武眠风会有有如此联想，等到发现的时候却是已经……
***
“叩、叩、叩。”
“回来了？”推开门，看到敲门的是黄药师，冯蘅扬起一抹浅笑，当视线瞥到身后多出的一道身影，错愕微闪，道，“原来是去接人了，进来吧。”冯蘅浸泡完药浴后，得知黄药师和武眠风都出了客栈，以为师徒俩去的是彭府，不想却是接了一位姑娘回来，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黄药师没有解释，越过冯蘅，率先进了屋子。
武眠风一言不发的跟着黄药师进屋，敛目低垂，错身之际抬眼看了冯蘅一下复又迅速敛下，眸中却是看不到一丝光彩，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萧杀。
最后进屋的小姑娘则亦步亦趋的跟着武眠风的脚步走着，一双眼始终盯着他的后背，表情木然，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活力。
合上门，冯蘅默默的回到桌边，抬手准备帮几人倒茶，被武眠风抢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推让，冯蘅把茶壶给了武眠风。
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武眠风，冯蘅心下恻然。此刻的武眠风不再是禁不起逗弄容易脸红的少年，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初见时的那份生气，只有满目的沉寂。
“你的手，”将面前的茶杯移开，小姑娘斜眼睨着武眠风，冷嘲道，“我消受不起。”
闻言，武眠风干净利落的收回自己的手，同时把茶壶放到对方够得着的位置。
从两人的表现看出一些端倪，冯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对黄药师笑道：“不打算把人介绍一下么？”
“冯……姑娘，她是我的一位，”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对面的人，武眠风顿了一会，才道，“朋友。”
“仇人！”几乎是和武眠风同一时刻说出口，小姑娘看向武眠风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和愤怒还有几分不可见的痛楚。
从小姑娘身上移开视线，武眠风继续说道：“她叫彭菁菁。”
发出一记意味不明的冷哼声，彭菁菁别过头，白皙的手紧紧捏着茶杯摩挲。
从两人的只字片语中冯蘅猜出了不少的东西，再看向恍若闹别扭的两人，一声叹息悄然划过心头。
“你若不介意，便让她晚上和你挤一宿。”忽然，黄药师开口对冯蘅说道。
从对方淡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冯蘅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不再单开一间，欣然应道：“只要彭姑娘不介意。”
“我累了。”彭菁菁起身，看也不看几人一眼，直接走向屋内的木床。
见此，黄药师和武眠风自是不便继续留在这里。
转身望着彭菁菁，武眠风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随着黄药师一起离开了屋子。
听到门合起的一瞬，彭菁菁转过身，四下望了望，径自走向隔着在一旁的椅子，又搬了两条凳子过来。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不会介意。”看到彭菁菁打算拿桌椅凑合一整晚，冯蘅一愣，继而笑着说。
“我介意。”不断调整凳子之间的距离，听到冯蘅的话，彭菁菁毫不客气的回道，语气淡漠而又疏离。
“现在是申时。”
对于冯蘅的话不予理会，彭菁菁抱着自己的包袱坐在椅上，咬着下唇，眼神飘忽，似是发呆又似在回想什么，眉拧得紧紧的。
看得仔细了，冯蘅发现对方的下唇被咬得泛白，偶尔身体会有轻微的颤动，头垂得越来越低，仿佛在掩饰什么。
看了一会，冯蘅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略一沉吟，转步走向门外。走廊的另一边，武眠风伫立在房前，目光遥遥看向这边。
小声的把门带上，冯蘅抬脚走向武眠风。
“她，睡了？”听到脚步声，武眠风低低的问出声。
“没有。”站到武眠风左侧，冯蘅温声说道。
“她，”伸手搭向走廊的扶手，武眠风转过头面向冯蘅，眼神有着微许的闪躲，“有没有说什么话？”
冯蘅微笑着摇头，“你希望她说些什么呢，眠风？”
“我……”武眠风黯然的别过眼，好半会都没有吐出第二个字，垂下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嘎吱”一声，却是黄药师推门而出，“眠风，你进来。”
一震，武眠风道了声“是”，低垂着头走去门槛，眼中的专注似乎只有脚下迈过的路。
留在远处，冯蘅没有急着回房，而是学着武眠风之前的动作，伫立而望，却是不知看的什么。